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七章 最終抉擇
清脆的落地金屬聲，似乎一下子打開了這個宋兵的五感，之前被過濾掉的槍聲也在這一刻清晰可辨了。
「突突……突……」
趙睿的千人火槍兵在這一刻發揮了巨大的作用，因為趙睿用弓箭兵和火槍兵輪換持槍，所以這些有火槍的士兵怕槍法不準，失掉使用火槍的資格，巴不得一整天都練著瞄準技藝。
終於在今天排上了用場，接連不斷的韃子兵倒下，基本上都是那些靠在前面，給宋兵形成巨大威脅的。
一方面火槍給元軍帶來了威懾力，一方面給宋兵增長的士氣，他們也是第一次見到火槍的威力。
單單一槍就可以斃敵，簡直太厲害了！
宋軍一下子由氣弱，又變的氣盛，揮舞著刀劍想着韃子兵猛撲過去，韃子兵猶如江河的水流，融入城內的元軍連綿不絕，但是宋兵沒有半點退縮，他們知道，但凡是人，就有殺乾淨的一天。
正在襄陽城牆上痛哭的呂文歡忽然聽到了異響，啪啪的像是過年的鞭炮聲……
這是……
呂文歡猛地想起了今年輸送物資的張大人帶來的消息，說是在西南邊有個永平王，他擁有威力無敵的火槍兵，剿滅了許多元軍部隊。
當時呂文歡還在埋怨着火槍兵這個厲害，怎麼朝廷不把這個王爺派到襄樊來解圍呢。
現在聽到這樣的異聲，呂文歡本來已經半僵的內心，又重新燃起了希望，難道，難道擁有火槍兵的永平王在樊城嗎！
有救了！
襄樊有希望了！
本來已經止住的淚水再一次的奔流出來，呂文歡自認為在連年的抗戰下，內心已如磐石般的堅硬，但是在大喜大悲之下，淚水竟然完全不受控制。
此時，呂文歡的副將登上城牆，看着遠處戰火紛飛的樊城，不由得長嘆一口氣，事情終於發展到人力不能抗衡的地步，不過永平王的出現，很可能會改變這樣的情況。
以前被趙睿突破的土牆遙遙在望，雖然元軍已經休整了新的土牆，可是那新泥未乾的顏色極為突兀，就像是南宋最後的希望。
「大人，元軍的使者已經恭候多時了，您趕緊見見吧，那個使者口氣狂妄，說是這是元軍給大人的最後機會，不然滅了樊城之後就是襄陽！」
呂文歡聞言抹去了淚水，同時腰桿挺直了幾分。
「走吧，我這就去解決這個事情。」
二人一同下了城牆，朝着府衙走去。
呂文歡對於元軍使者的態度，作為副官最清楚不過，從最早的堅決不見，到現在能說上些話，呂文歡的心理也在潛移默化的轉變之中。
呂文歡還真不是怕死，而是怕死在了昏庸腐朽的南宋朝堂之下，南宋賈以道把持朝政，作為呂文得的弟弟呂文歡再清楚不過了，現在整個朝廷都在腐朽墮落，皇帝又是個半傻，呂文歡曾經無數次的問過自己，自己所作的一切到底值得嗎。
而呂文歡與元朝使者的接洽也是猶猶豫豫的，不能給一個準確的答覆，但是現在不同了，呂文歡心裏終於有了確切的答案。
如果說宋朝的種種不是都被後人所詬病，但是唯獨皇帝對待文臣的態度上，真是歷史上挑不出第二個朝代。
不但是有着不殺文官的規矩，而且文官的地位也是高高在上，所以文臣都是念著宋王室的好處，絕不會輕易背叛，歷史上的崖山海戰大臣官兵陪着小皇帝跳海，也是佐證之一。
所以作為受到朝廷重用的呂文歡，同樣不想叛變，這不但是能不能活命的問題，甚至是關乎到一個官員的氣節問題，對於氣節，向來是宋朝官員比較看重的一方面，有時候甚至比生命還重要。
襄陽城城周四十餘里，大小官員無數，元朝使者哪止招降一人，此前有些官員還有些遮遮掩掩的，但是隨着情況的不斷惡化，大家也都開始有些明目張膽的苗頭，因為此前呂文歡態度不定，這才沒有去嚴加管理。
這時候呂文歡和副官已經邁入府衙正廳，圍着元朝使者的就有七八個襄陽的官員，他們阿諛奉承，端茶遞水的樣子，就差沒有跪下喊爸爸了。
眾人見呂文歡入內，都是面上一怔，帶着些尷尬的神色想要離開，可是呂文歡留下了他們，看樣子似乎有話要說。
難道是呂大人終於下定決定要投靠元朝了？
真是太好了，終於不用整日提心弔膽的守城了！
這些官員還以為呂文歡跟他們同樣的想法，都是喜得眉開眼笑。
本來呂文歡要來之前，他們已經跟使者達成了協議，說是會在暗中幫助元軍攻入襄陽城，雖然有沒有呂文歡都不太重要了，但是如果有呂文歡的投降，可能會讓元軍兵不血刃的拿下襄陽城，對於這些官員來說，叛變也就成了一件風險極低的事情。
元朝使者此時也沒有了什麼寒暄客套，今早元軍大規模的攻入樊城，拿下只不過就是一兩天的事情，他現在也沒有什麼耐心勸降呂文歡了，大勢如此，人力在事態面前，猶如螻蟻。
「呂大人，我這就要回去復命了，成與不成的，你還是最後給個答覆吧，不然的話，縱然你留在襄陽城內，也是難保安全啊！」
元朝使者說着話，眼神瞟去了那七八個官員，雖然沒有明說，但是意思就是這些人都降了，你還在等什麼。不然事變突起，這些人恐怕也不會輕饒了你！
這就跟扯下了最後的遮羞布沒什麼區別，那七八個官員聽了先是一愣，隨後也就變得無所顧忌，都加入到勸說呂文歡的隊伍中去。
「呂大人，投了吧，這裏也沒有外人，沒什麼不好意思的！」
「是啊，呂大人，識時務者為俊傑，南宋腐朽，何必要為他拼死拼活呢！」
「我們本身也不想的啊，不過是權臣當道，皇帝昏庸，貪圖享樂，咱們死不死的根本沒有半點價值啊！」
眾人說的都有道理，呂文歡估計此前未聽到槍聲的話，現在可能也就認了，但是當前自己的心態完全不同了，呂文歡轉頭問著副官：「你說那個永平王姓什麼？」
副官不知道呂文歡為什麼在這個節骨眼上問這個，但還是恭敬的回答道：「姓趙，全名趙睿。」
一聽到「趙」這個字，眾人稍稍有了些慌亂。
這什麼意思……
只見呂文歡表情一下子變得猙獰起來。
「你們這些叛徒！宋朝趙氏還有希望，你們到底在想什麼！」
呂文歡不由分說，腰間的雪刃即刻出鞘，眾人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那個元朝使者的腦袋已然落地！
這個扎著蒙古人小辮的使者，直到頭顱落在地上，還保留着一副驚訝的表情，他實在想不到之前已經搖擺不定的呂文歡為什麼會痛下殺手。
究竟是什麼讓他堅定了守城之心！
這下那七八個官員全都慌了，他們中有人已經猜到了原因，見呂文歡還有殺心，急忙的喊道：「呂大人冷靜啊，那個趙睿與皇家並無瓜葛啊！」
「是啊，我們聽說這個趙睿與朝廷不和，在西南邊界和陳朝相交甚好，似乎有些投靠交趾的打算！」
「放屁！」
呂文歡自然不停他們的一些胡說，單單隻說了一點：「若你們是永平王，為什麼不在西南邊陲老實獃著發展壯大，為什麼要來趟元朝這攤渾水？」
此言一出，無一人能答上。
呂文歡冷笑一下，心裏早已經有了答案，既然趙睿與朝廷不和，那麼他此次前來襄樊，必定是有所圖謀。
至於什麼目的，由他的姓氏就可以看出一二。
撇去其他不談，單單他一個王爺都敢身處樊城險境，單是這份膽識，就足以證明他不是個凡人。
呂文歡已經守了襄陽四年多，此前又跟着哥哥經營這裏多年，不到萬不得已，又怎麼會捨棄？
呂文歡的副將大為驚異，根本想不到他會殺了元朝的使者，這樣一來，相當於他自己斬斷了後路，可能失去了再投靠元朝的機會啊！
呂文歡一不做二不休，隨即手起刀落，又是七八個頭顱掉在了地上，這些官員不是沒有抵抗，但是呂文歡此人文武雙全，他們根本不是對手，就像是被呂文歡砍菜切瓜一般的奪去了性命。
「大……大人……」副官驚得說不出話來。
「哼！這些齷齪小人一刀殺了算是便宜他們，若是把他們放回去，還指不定多少人跟着喪命！」
呂文歡叫侍衛來收拾，又跟副官說道：「你安排人去密切注視樊城情況，如有異變，速來通知！」
「是！」副官領命去了。
待得眾人都走後，呂文歡獨自一人坐在廳堂當中，軟布擦著帶血的刀刃，擦著擦著，嘴角泛起一絲笑意。
呂文歡擅於以己度人，想着王爺的身份多麼的尊貴，若是他沒有半點把握的話，又怎麼會身處險境？
不過此時的趙睿，還真是沒有什麼把握退敵，眼前的元軍猶如海浪的般的一波接着一波。
此時火槍兵們已經換了一個**，大概殺了幾萬人的樣子，竟然絲毫不能阻擋元軍的攻勢。
如果說趙睿現在有把握的一點，也是只有把握自己不死罷了。對於跟隨着自己的千人火槍兵，真是吉凶難測。
每人三個**，90發子彈，最多殺九萬人，子彈打光了怎麼辦？趙睿心裏還沒有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