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藍顏禍水

第271章 藍顏禍水

「上官大人家的事情,跟公主可有關係?」邵歸遠看看楚凌,有些遲疑地問道。

楚凌微微挑眉,道:「有又如何?沒有又如何?」

邵歸遠有些無奈地輕嘆了口氣,道:「公主可知道,這兩天上官家的事情在京城鬧得有多厲害?」楚凌無辜地眨了眨眼睛,搖了搖頭。她確實不知道啊,前幾天她都不在京城,現在才剛回來又忙着收各家的訂婚賀禮,哪裏有功夫管上官家又怎麼了?

邵歸遠扭頭去看桓毓公子,桓毓公子拋給他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就扭過頭去看外面的風景了。邵歸遠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再看看君無歡知道是不能指望他了。妻管嚴是沒有指望的。

「公主難道不覺得,這樣…會對你有些不太好的影響么?」邵歸遠道。要做,就做的更加隱秘一些。神佑公主做的這事兒,既不能讓人抓着她的把柄說她挑唆上官家後院失和,又不能完全將關係撇清楚。這種情況,看在旁人眼中就難免讓人覺得有些挑釁的意味。一個剛回到上京的公主就想要挑釁整個天啟的文官集團,未免讓人覺得太過狂妄了一些。

楚凌單手撐著下巴道:「不會呀,本公主再和善溫柔不過了。」

「……」面對這種無法溝通的人,即便是能言善辯的邵大人也只能苦笑了。

君無歡看了一眼邵歸遠糾結苦逼地模樣,眼底閃過一絲笑意,對楚凌溫聲道:「阿凌,邵歸遠是擔心以後那些文官對你使絆子。」

楚凌點點頭,她當然知道邵歸遠沒有惡意。不過……「我就算什麼都不做,他們早晚也要對我使絆子的。我覺得,還是先下手為強舒服一些。」

「……」您要是什麼都不會做,那些文官也不是吃飽了撐著了天天揪著一個小姑娘不放。所以您這話的意思就是,您將來肯定會做一些那些老學究接受不了的事情吧?所以,公主殿下您究竟是想要做什麼?

楚凌想要做什麼,自然不會現在就告訴邵歸遠。邵歸遠確實是君無歡的朋友,但是還不到能夠讓楚凌無條件信任的地步。

「對了,那兩個小鬼怎麼樣了?」桓毓公子在一邊插嘴問道。

楚凌微微挑眉道:「大概…正在死去活來中吧。」兩個世家出身從未有過從軍記錄地公子哥兒,被扔到神佑軍裏面去,特別還是如今正在執行楚凌最新做出的訓練計劃的神佑軍。不死也要脫掉兩層皮。楚凌現在對他們並不關心,直接就交代了蕭艨,如果那兩個小子撐不過一個月,就不必跟她彙報了。直接趕出去就行了。算算時間,那兩個小鬼現在不正是死去活來的時候么?

邵歸遠有些無語地看了一眼桓毓公子,那連個…也不見的比玉家六公子小几歲。玉公子這稱呼上倒是半點也不客氣。

安信郡王收義女的宴會辦得很是熱鬧,京城裏的權貴都願意給安信郡王面子大半都來了。

雖然之前在後院裏鬧出了一點笑話,不過當着安信郡王的面誰也不敢提。倒是讓收義女的儀式平平順順地進行了下來。只是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楚蝶衣總覺得周圍有許多意味深長的目光在盯着自己,讓她感覺很是不舒服。

典禮一成,安信郡王就請賓客們去宴客的大堂享用盛宴了,安信王妃卻借口身體不適先一步退場了。安信王妃本身就對楚蝶衣沒什麼好感,若不是安信郡王拿她有用,安信王妃豈會答應收什麼義女,搶走自己女兒的風頭?當年,靈犀公主也是個難得一見的大美人,這楚蝶衣既然有幾分像靈犀公主,即便略遜幾分卻也同樣是個美人兒。至少絕不比純毓公主的容貌差多少。

方才楚蝶衣還在後花園丟了那麼大的一個臉,險些連累了自己女兒的名聲,安信王妃對她能喜歡的起來才怪。

安信王妃一走,女眷這邊的氣氛就有些尷尬了。畢竟,宴客的時候女主人不在到底不是什麼合適的事情。所幸有博寧王妃出面緩和氣氛,才讓場面不至於太過難看。只是許多人看着楚蝶衣的目光都有些變了。安信王妃擺明了就是不待見,這位…不管是真是假,只怕都比不上神佑公主啊。

面對這些目光,楚蝶衣並沒有表現出任何不悅。只是微微垂下了眼眸,掩去了眼底的幽冷。

楚凌不愛摻和這些熱鬧,在宴會上坐了一會兒便悄然退席,獨自找了個地方休息消遣。正靠在窗口有些昏昏欲睡的時候,不遠處突然傳來一陣喧鬧聲。楚凌豁然睜開眼睛,微微眯眼問道:「怎麼回事?」

白鷺抬頭眺望了一眼外面,道:「公主,好像是花園裏傳來的聲音。」

楚凌有些驚訝地挑眉,感嘆道:「這花園什麼的…果然是事故高發區啊。」先前她們已經在後花園裏鬧了一場了,這是誰啊連人家安信王府的前院也不肯放過么?

金雪道:「公主,咱們去看看么?」

楚凌站起身來,點頭道:「去,當然去。」有熱鬧幹嘛不看?

三人循着聲音一路過去,花園裏已經為了不少人。不過楚凌到的時候也不算遲,場面依然讓人覺得有些一言難盡。

拓跋胤神色冰冷地站在一邊,在他不遠的地方純毓郡主跪坐在地上低着頭,楚凌分明問道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公主,是純毓公主的額頭上。」楚凌站的位置看不太清楚,不過白鷺卻能看見。一縷血絲從純毓郡主的額邊滑落在白皙的側臉留下了一道血痕。安信王妃在丫頭的扶持下急匆匆的過來,看到地上的純毓郡主立刻就變了臉色,厲聲道:「怎麼回事?玉兒,你怎麼了?」

純毓郡主抬起頭來,在場的人都不由得吸了口涼氣。純毓郡主的左右額角上一塊銅錢大小的傷痕,雖然血並不是很多,但是卻也將小半邊臉染紅了,看上去着實有些可怖。

「玉兒?!」安信王妃只覺得眼前一黑,失聲叫道:「這是怎麼回事?你怎麼會受傷的!」

純毓郡主似乎被嚇傻了,只會倒在安信王妃懷中嚶嚶哭泣。安信王妃一邊摟着純毓郡主,一邊掃視了一圈圍觀的眾人,很快就將視線鎖定在了拓跋胤的身上。安信王妃沉聲道:「沈王殿下,請問這是怎麼回事?」

拓跋胤淡淡道:「是我推的。」

楚凌挑眉,略帶讚賞的看了拓跋胤幾眼。

敢作敢當,真英雄,真好漢,真蠢!

安信王妃的聲音有些尖銳,「好!好得很!沈王殿下來者是客難道不知道做客的禮數?竟然如此理直氣壯得出手傷人,本妃真是見識了!」旁邊,楚蝶衣走到安信王妃身邊蹲下,低聲道:「王妃,還是先請大夫給郡主看看吧。」

安信王妃這才反應過來,連忙點頭道:「對對對,快,快讓人請大夫來!」

其實早就有人去請大夫了,只是還沒回來罷了。安信王妃焦急地摟着只知道哭泣地純毓郡主,道:「玉兒,你怎麼樣了?疼不疼?可是還有哪裏難受?」

純毓郡主弱弱地喚了一聲母妃,安信王妃含着淚應了一聲,安慰道:「別怕,母妃已經讓人請大夫去了。不會有事的,不會有事的。」

純毓郡主點了點頭沒有再說話了。

大夫很快就被人拉着跑了過來,一行人手忙腳亂地將純毓郡主送到最近的一處小軒安置。一邊等著大夫替純毓郡主療傷,安信王妃這才有功夫來對拓跋胤發難。

「沈王殿下,不知我安信王妃什麼地方得罪了你,讓你要下如此毒手對付我女兒?」安信王妃冷聲道:「你若是不說出個理由來,就算你是北晉王爺,也別怪我安信郡王府對你不客氣!」

拓跋胤之前一直沒說話,無論別人怎麼議論都只是垂著頭看着地上彷彿沒聽見一般。

這會兒聽到安信王妃的質問,方才抬頭道:「意外。」

「你胡說!」安信王妃自然不會相信,「什麼意外?怎麼會出意外!」好端端的怎麼就會出這種意外?拓跋胤是習武之人,怎麼會意外將人給推成這個樣子?

拓跋胤微微蹙眉,似乎有些困擾。安信王妃只當他做賊心虛,冷笑了一聲道:「果然,沈王殿下莫要忘了,不管你北晉如何的兵強馬壯,眼下你也是在天啟的。王爺是不是不將天啟和我們安信王府放在眼裏了?」見拓跋胤不答,安信王妃神色越發難看起來,正好目光掃到了在一邊看熱鬧的楚凌,安信王妃道:「公主,還請公主為我們玉兒做主啊。」

當安信王妃的目光掃向她的時候,楚凌就覺得不好。果然,她還來不及撤退,安信王妃的話就已經讓所有人將目光落到了她的身上。楚凌乾笑了一聲,慢悠悠的走到安信王妃和拓跋胤中間,輕嘆了口氣道:「沈王殿下,給個解釋唄。您這樣…很容易被打地。」

「……」拓跋胤無語,楚凌聳聳肩道:「當然他們打不過你。但是…你的事情也會很難辦的。」畢竟,安信郡王是個很得人心的王爺,跟京城裏那些文官的關係都不錯。而那些文官,正是掌握著整個天啟的朝政局勢的人啊。

拓跋胤淡淡道:「是她自己要往我身上撲的,我隨手一推她就撞上去了。」當然他如果要補救的話,其實也是可以避免這件事情發生的。但是如果他要救人的話,一開始就不會出手推人。

嘖,真是個沒風度的男人!

安信王妃的臉已經黑了,冷冷地盯着拓跋胤道:「沈王殿下這是什麼意思?」

拓跋胤蹙眉道:「我從這裏路過,那姑娘突然跑出來跟本王說話。本王有要事在身,沒空跟她閑扯就請她離開,她不肯。」然後,就變成現在這樣子了。

只見安信王妃臉上的顏色一會兒黑一會兒白,一會兒青,一會兒紫。楚凌覺得,她現在應該是萬分懊惱自己方才對拓跋胤的咄咄逼人。

「王爺,你自己出手傷人,還污衊姑娘的清譽,這就是你們北晉人的做派?」安信王妃冷聲道。

拓跋胤有些不悅,也跟着沉下了臉。他本來就不是什麼心慈手軟的人,雖然說傷了安信王府的郡主,但也沒覺得自己做錯了多少。如果安信王妃低調處理的話,他只會私下跟安信郡王夫婦協商,自己認下個不小心傷人的事情就是了。但是這安信王妃如此這般的作為卻讓拓跋胤心生反感,就連那一點點愧疚也瞬間消失無蹤了。

「本王從不為這點小事推諉責任。人是本王推的,但是卻也怪不得本王!」拓跋胤沉聲道:「本王聽說天啟貴女自幼教導嚴苛,今天一見似乎也未見得就比我北晉女子強在哪裏?本王自問不曾招惹過這位姑娘,她突然攔住本王的去路,不知是何道理?」

「你……」

「夠了!」安信郡王問訊匆匆而來,立刻出聲打斷了安信王妃後面的話。快步走進人群中間,安信郡王沉聲道:「沒什麼大事,各位都先散了吧。」眾人還有些意猶未盡,但是安信郡王親自出聲趕人了,他們自然也不能不走了。只得遺憾的安慰了安信郡王夫婦幾句,便紛紛退開往自己原本來處而去了。

楚凌后一步,被安信郡王叫住了。

「公主。」

楚凌轉身,笑得和煦乖巧,「王叔,您有什麼教導?」

安信郡王說了聲不敢,然後才道:「今日之事……」

楚凌道:「今日什麼事?不就是沈王殿下不小心撞到了純毓堂妹么?純毓堂妹沒事就好,回頭由父皇出面,請沈王殿下向安信王叔陪個禮便是了,安信王叔覺得如何?」

安信郡王微微皺眉,他不覺得如何。若是如此,這件事還會鬧得更大,「不…不必了,原本就是意外……」

「什麼意外?!」安信王妃怒道,「玉兒的臉毀了!額頭上那麼大一個傷口,以後若是落下了疤痕……」說到此處,安信王妃有些恨恨地瞪了拓跋胤一眼,她雖然有幾個兒子但是女兒卻只有純毓郡主這一個。從小對這個女兒便疼愛有加,一想到女兒毀容了,安信王妃就怒不可遏,如何能讓拓跋胤那麼容易就逍遙番外?更何況…這個貊族蠻子,竟然還敢污衊她女兒!

聽聽他說的那是什麼話?那分明就是在暗指玉兒想要勾引他!他也配!

這下子,玉兒的名聲全毀了!

「夠了,住口!」安信郡王有些惱怒地瞪了王妃一眼。王妃頓時紅了眼睛,狠狠地瞪着安信郡王不甘示弱。

楚凌輕嘆了口氣,道:「王叔,王妃也是為了純毓堂妹太過憂心了才會如此。這事兒畢竟…不是小事,兩位不妨私下在談談,也問問純毓堂妹這是怎麼回事?今天畢竟是王府的宴會,總不好…再鬧出什麼笑話。這件事,不如就稍後再說如何?」及時止損啊兩位,再鬧下去今天安信王府就真的成了笑話了。

安信郡王神色有些複雜地看了楚凌一眼還是接受了楚凌的建議。

這位公主…當真是讓人有些看不透啊。

楚凌道:「那就好,純毓郡主想必是受了驚嚇,我就不進去打擾她了。兩位還是好好照顧她吧,有什麼事情,明天早朝後見了父皇再說。當然,三位若是能協議解決就再好不過了。」

「休想!」安信王妃咬牙道:「這件事,我一定要到陛下面前討個公道。」

隨便吧。楚凌心中漫不經心地想着,這種事情說到底還是姑娘家吃虧,更不用說還是純毓郡主出動招惹的。

不過拓跋胤在天啟的名聲也不好,若是安信郡王有辦法讓那些文官相信他…純毓郡主也討不了什麼好處。朝廷現在還用得着拓跋胤,父皇是絕對不會動拓跋胤的。到時候,只怕純毓郡主的名聲……

楚凌皺了皺眉,有些不解。

純毓郡主為何如此急切的想要跟拓跋胤扯上關係,甚至不惜放棄自己身為皇室郡主的尊嚴往拓跋胤懷裏撲?雖然立場相悖,但是楚凌是相信拓跋胤的人品的,在這種事情上拓跋胤絕對不會撒謊。

而且…拓跋胤這個人,特別討厭女子主動對他獻殷勤。他看不上眼的人,若是做的過火了他真的不會憐香惜玉,隨手推倒純毓郡主的事情並非不可能發生的。

安信郡王夫婦進去看純毓郡主了,楚凌側首看了看拓跋胤,「沈王殿下,美人多嬌何必辣手摧花呢。」

拓跋胤淡淡地掃了她一眼轉身就走,顯然是沒有回答她問題的興緻。

楚凌聳聳肩跟了上去,白鷺和金雪跟在身邊,金雪不由有些感慨,「安信王妃平時也是個再聰明不過的女子了,沒想到方才竟然……」

楚凌搖搖頭道:「舔犢情深,再聰明的女人面對自己兒女的事情也難免會失了分寸。去查查,純毓郡主是怎麼回事?怎麼突然就對我們的沈王殿下情根深種了?」

白鷺點頭稱是,楚凌停下腳步看了一眼漸行漸遠完全沒有等他們的意思的拓跋胤,不由輕笑一聲。

白鷺不解,「公主笑什麼?」

楚凌輕嘆道:「藍顏禍水啊。」

藍顏禍水?不是應該紅顏禍水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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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策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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