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救人一命

龍奇風的表現很奇怪，竟然沒有阻撓，也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讓出門口的位置，還做了個請的手勢，由著蒙繞赤龍抱着卡迪達爾，衝出城守府。

在路過龍奇風身邊時，蒙繞赤龍輕輕地道了一聲：「謝謝，這是我欠你的，我不想自己的承諾被當成謊言。」

龍奇風沒有說話，只是嘴角微微扯了一下，可以看出是種笑意，更多的是勝券在握的表情。他就帶着這種奇怪的笑意，看着蒙繞赤龍從眼前消失。

在龍奇風生出殺機時，他感覺到蒙繞赤龍有了防備，卻沒有直接挑明這事，說明蒙繞赤龍當時還不想斷了情義，這也使他的心軟了軟，覺得自己還有機會，將這個少年拉入他龍家。

所以，他沒有阻止蒙繞赤龍的行為，覺得蒙繞赤龍能夠感謝自己，記得剛進城時，少年可是把他當成真正的城守，內心對他有着尊重。而結果是他看到的，那少年果然感謝了他，還說了自己堅持的原因，只是這種原因對他來說很可笑，是山裏人的一種固執。

現在他內心到希望那卡迪達爾能活下來，這對他來說，是彌補他與少年關係的最後希望，誰叫他說錯了話，把那些被俘的族人也算進去了，想來那山林里有很多人已經被俘，而那山林對這少年來說很重要，他確實傷了少年的心。

只是他覺得自己的希望不大，那卡迪達爾是活不下來的，誰聽說心臟挨了一戟，還能活着的？這現在做的也只是個順手人情。

這樣想的時候，龍奇風長嘆了一聲，覺得自己還是衝動了，把一件好事弄砸了。只是對於自己跟少年的關係，他並不擔心，在自己的算計中，自己至少是世家的人，有着勢力與權力，那少年就算再倔強，也總有低頭的時候，只是要費些時間而已。

蒙繞赤龍抱着卡迪達爾，一口氣衝到黑夜的長街上，突然感到一種來自靈魂的疲勞，使他覺得整個身體鬆懈下來，差點沒抱住手上的人。

他看着那在黑夜中顯得空空蕩蕩地長街，深深地吸了口氣，然後咬緊自己的牙關，緊了緊抱在手裏的卡迪達爾，低着頭朝雷氏商會衝去。

剛才衝出城守府大門時，守門士卒告訴他，雷木他們已經回到雷氏商會，這是雷木請他們告訴自己的。

一路上，蒙繞赤龍看着懷裏的卡迪達爾，覺得自己選擇是對的，這是自己欠他的，他沒有遵守諾言。更重要的是在卡迪達爾身上，使他對生命與戰爭有了不同的認識，不管戰爭如何殘酷，每個人心裏都還有着夢想，所以生命必須受到尊重。

當某個人放下武器，希望獲得生命時，那是戰爭本身的目的，戰爭雖然渴望勝利，最後的目的還是要和平，使每一個人能平靜地享受生命，完成自己的夢想。

卡迪達爾這種情況是值得同情的，真如他自己所說，這是群沒有國家的人，也是群沒有根的人。他們如茫茫海上的一艘小船，孤獨地遊盪，好不容易靠近了彼岸，可船卻被岸上落下的巨石砸翻，再一次沉淪在黑夜中。

在靜靜地黑夜裏，他聽見自己單調而急促的腳步聲，寂寞地響起，心裏有着感慨，也有着自己的痛苦。

雖然在巫族國民間，人們對世家的口碑並不是很好，可他從來沒有在意過，因為他認為自己的生命，不會跟這些人有交集。可當他認識龍奇風時，對這個城守是有好感與尊重的，覺得自己可以在他身上學到一些東西。

可龍奇風的表現與話語，使他感受到了破滅。在他看來，他們這些平民，在民家的眼裏只是一隻螻蟻，人家根本沒放在眼裏，雖然現在很看重自己，可能也只是一隻圈養的獸里，是世家的玩物。

在這短短的十五年生命里，他從沒有象現在這樣忙碌，也沒有象如今在情緒上大起大落。短短几天裏，他不只是巫力在飛快的提升，思想與意識也在進步。飛快地從一名少年人的思維，往成年人的方向發展，他覺得自己看問題的眼光，已不再單純，因為龍奇風之流教會了他複雜。而在這種變化中，他在成為一個真正的、堅強的蒙繞族男人。

他下意識地抬起頭，看了看天空。

天空一片漆黑，只有些微弱的星芒，那些光芒雖然微弱，卻堅持閃爍著，好像一顆希望的種子在等待發芽，也許明天就是一片陽光。

他知道卡迪達爾心裏也有希望的種子，自己也有，現在已經看見了達到的可能性。他更希望那些星光，可以指引他前進的方向，使他能夠明確一生需要什麼，又能做到什麼。他知道快樂的日子已經離去，面臨的將是艱難而動蕩的日子，他已經有了面對一切的勇氣與力量。

當一個人心裏有着希望，有着堅強，那麼一點苦難又算什麼呢？自古以來苦難都是成長的土壤，每一個人都從苦難的土地中生長，只有感受過苦難的人，也會真的珍惜獲得的幸福。

蒙繞赤龍是一邊奔跑，一邊胡思亂想，很快衝到雷氏商會門口，見商會的邊門悄悄打開，一盞獸油燈照亮了黑夜。

而這盞明亮的獸油燈，就如同夜空中的星星，帶給他一絲絲溫暖，也使他放慢腳步，朝那燈下看去。

就見雷月從黑夜中鑽出來，問道：「赤龍，是你嗎？」

他緊走幾步，站在燈火的光明之中，道：「雷阿叔，還沒歇著，師父休息了嗎？」

雷月突然驚叫起來。「赤龍，怎麼啦？是不是受傷了？」那急促地驚叫聲，在靜寂的夜色里，顯得特別響亮。

這驚叫聲，使蒙繞赤龍心裏有種被人關心愛護的感覺，這是阿哥一直帶給他的感覺，也使他覺得這是件讓人幸福的事。

他上前一步，湊到雷月身邊，壓低聲音道：「雷阿叔，我沒事，只是這個人快死了，希望師父能救他一命。」

雷月在昏暗的獸油燈下先看見他身上的血，一下子慌了神，沒看清他抱的是什麼東西，現在聽他這麼說，才發覺那是個人。

這一路上，他一直用土巫力，壓制卡迪達爾胸口的血，只是那個創口太大，根本壓制不住，就跟當初麻林龍一樣，現在卡迪達爾只有出氣，沒有進氣。

雷月急忙道：「快，跟我來，老爺還沒休息，在等你回來。」

他心裏又是一暖，想起在蒙繞山寨，不管玩到多晚，阿爸和阿媽都會等他回家。後來阿爸與阿媽沒了，是阿哥等他。現在想起那暗淡的燈火，心裏還有溫暖的感覺。

想起阿哥，再看手中成了血人的卡迪達爾，心裏不覺有些痛，眼淚就要流下，因為有些事過去也就過去了，再也找不回來，可卻不能忘記。

他從卡迪達爾身上，似乎看到阿哥可能的結局，沒有再說話，只是快速地衝進雷氏商會。

在大廳里，雷木聽見急促地腳步聲，便從桌子邊站起身來，挺着他的大肚子朝門口走來，問道：「是赤龍回來了？」

蒙繞赤龍的聲音傳過來。「師父，快，救這人一命。」

話音未落，他抱着混身是血的卡迪達爾衝進來。

因為一路奔跑，還要不停地摧動土巫力護住傷者，加上神識高度緊張，在見到雷木后精神猛地放鬆，進門后就腿一軟摔倒在地。

聽到蒙繞赤龍的喊聲，雷木一下子擺脫老人的狀態，一個箭步上來，接過卡迪達爾，放在大廳的桌子上，水巫力就輸進卡迪達爾體內。

然後冷靜地道：「雷月，到我房裏，把丹藥拿來，還有那些針線。赤龍，休息一下，你是脫力了。」

雷月輕輕地應了一聲，如同影子一樣，從大廳里消失了。

這時，雷木才仔細看了眼被救治的人，問道：「這是什麼人？」

「這是今天抓的姦細，他阿媽是巫族人。剛才在城守府我承諾他活着，他說出我們需要的消息，可龍奇風不守信，把他們全殺了，好在此人還有一口氣。師父，他有救嗎？」蒙繞赤龍簡短的說明關係與經過。

雷木看了他一眼，讓自己巫力，在卡迪達爾身上走了一圈。

「不敢肯定，我只會煉點葯丹，對巫醫不精。不對，這人心房好像跟我們不一樣，是長在右邊的，心臟沒有破損，只是流血太多，應該有救。只是他的經脈跟我們不一樣，巫力無法幫他療傷。」

關於這點他有體會，剛才給卡迪達爾輸入巫力時，總無法順着他認知的經脈到達傷口，使療效差了許多。只是沒想到卡迪達爾心臟長在右邊，竟然沒被扎碎，這給了他希望。

「我希望這人能活着，這是我對他的承諾。」他有些急切地說。

雷木沒多說什麼，只是更細心的將水巫力輸入，過了一會道：「這樣，你用土巫力護住他心脈，順便沖開四周經脈。我先把血止住，再想辦法。」

聽師父這樣說，蒙繞赤龍竄過來，一隻手搭在卡迪達爾胸前，一縷土巫力輸入卡迪達爾體內，朝卡迪達爾心臟衝去。

雷木師徒倆，用巫力靜靜地治療了一會，就見卡迪達爾身上前後兩個血洞，雖然還在流血，卻已經受到控制，只是前後兩個洞，都有雞蛋大小，要想徹底控制流血，只怕他們這點巫力，還要費不少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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