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五章 禁忌

正文 第四十五章 禁忌

?第四十五章禁忌

「噠!噠!噠!」

這是下棋的聲音。

桃花樹下,白雲深處,竟有兩人在下棋!

渺渺茫茫的白雲遮住了他們二人的視線,所以他們僅僅看見對方模糊的身形。

他們兩個人誰是天?

莫非……

對於他們來說,這是難以置信的答案,他們並不願相信。

可仔細想想,卻又不得不信。

武功有天那般高的人,豈會和一凡人下棋?

很有可能,他們二人都是……都是天!

「鐺!」

刀二的刀落到了地上,發出嗡嗡的聲響。

中年人剛從錯愕中反應過來,便發現身邊的刀狂已向山下飄去。

他伸出手來抓向刀狂,準備拉他上來。

「嗯?」

待他看清了對方的樣子后,面色大變,腦海中掀起了轟天巨浪。

刀狂閉上了眼睛,看起來像是睡著了。他睡得很安詳,渾然不覺自己已從山巔跌下。

這和先前出現在無遙山腳的死者一模一樣!

那麼……他死了!

就這樣……莫名其妙的死在了自己眼前!

中年人呼吸急促起來,滿臉不可置信。

然後,他也在模糊中閉上了雙眼,往山下墜去。

雲舒雲卷,雲捲雲舒。

山巔再次歸於平靜,僅剩白雲深處時不時傳來的下棋聲。

白玉京。

皇帝看着手中的卷宗,面色異常陰沉:「他們果然也死了嗎?」

「在這江湖……在這世上……就無一人是你的對手嗎?」

他自己很清楚自己這天下到底是因何而來,一切的一切都歸咎於無遙山的那個男人……

他是皇帝,他是江山的主人,他怎能允許旁人威脅自己的地位?

「天……天又如何?朕還對付不了你了?」

「天!天!天!」

「不!朕才是天!朕才是大周的天!」

他紅着眼睛怒吼著、咆哮著,脖頸上露出的青筋張牙舞爪的吶喊著。

半晌。

皇帝整理好衣服端坐於御書房中,再次展示出了不怒自威的氣場。

「唉!」

他輕輕嘆了一口氣。

皇帝此刻終於明白為何歷代先皇從不插手江湖之事。

可是!他是皇帝!他才是江山的主人!

憑什麼?

卧榻之旁,豈容他人鼾睡!

微微沉吟一聲。

皇帝突然拿出了一張嶄新的宣紙,和早就準備好的硃筆。

思索一下,便開始書寫起來。

很快宣紙上面便出現了他針對這次事件的對策。

一筆一劃。

紙張上面出現了三個極為優美的紅色字體,天御樓!

既然江湖人對付不了他,那朕就自己培養出可以對付他的人!

千年難得一遇的武學奇才嗎?

朕不信這央央大周再也找不到第二個這樣的人物!

想起那個男人,皇帝的面色微微一變,額頭上的劍眉也不由得抬了抬。

把江湖上最精妙、強大的武學都搜錄起來,用這些東西來替自己培養一批衷心的手下。

想要讓手下完全受自己擺佈聽自己的話,那必須需要找些容易受控制、操控的人。

而這樣的人又得有極高的武學天賦……

傀儡嗎?

沒有思想的傀儡……

有了!

皇帝眼睛一亮,心底有了主意。

朝廷百官之中只有譚家是武學世家,而且他們一向對朝廷忠心耿耿。

那麼……便讓他們去負責這件事!

讓他們從各地網羅天賦異稟的孤兒,灌輸他們只忠於朕的思想!

讓他們做朕手中最鋒利、最尖銳的武器,替朕除去敵人!

至於他的事情……

第一黃超這樣的人物現在在江湖的地位太高,未來極有可能成為江湖的主人,成為武林至尊!

大周有一個王就夠了,不需要再有第二個!

現在……必須要削弱他在江湖中的聲望和地位!

那麼……便不許旁人再談論他的事迹!

淡化他在江湖人眼中的地位與形象……以此讓旁人徹底遺忘他!

這是最費時間的做法,也是很費人力、財力的做法。

不過。

這些他通通都不缺!

不論是時間還是人力亦或者是財力!

但是!

江湖中人都是一些不知好歹的莽夫,若是朕不讓他們談論這事,會不會適得其反?

想到這裏,皇帝腦中猛的蹦出了個五個字。

他的臉色也燭光的照耀下,顯得陰森了幾分。

江湖八門……讓他們替朕處置了那些頑固之人……

對於他們來說,這是個壯大自身的好機會,絕不會放過。

但是……若養虎為患該如何是好?

沉思了一下,皇帝又自言自語道:「養虎為患……朕若連區區林間凶虎都對付不了,又如何與天爭鬥?」

「到時……便讓江湖八門做朕的磨刀石……」

「你們若是有自知之明,便不要攔朕的路……」

「那麼……殺吧……」

皇帝舔了舔嘴唇,眼中露出嗜血之意,讓人不寒而慄。

……

夜深人靜,明月高懸。

一片一片的月光,溫柔地灑落下來,灑在屋檐,灑在河邊,灑在牆頭。

青石鋪就的小路,任憑月光漫照。

光滑的石頭沐浴在月光下,泛出點點銀光。

「嘎吱!」

林軒伸手輕輕打開了木窗,天邊皎潔的月光便趁著這個時機立即一涌而來。

靜靜的夜,淡淡的月光,以及屋外那株無人問津的梧桐,被小小的窗子剪成了一幅畫,勾勒出一副傳世佳作!

凝望那一幅畫卷,月、雲、樹,重疊了寂寞的影,如雪一般清冷、孤傲。

清風掠過明月,一片片枯黃的樹葉也隨之而動,憂傷也在慢慢的搖曳著心頭。

孤獨總是隨同秋風和落葉一起飄下,發出幾許慘淡的憂傷。

明月散落在地上,將地磚照的晶瑩剔透。

秋天的月色更多的是淡然,是無瑕,是遺世而獨立的孤傲。

可林軒看到了月光里那時不時透露出來的憂傷與寂寞。

也許是她離紅塵太遠,也許是長久的孤獨。

即便高高在上,心中卻充滿著孤獨、寂寞。

這一輪月孤獨的掛在半空中已有多少年月?

清冷的月光寄託了多少人的惆悵?

寄託了多少人的思念?

寄託了多少人的哀怨?

「臨高閣,揚州七月煙光薄。煙光薄,棲鴉歸后,暮天聞角。

斷香殘香情懷惡,西風催襯梧桐落。梧桐落,又還秋色,又還寂寞。」

此情此景,林軒輕輕吟出了一首小詞。

望了望孤寂的梧桐樹,又望了望那輪清冷的明月,他心底不由得生出一股心疼之意。

此刻清風從窗外闖了進來,將他的衣袍吹得翩翩作響。

萬里長風冷似愁,秋風瑟瑟,寒冷襲來,這僅僅是一種表象。

一陣冷風徐徐吹拂過他的眉梢,有股涼意,清清爽爽。

滿頭的青絲在風裏不止的舞動,月光則攜帶着蒙蒙光澤待在一旁輕聲低唱。

吹起那千古悲涼的曲調,橫掃那些諱莫如深的落寞。

淺唱這人生歲月不過小菜一碟……

漆黑的天,鑲滿了星辰。

蒼茫的地,落滿了銀霜。

如今的揚州城人聲已漸稀,四處的燈火已漸滅,只剩下一縷寂寞的思緒,和一個孤獨的人。

林軒如今只願溫一壺月光下酒,在朦朧中沉醉。

孤獨的人珍藏月光,珍惜這撩人心緒的千古絕唱,因為只有月光能聽懂他們的心聲。

「唉!」

今時今日他對月長嘆,對風長哀。

感慨明月之美,亦在感慨歲月之短!

山海桑田!

即便如今繁華錦繡,百年之後又能如何?

不過是化作他人手中的一捧飛沙罷了!

人這一生。

善舞的,舞低了楊柳樓心的皓月。善戰的,踏遍了沙場的暮草荒煙。善詩的,驚動了山川鬼神。善於聚斂的,有黃金珠玉盈握……

試問百年之後如何?

千里孤墳無處話凄涼罷了……

若是平平凡凡的過完一生,走完一輩子會如何?

若是同尋常人一般娶妻生子,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又會如何?

百年之後……驀然回首一切都從指縫中灰飛煙滅,帶不走,更留不下!

一眼過去,那種蕭瑟的意味是不言而喻的。

風雨敲窗,景色依舊。

……但往事歷歷,故人已去……

這該是多麼地令人惆悵……

等等!

多愁善感?

自己究竟是怎麼了?

不是應該已經將情忘得一乾二淨了么?

現在的我究竟是有情還是無情?

林軒苦澀一笑,然後握住木桌上的酒杯一飲而盡。

他先前刻意忘情卻一直被多情所擾,當真正忘情之時卻依舊被多情干擾!

自相矛盾?

不!

並不是!

林軒似乎是想通了什麼,嘴角漸漸有了笑意。

他先前的道心確實處於太上忘情的狀態。

他先前確實忘了情!

但為何現在又有了情?

因為他把忘記的情又記了起來。

太上忘情,並非無情,忘情是寂焉不動情,若遺忘之者。言者所以在意,得意而忘一言。

他先前的道心處於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的境界,而現在他的道心則是看山還是山,看水還是水。

眾里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莊子說:「言者所以在意,得意而忘一言。」

忘言不是說把要說的話給忘了,而是默默的體味它的意思,不以說話來表達。

忘情也是如此。

忘情絕不是無情,而是有情,可是有情卻不為情牽、不為情困,要把情處理得豁達灑脫。

有情是好,但是有情不能沾滯,而是要灑脫。

天長地久。天地所以能長且久者,以其不自生,故能長生。是以聖人後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非以其無私邪?故能成其私。

昔日盤古開天,寧死無悔。雖對自己是無情,但對蒼生則是大愛。

這才是真正圓滿的太上忘情!

他先前的心境是任由天地諸事自生自滅,自然而行!

是處於忘的狀態。

而他現在則是真正做到了忘情!

其實很多人對太上忘情的理解都只留於表面,而誤以為必須忘情,林軒亦是如此。

可真正的太上忘情卻是有情!

他本處於忘的階段,離道心圓滿還差十萬八千里!

今夜卻……

更何況,處於忘字狀態的林軒心中不會沾染任何塵埃,不會驚起任何心緒。

他要想起情、記起情至少需要花千年的歲月打磨方可。

可方才心中的情卻……

也就是說,他本該與情無緣,與情無分。

除開與自身有關的事物,對其他皆漠不關心……

那麼……

誰在幫他?

林軒深吸口氣,緩緩抬頭。

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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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劍破紅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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