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4章 久夢初醒（140）

就連前方短短几十厘米處，也被完全看不見的深邃黑暗所籠罩，今朝只能仰賴零星設立的路燈光芒。

這裏是原主小時候經常來玩的公園，同時也是和井霆再次相會的場所。

今朝在黑暗中一邊注意自己的腳步，一邊慎重地前進……

一段時間之後，她可以看到遠方的路燈下有一個小小的人影孤零零地站着。

黃色的衣服將路燈的光反射得有些泛白，那衣服是今朝從衣櫃里挖出來的布卓軼的舊睡衣。

「智樹！」今朝拉開喉嚨大叫。

她先是跑到智樹附近，再慢慢用走的。

「智樹……你在那裏幹什麼？」

言智樹回過頭，今朝心頭涼了半截。

他那頭短髮向上豎起，空洞半張的瞳孔閃爍著白金色的光芒。

這，真的是言智樹嗎？

言智樹的身體，有某種異常現象發生，是顯而易見的。

如同低鳴般的拍翅聲與叫聲從智樹頭上那片黑暗中爆發，變成粗黑的手臂伸了過來。

今朝二話不說用長袍包裹住自己，隨即，手臂在今朝的眼前如霧般四散，成群的蝙蝠包圍在四周。

不過，蝙蝠只是和她保持一定的距離，在周圍盤旋而已。

今朝像是帶領蝙蝠行進般往前走，在智樹的面前蹲下。

在她的面前，蒼白的智樹張動了嘴唇，「我、一直都在找粗心。」

那是令人認不出是屬於智樹的，極其微弱的聲音。

今朝向智樹伸出了手，在四周飛舞的蝙蝠圍繞着智樹，擋下她。

她無視蝙蝠存在，繼續把手伸過去后，覆住智樹的蝙蝠便從今朝的手臂四周飛逃而去，感覺就像她的手在黑色牆壁上打開了一個洞。

面展不安的言智樹，小臉出現在洞口的彼端。

今朝摸了摸智樹的臉頰，「你為什麼要找我呢？」

她彷彿把身子滲進漆黑的窗帘一樣，拿臉貼近智樹。

一點也不覺得恐怖，因為今朝可以在智樹的臉上看見洗澡時，她曾經展給今朝看過的東西。

也就是小女孩不安的臉，所以……

假如事情果真像游镹所言，智樹目前正搖擺於人與魔的臨界點上，那麼她一定還在人類的這一側，今朝是如此認為的。

「因為……我害怕。」

在今朝面前，僅僅距離數厘米遠的地方，言智樹的身體正急促地顫抖著。

「你在害怕什麼呢？」今朝溫柔地撫著智樹的臉頰。

言智樹抿緊嘴唇，宛如將理由說出口同樣令她不安似的。

「害怕今天的手術嗎？」今朝對她露出淡淡的微笑。

言智樹搖了搖頭，「不是……」

「嗯？」今朝微微張開了嘴。

言智樹正擺出和洗澡時同樣的神情，所以今朝才會以為，對方就和說出心聲那時候一樣害怕着手術。

不然會是什麼呢？智樹到底對什麼事感到這麼害怕？

言智樹用眨個不停的眼睛注視今朝，「因為我怕，所以想要重新再問你一次。你曾跟我說過，等我的病治好了……」

聞言，今朝用力抽了口氣。

「你說等我病治好了，爹地和媽咪都會回來……」

一種彷彿被某種鈍器毆打到的悶痛，在今朝的大腦里隱隱作疼。

她終於明白，為何智樹會展出和當時一模一樣的表情。

不管是當時，亦或是現在，智樹害怕的不是手術，之後緊接着詢問的問題，才是她真正的恐懼源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