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三章 禍

正文 第十三章 禍

?第十三章禍

湖邊吹來清風,碧波微顫,盪起層層漣漪。

垂暮的夕陽掛在老人身上,孤零零的人顯出幾分蕭瑟。

忽然一瓣桃花被風捲來,飄落在他的衣角上,老人緩緩拾起它,放在鼻尖嗅了嗅。

「掐掐時間,不久將是你們凋零的日子,或許這也預示著朕的遲暮。」

他邊嘆息邊站起,慪僂著身子摸了摸兩鬢雪霜。

逝去的歲月也如這湖中濺起的細小波紋,靜靜地滌盪著陳舊泛黃的情緒。

那些悔恨與幸福在悄然間翻頁,這一段沒有聲音的回憶,恍惚間就不見了蹤影。

盯着水中倒影,他再次嘆息,神情無比蕭瑟。

「秋季將至,爾等準備過秋,但朕卻迎來了殘冬。」

「諸位可喜?」

老人的語氣忽然一變,聲音也陡然尖銳起來。

「諸位是可是要普天同慶?寡人終究只是一個孤家寡人?」

「孤不甘!孤不甘!孤不甘!」

他神色癲狂,眼珠上佈滿血絲,喉嚨里發出壓抑的低吼。

逝水流年,孤影沐清輝,斜倚舊事回眸痴,看着此方桃林花開花落,那落花時節,蘊含多少年輪記憶,藏了多少過往。

他坐擁世間人人羨慕的皇座,有着無上榮耀,但還是逃不開生老病死。

或許葬在秋天零落的桃花中,又或許撐到冬天初雪飄飄。

天邊的夕陽只剩下一寸餘暉,最終還是被金色雲朵遮住,再也不出現。

往事如煙,輕輕就飄過,不復出現。

抖落滿地的風塵,揚了指尖握不住的遺憾,歲月於我們終是落花流水兩無情。

時光總是匆匆!太匆匆!

「你是天上的太陽,朕是地上的太陽。你倦了便落下,朕卻不願如此。」

另一邊。

老傢伙你也有今天呢?

終於認知自己將死的現實了?

旁邊跪拜的中年人發覺他言語間的落寞,心情突然變得奇好。

昔年你舉旗造反不可一世,以一十八萬兵馬打下江山,教天下人不敢妄言,竟然也會如此不堪?

任你年輕時氣吞天下,到頭來也不過是個害怕死亡的垂暮老人,當年你天不怕地不怕的氣勢呢?

你殺兄弒父奪了皇位,最後還是得撒手。

不知在什麼時分黑夜已經從天穹灑下,為大地染上墨。

老人不言不語神情恍惚的盯着湖水,他不開口,中年人也不敢起身,依舊跪拜在地。

人生一世,白雲悠悠,漂走的是多少滄桑與眼淚。

人生苦短,汗流盡,沉澱的又是多少往事與回憶。

良久之後老人的心越來越亂,猛然就頹廢地跌到。

見狀,中年人頓時慌了,他急忙爬到老人身旁問道。

「陛下!」

「您身子骨可還要緊?」

一但他死在這裏,自己作為最後一個見他的人絕不會有好下場。

「天不晴,烏雲將至,那便讓朕走前看看你們的本事。」老人癱在地上幽幽的嘆息。

站在冷風中,漫天的桃花正紛紛揚揚地包裹着他華貴的衣服。

想着即將逝去了的一切,他有些不忍。

可縱然心有不甘,又能如何?

聽到他說話,中年人心底鬆了口氣。

他什麼時間都可以死,但現在不行。

他絕對不能死在自己皮底下!

另一邊。

林軒坐在馬車上,前邊駿馬疾馳,由十二根韁繩拉着後面三節車廂。

車輪子壓過,引出周圍塵土飛揚,伴隨起叮叮脆響。

他抽出身後的一副羊皮卷以及一柄鐵劍,面色似笑非笑。

林軒輕聲說道:「白玉京地域廣闊,即便騎千里馬由南門去至北門,至少需要不眠不休走上七天七夜。」

摩挲著羊皮卷,亮如星辰的眸子陡然變得凌厲,他徐徐說道:「我花了十根金條買你,你是不是真的如他講的那般?」

「你記載的江湖門派我都會一一拜訪,你既寫了他們,就不要讓我失望!」

鏗鏘!

鐵劍出鞘,林軒伸出手指擦拭著劍身,他緩緩說道:「你不是一口好劍,在鐵匠鋪子花上三兩銀子就能買到,但我丟下三根金條,在我眼裏你值這個價位。」

「你在我手裏,與在其他人手中不同,你將成為天下最出名的一柄劍。」

林軒的意思不難理解,即便是凡兵到了他手上,他依舊強過那些手握神兵利器的江湖人。

……

半日後,他在一座山莊前停下馬車。

「來者何人?」

「此乃蒼松劍庄,閑雜人等請速速離去。」六名白袍守衛看見林軒身影,立即上前詢問他的來意。

「在下長生劍,你們快去找個能做主的人出來,我有些事情要說。」

長生劍?

這就是江湖上人人談論的林軒?

便是那馬車裝了滿滿當當黃金?

他們眼睛打量著林軒,滿臉詫異。

早就聽說這傢伙很年輕,但沒有想到會這般年輕。

「請稍等片刻!」他們互相對視一眼就有了決斷,他們的武功攔不住林軒,也只有莊子裏的人才能處理這件事。

……

長生劍前來拜庄?

還帶了萬兩黃金?

蒼松劍庄的人得到這個消息很是錯愕,心中雖有疑惑但更多的是竊喜。

於他而言這算送上門的好處,堂堂江湖八門之一蒼松劍庄,拿不下一個年輕人么?

他的劍法要留下,內功心法要留下,那些黃金也需留下。

「快些領我出去。」

「遵命,大莊主這邊請。」小廝快步走開,為後邊的人領路。

已經來了嗎?

林軒聽見遠處的腳步聲,眼光落了過去。

方才見到的守衛身後跟着一個身形高大,膚色蠟黃的中年。他頭上扎了一個髮髻,眼睛細長,長了個鷹鈎鼻,看起來像是個刁鑽刻薄的人。

林軒的裝扮很顯眼,只一眼蒼松劍庄的人就認出來他。

白衣負長劍,馬車萬兩金。

大莊主看着林軒,他微微一笑,徐徐說道:「我是蒼松劍庄大莊主,你就是長生劍?你來這裏做什麼?」

他眯着眼睛,但藏不住眼神裏面的貪婪。

他想了很多手段,都是用來對付眼前這個年輕的過分的劍客。

他知道長生劍不會願意交出那些東西,他們最後還是得做過一場。

「嗯?」

「我嗎?」林軒目光炯炯,他輕聲說道:「聽說江湖八門是大周最強盛的八個門派,而你們劍庄也是八門之一,我今兒來就是想,借閱蒼松劍庄的秘籍一觀。」

什麼?

他可明白自己在說何話?

一個門派最重要的就是不外傳的武功秘籍,現在他卻說要借蒼松劍庄秘籍觀看,這擺明是故意挑事。

一邊的小廝對林軒說出的話很吃驚,像這種跑到門口鬧事的行為,可是劍派建成以來第一次。

「好好好!」大莊主聽到林軒的話不怒反笑:「你加入我劍庄,這裏的秘籍便隨你借閱,你看如何?」

林軒撥弄了一下衣袂,他也跟着笑了起來:「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你大可不必裝糊塗!」

「裝糊塗?你什麼意思?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大莊主收斂了臉上的表情,他冷冷的問道,眼中閃過一絲寒芒。

他手上青筋都凸顯出來,眉宇間充斥着怒火,但最終還是選擇強行壓下心裏的不忿。

他心裏清楚,自己打不過林軒,但也不願意以眾敵寡,這劍庄名聲不能給他敗壞。

「我都這樣說話了,你當真不明白嗎?」

「既然如此,那你就當我是來洗劫的強盜!你隨意叫人出手,我無所謂!」

好囂張!好狂妄!

他做大莊主,手腕魄力不必多說,但似林軒這樣的人和事卻第一次遇,令他有些措手不及。

大莊主揮了揮手,他對下人吩咐道:「我劍庄但凡是能喘氣的人都出來,雖然這小子的武功確實很高,但還不至於單槍匹馬就挑了我的劍庄。」

他知道林軒武功很高,畢竟連譚旭那樣的人都死在他劍下,單打獨鬥他確實沒有半分希望。

但是,這裏是他的地方,他不信林軒在這裏還可以壓制住他。

既然他開口,那如他願又何妨?

挑釁,為這次比斗又多添了個理由。

林軒搖搖頭,似乎有些不滿意。

「你快些準備,我時間不是很多,在這裏呆不了多久。你們隨便來人,我並不懼。」

他抽出鐵劍,一步一步走下了馬車,輕咳一聲繼續說道:「不管你們有多少人,我林軒就在這裏,我長生劍就在這個地方等著。」

「一人,一劍,都應下了。」

他一人加一柄劍,氣勢如虹,站在那邊,一個人的氣勢就壓過在場所有人。

「哼!」大莊主冷哼一聲,譏誚地說道:「記着你現在這幅模樣,到時可不要求我放過你!」

迎著林軒漠然的目光,他心裏多了些火氣。

你武功的確比我強,但為何要做出這樣不屑一顧的模樣,還想着通過這個辦法羞辱我么?

江湖八門是武林最強的八個門派,八門之人隨意一句吩咐都會有很多江湖人願意替其效勞。

可是眼下……

竟然會有這樣的人上門羞辱他們!

這樣屈辱,也只有對方的鮮血才能夠洗刷!

……

蒼松劍庄速度快的很,不一會就聚集了百多號人。

林軒負手面對着面前聚攏來的人,手中長劍則隨意扎在地面。

嗯?

就這些人么?

林軒眼中閃過一絲失望,他感覺這些人給自己帶來的壓力太小,不足以達成目標。

「我已整理出一式一對一的劍招,可還缺少一式以一對多以及一招殺人的劍術。」

劍法光靠苦練並不會有太大進步,況且林軒這一世已經苦練了近二十年劍法,眼下他想要走的更遠就只有通過和人比斗。

以戰養戰,這是他的選擇。

他白衣翩翩,負手站立於風中,但心神卻在想着其他事。

風來,吹走流雲,颳走塵土,可亂不了他心底的念頭。

鐺!

寒芒閃爍,林軒抽出了劍。

「可以動手了嗎?」

聽到林軒冰冷的語氣,大莊主用一種憐惜的語氣嘆道:「你這樣的人物何必要找不自在呢?好好做你的長生劍豈不是更好?」

可惜?

他會替林軒感到可惜嗎?

或許不會。

望着林軒平靜的目光,大莊主握緊了雙拳仰天長嘯。

「長生劍上門踐踏我們劍庄的聲譽,口口聲聲要一人獨戰劍庄所有好男兒,今日我們就遂了他心意,讓他認清現實!」

「你們可知若這事情傳到江湖上,蒼松劍庄會成為天下笑柄?我們以眾敵寡註定要敗壞自家名聲,但若是不出手,豈不代表以後江湖人都可以如此羞辱我們?」

他頓了頓繼續說道:「既然他希望如此,那你們便全力對他出手,任何人都不許手下留情,有所保留。我們可以不要名譽,但也不能讓他好過!」

「上!上!上!」

「我們從小生長在這,他既然羞辱我們劍庄,付出性命又何妨?」

「就用他的鮮血為我劍庄正名,看以後江湖上還有誰小覷我等!」

劍庄小嘍啰心中的熱血都已燃起,亦是準備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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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劍破紅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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