第25章：鐵血戰歌

在巫族國喪事中，哀歌基本是女人即興唱，敘述死者的過往，還有活人的思念。這樣的哀歌蒙繞赤龍唱不來，他覺得麻林龍是戰巫，是真正的男人，應該唱男人的歌。

這樣想時，便跪在麻林龍身前，放聲吟唱一首衛國戰爭的鐵血戰歌。陽光在天空高掛，照耀着他嘹亮的歌聲。

巫族的戰旗在空中飛揚，鋒利的長戟已指向天空，熱血男兒自當拼殺疆場，為國為家也為自身勇氣，真的勇士血可流頭可斷，即使快刀封喉也不回頭，沙場狼煙捲過茂密山林，勇士的熱血直衝九天雲霄。

江山萬里鐵騎突刀槍鳴，快意恩仇血飛濺裹屍身，擋不住勇士憤怒地吼叫，擋不住巫族的戰魂依舊，提刀怒吼勇敢地往前沖，蕩平強盜是山神的驕傲，戰死，為了勇士的熱血，死戰，為了巫族的榮耀。

唱出這首鏗鏘有力而音調高亢的戰歌時，雖然只有蒙繞赤龍一個人，可依然讓人感受到雄壯與勇氣，同樣讓真正的男兒熱血沸騰。

在歌聲中，他感到心中的悲痛，也感到一種力量，這種力量來自心靈，來自責任，使他覺得沉重，也覺得幸福。

這是一種成熟的幸福。他覺得自己有了這種力量，可以面對世上一切。

歌聲中，他淚眼朦朧，伸手擦拭，卻湧出更多的淚水，心卻是熱血沸騰。因為肩上擔負着麻林龍的責任，在這種責任中，他看見自己的路應該怎麼走。

唱完歌，他朝麻林龍叩了三個響頭。大聲道：「阿叔，等趕走端正王朝人，我將你葬在山坡上，永遠看着我們巫族國的大好河山，還有我們巫族人的輝煌。」

做完這些，他沒有急着離開，而是看着麻林龍的面容，靜靜地坐了一會。同時，將截下的麻林龍神識消化了一下。

麻林龍的記憶很亂，大多是殘片，一時理不順，反而金巫力口訣很清楚，這跟麻林龍練巫力有關，使這部分記憶深刻。

只是他有些迷惑，在他感覺里，記憶是無形的，現在截留了麻林龍的記憶，是不是說，神識是有形的？

憑他現在的能力，想不明白這些事，坐了一會，默默地抓起麻林龍腰帶，將裝有三本書的獸皮袋，放進腰帶，扎在自己腰間。然後將青木牌、奪命刀系在腰帶上。

最後看了眼躺在草地上的麻林龍，長長地嘆口氣，這聲長嘆不象少年，反而象經歷磨難的成年人。

在短短時間裏，他經歷了一次關於生命及責任的洗禮，這將是他一生銘記的經歷。接下麻林龍的責任，等於接下一個關於生命的重擔，這重擔將改變他的生活。

特別是端正王朝人，使他感受到壓力，也有了一種期待，那將是一段跟他有關的歷史。

雖然有幾分不舍，可他還是帶着金角慢慢地朝叢林走去，再也沒有回頭。不是不想回頭，而是不敢回頭，因為沒有完成麻林龍交代的任務，他沒有勇氣面對這個勇敢的人。

他慢慢地奔跑起來，本能地運起土巫力，提高自己速度，他要儘快回到山寨，告訴巫公所知道的一切。可很快就覺得自己不一樣了，體內除了土巫力，還有股更強大的力量，在等着他爆發出來。

這使他有種新鮮的陌生感，想試試麻林龍傳承的金巫力，會給自己帶來什麼樣的變化。

清清的山風吹來，他覺得身上，有種臭烘烘的味道，脫下獸衣，發現身上沾滿了黑黃色的污垢，那是剛才傳承時，排出體外的雜質。

獸衣上也有種味道，無法再穿。他扔掉獸衣，光着上身，只是腰間扎了根腰帶，穿着一條麻布短褲往前奔跑。

奔跑中，按「靠山訣」運行方法，運起體內金巫力往肩膀送去，只見肩膀顯出一片白光。他輕輕地朝一顆碗口粗的樹撞去，只聽一聲悶響，樹葉上積存的露水灑落下來，落在他身上。

而樹卻發出「嘎吱」的聲音，搖晃了一下，慢慢地倒下。

這使他愣了一下，原來沒有這麼強悍，用這點力氣，只會使樹晃動，而不是直接撞斷，最主要是撞斷一棵樹，身體沒有任何疼痛感。

記得早上跟阿哥一起練功時，也曾全力一撞，勉強撞斷一棵比這細得多的樹，卻感到接觸的肌肉是一陣疼痛。

現在出現的情景，意味着「力量傳承」不只是提高力量，還強橫身體，增強了力量。或者說境界的不同，使「靠山訣」的威力發生了變化。

樹上的露水帶給他一絲涼意，他覺得這方法可以清潔身體，洗凈身上污垢。便一連撞了幾棵樹，樹葉上積存的露水，從空中灑落下來，洗凈他身上的污垢，使他覺得清爽起來。

在這過程，金角一直在旁邊歡跳着，在露水中跳進跳出的，因為它經常這樣跟主人玩耍的。

洗好自己后，他運行起金巫力，感覺了一下，體會金巫力的力量。運行的經脈，是練「靠山訣」的經脈，他現在只打通幾條經脈，還有巫族人常用的運行經脈。

當金巫力在身體里流動時，明顯感覺力量的增加。如果說原來土巫力有十頭牛的力量，那金巫力就有百頭牛的力量。這使他興奮，相信這是巫師的境界，所以才會有這麼大的變化。

金巫力運行到手上，發覺皮膚也在變化，透露出一點白光，給人感覺如同閃亮的金屬。他先是愣了一下，馬上反應過來，自己確實是巫師了，這是巫力外放的結果。

他見過族長土巫力外放時，揮出的拳頭如同一塊石頭，這是巫力外放特點，顯示出屬性的特徵。

他有些興奮，隨手朝空中揮出一拳，只聽見空氣中發出尖銳的鳴叫聲，那是拳頭劃破空氣的聲音，證明自己不只是力量提高，因為身體的變化，速度也有了提高。

他從沒有這樣的感覺，覺得自己突然強大了。再次邁腿朝前跑去，速度果然快了許多，似乎肌肉反應與協調性也比原來自如了許多。

一種興奮使他的速度越來越快，邁出的步子，從正常的腳步，變成一步三尺、五尺、七尺。

這意味着什麼，意味着巫力提高，能夠很好的控制自己身體。

當金巫力貫注全身時，他感覺身上有層淡淡的戰氣流動，雖然還無法透出體外，但已經有戰氣，自身達到巫師境界，只是不知道是幾等。

同時，感官也提升了，眼中事物變得明亮、清晰，原來無法看清的東西，現在明細可見；聽覺也靈敏無比，各種聲音聽得真真切切的；嗅覺也與以往不同，樹葉與青草的清香變得濃烈。

奔跑中，他覺得有用不完的力量，可以清晰地感受一切，卻不知自己身高也發生了變化。

原來近七尺的身高，現在已超過七尺，接近成年人身高，氣質也跟原來不同，看上去英武雄壯許多，整個人成熟不少，這是巫力帶給他的變化。

只不過這些變化，雖然讓他興奮，卻沒有使他歡喜，心裏更多的是悲傷。

他知道這些變化是麻林龍給的，是傳承的功勞。可麻林龍卻不在了，這叫他如何能夠歡喜？

如果麻林龍能活下來，他寧可不要這個傳承。他相信憑自己本事，巫力提升到現在水平，要不了多少時間。可這一切都不可能，他確實接受了傳承，還有部分神識，麻林龍真的不在了。

一種悲傷的情緒，瞬間佔據他所有感覺，在一種悲痛中，他忍不住長嘯一聲。那嘯聲帶有金巫力，也帶有金屬的鋒利，使聲音本身有了穿透性。

他感覺到聲音的不同，便連聲長嘯，似乎長嘯聲，可以帶走悲傷。聲音在山谷中不停地迴響，驚起山林里鳥獸，發出一片驚慌失措地奔跑聲。

他心裏的壓抑，沒有因為長嘯聲消散。揚起手，握緊拳頭朝一棵碗口粗的樹榦擊去，奔跑的速度加上拳頭的速度，使拳頭帶有一層金屬光芒，如同一隻鐵鎚，帶着破風聲飛出。

只聽一聲悶響，拳頭砸在樹榦上，並不是將樹榦砸斷，而是鑽進堅硬的樹木，在樹上擊出一個洞來。

初次使用金巫力，沒想到一拳會有這樣結果，要知道這一拳比砸斷難多了。擊出一個洞，不只是要速度，還要有銳度。

從這點來看，金巫力確實無堅不摧。

他停住腳步，手臂一揮，收回自己拳頭。在收回手的時候，樹榦突然炸開，一些木屑四處飛濺，樹榦發出難聽的聲音，慢慢地倒下。

他又是一掌劈下，倒下的樹榦被劈成兩截，朝不同的方向彈出去，砸在別的樹上，發出沉悶的響聲。他看了看自己的手，發現手掌完好無損。

這就是金巫力，兇猛而直接。

再次長嘯，將金巫力運遍全身，腳背一弓，腳尖在石頭上猛地一蹬，腿部爆發力迸出，那塊石頭成了碎片，他卻象箭一樣朝前射去。

這次是全力朝蒙繞山寨跑去，他要儘快趕到倚天城，完成麻林龍交代的口信，完成自己的使命。只是他不知道去倚天城的路，必須回寨子找人，帶他一起去倚天城。

因為初次感受到金巫力的鋒利，這回奔跑的聲勢又不同，如果說前面的奔跑是一種舞蹈，那麼現在的奔跑，就是鋒利的刀掠過。

而這把刀是他的身體。

擋路的樹木被強橫地撞斷，他靠金巫力的鋒利，直接闖出一條路，成一條直線奔向蒙繞山寨。

金角緊跟在主人身後，因為主人奔跑的速度使它興奮，發出一種歡快地叫聲，也加快自己的速度，如一條黑線朝前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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