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秦明的抉擇
「我說兄弟，你這是什麼意思。」一名體型精壯的男子攙扶起被電暈的旅客，質問道。
其他人見狀，也紛紛醒悟，知道秦明三人這是想將他們隔離開。
「放我們出去，你這是非法監禁！」
「就是，等出去我要請律師起訴你們。」
「不要以為會點道術，就可以為所欲為，告訴你，我也認識一些懂玄術的大師，你們這些半吊子在人家面前根本不夠看。」
面對眾人的質問，秦明置之罔聞，取出口袋裏的香煙點燃，深深吸了一口。
違背自己的內心，他何曾不是痛苦的。
別看他面上沒有什麼波動，實際上這些乘客的每一句話都彷彿一把尖銳的刺刀，深深刺在他那顆飽受煎熬的心臟上。
可他沒有別的辦法，只能如此。
負了世界，負了自己的內心，負了守夜人，又如何。
秦明不想再經歷一次那種痛苦，他也是人，也會自私。
為了好兄弟自私，為了愛人自私。
「唯獨，不為自己……」
秦明將剩餘的香煙掐滅，扔在垃圾桶里，找了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下，一語不發，默默凝望外面的黑暗。
蘇雅擔憂地牽起他冰涼的手掌，坐在其一旁。
毛小雄點了根煙，靠在椅子邊，緩緩吐出一個煙圈，「老秦，你肯定有自己的道理吧。」
秦明默默計算著時間，聽到他的聲音，平淡道，「算是吧。」
「那隻猛鬼呢，很厲害嗎？」
「嗯，非常強。」秦明點頭道。
「何時出現。」
「十秒鐘后。」秦明說完，握著蘇雅的手不由加了些力道。
沒錯，距離猛鬼出現的時間，僅剩十秒！
他不清楚十秒后，猛鬼會以何種方式現身，因為當時他沒在飛機，但他知道的是，不論發生什麼，他都不能離開蘇雅和毛小雄。
時間一點點接近，秦明略微有些緊張，汗水悄然溢出。
蘇雅與他手牽手，自然能感受到男人的緊張和懼怕。
輕輕將頭靠在他的肩膀，女孩閉眼感受着那種特殊的安全感，心中說不出的踏實。
2，1，時間到！
無聲的警鐘響徹心頭，秦明於剎那爆發出屬於自己的氣息，陰陽眼瞬間把整架飛機掃描一遍。
默然起身，攝魂鏈高高揚起前端，懸浮在主人頭頂，宛如一隻湛藍巨蟒。
目光透過隔離光幕，一個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安於雪。
女孩胸口趴伏着一坨令人噁心的碎肉，正在緩緩蠕動，試圖蔓延全身。
一朵血紅色的奇怪花朵，漸漸浮現於安於雪的額頭。
代表着死亡的殷紅色，花瓣翻卷如龍爪，曼珠沙華！
隨着碎肉逐漸擴散全身，安於雪明亮的眼眸被紅色所取代，最終當其內閃過一絲邪魅之芒時，秦明知道猛鬼來了。
嘴角緩緩勾起一抹詭異的笑容，肉眼可見的紅色能量猶如觸手般探出。
「這具身體雖然差了點，不過也還好，不得不說經歷一次死亡你倒是變了很多，終於決定放棄這些垃圾了嗎？」安於雪看向秦明的目光中帶着淡淡的欣賞。
秦明沉默不語，但其手中的攝魂鏈卻開始微微顫抖。
那是這把冥器對猛鬼的恐懼。
「呵呵，看來這次要換一種玩法了，不過結局可能還是不會變哦，小鬼差。」安於雪話音落罷，周身的紅色能量於剎那間爆發。
四周的乘客見狀，頓時開始四處奔逃，如同無頭的蒼蠅，慌亂而無目地的逃竄。
但他們已然無處可逃，飛機客艙就那麼大，再加上毛小雄的隔離，他們又能逃向哪裏，跑來跑去不過是在原地兜圈。
秦明三人並排站在過道處，望着近在咫尺的混亂，臉上的神情各不相同。
「老秦，我們就這樣看着嗎？它殺光了乘客，便會攻擊我們，那道光幕攔住普通人還行，對於猛鬼沒有絲毫作用。」毛小雄沉聲道。看着那些死狀凄慘的旅客，很是不忍。
秦明不語。
「秦明……我們是不是該救他們……」蘇雅看着身旁沉默的男人，開口道。
秦明依舊沉默。
再次面對猛鬼，他只想逃跑……
想帶着自己的愛人和兄弟逃離這裏。
不管那些所謂的無辜人類死活，不管什麼倫理道德，不管狗屁的守夜人使命！
「老秦，你是守夜人。」毛小雄語氣微寒。
「守夜人，嗯守夜人，就是這該死的稱呼，難道我為了這狗屁的守夜人，就要失去愛人和朋友嗎！就要眼睜睜看着他們被鬼物附身嗎？
你沒經歷過，大可以說什麼為了職責，為了陽世，可你又知道我經歷了什麼，我特麽死過一次了啊！被那隻猛鬼，被那隻附在蘇雅身上的猛鬼一刀刀殺死，被摯愛親手殺死！」
毛小雄一句話，彷彿觸動了秦明心底某根脆弱的弦，頓時讓他激動地大吼。
秦明一番話直接將心底的所有情緒發泄出來，然而其中不可思議的內容，同樣也讓毛小雄和蘇雅呆愣在當場。
二人皆一臉的不敢置信。
死過一次，還是被蘇雅所殺，秦明所說的一切都太過駭人聽聞。
半晌，毛小雄抬起頭直視前方正在殺戮的猛鬼，默然取出桃木劍。
「老秦，我相信你說的一切，帶着蘇雅離開吧，逃得越遠越好。」
「你……」秦明欲言又止。
「如果能逃離這裏，記得叫朱守正來給我收屍，倘若還有屍體的話……現在滾出我的視線。」毛小雄握著桃木劍的手微微泛白。
秦明看着決然的毛小雄，猶豫片刻，終是決定帶着蘇雅離開。
咬了咬牙，秦明拉起蘇雅，頭也不回地飛奔逃離。
他是畏懼了，不是懼怕猛鬼，如果今日他隻身一人，大可以與猛鬼拼個你死我活，哪怕最後飛灰湮滅。
他的懼怕是來自蘇雅，他怕蘇雅死亡……
秦明決定先想辦法送蘇雅離開，到時他會返回尋找那隻猛鬼。
倘若回去的時候，毛小雄還在，他會選擇與兄弟共存亡，如果毛小雄不在了，他也可以坦然面對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