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所以她不過買通父親手底下一個小管事,讓他不經意地在父親的耳邊說些話,父親便毫無猶豫的一口答應了靳家的求親。

而且只用了一個月的時間,父親就將她打包送上了花轎,甚至還破天荒地附上了一些單薄的嫁妝。

直到她上了花轎,她都意外著這樣的順利是怎麽回事,但只要能離開那個家,她也就心滿意足了。

顯然就連靳家也沒有想到父親會這樣的乾脆,一整串繁雜的嫁娶程序簡化得不能再簡化,若不是金家在京城裏也有一套三進的宅子,只怕那花轎就要直接抬進靳家門了。

在京城宅子待了三天,她就和不情願的新郎靳柳楓成親拜堂,迎娶隊伍甚至不如一般人家,簡陋得不像靳家的嫡長孫成親,但她又哪裏在乎?

只要她願意,她相信自己能將日子過好。

起初她還真認定了這靳家會是她今生的歸宿,可她的想法在洞房花燭當夜就徹底煙消雲散。

那元帕上的落紅,是靳柳楓當着她的面劃破了自己的手掌糊上去的。

洞房見血,多麽的不吉利啊!

那個時候的她可沒有如今這般的沉着,她像是見着鬼似的,杏眸圓眸,好半晌不能回神。

在來京城的路上,坐在花轎里的她有很多的時間可以思索關於自己的未來,可她怎麽也沒想到,自己會在洞房花燭夜時面對這種景況。

她想過以靳家那在官場極富盛名的清流名聲,必是迫不得已才會決定迎娶她這個商戶女,而這隻怕會是他們此生揮之不去的恥辱,所以包含她的夫婿在內的每一個靳家人都可能會瞧不起她,可個性向來倔強的她也早就下定決心,即便旁人冷眼以待,她也要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做好事情,贏得他們的認同,當然,如果能順便贏得自己夫婿的心,那自然是更好的!

身為金家人,本就實際的很,她沒想過會和坊間流傳的那些話本子一樣,能夠與夫婿恩愛至白頭,但最起碼的相敬如賓,她覺得只要用心,應該總能辦到。

誰知新郎官二話不說就來了這出,這樣的舉動就像是一桶冰水,將她活生生的凍醒了,所以她知道,別說是沒有舉案齊眉,便是連相敬如賓也做不到了。

不可否認的,她的心裏有點小小的失望,但更多的卻是鬆了口氣的感覺,不用違背本心屈意承歡,或許能讓她活得更自在。

不知不覺,金映煙的思緒就回到了洞房花燭夜那時——

「夫君,請問您這是什麽意思?」在龍鳳對燭搖曳的暗光中,她很冷靜、聲音有些低啞地問道。

「明日會有嬤嬤來收元帕,不這麽做,將來你在靳家不好立足。」

敢情他這麽做,全是為自己着想來着?

「所以,您不打算與我圓房,卻想要讓所有的人以為我們已經圓房了?」

難怪他方才將底下伺候的人打發得這麽徹底,甚至連耳房都不肯留人等候傳喚,想來早就已經盤算好這一切。

「對,我娶你本就是一個不得不為的權宜之計,但你也別覺得太委屈,除了沒有大筆的聘禮,你們金家從這樁親事中得到的可也不少。」

瞧着他那冷靜的模樣,金映煙抿唇不語,只是靜靜的盯着他那有稜有角的堅毅臉龐,他看起來是個傲氣十足的男人,也難怪無法接受自己被硬塞了一個這樣地位低下的妻子。

本以為至少在這你情我願的交易中,興許還可以有一些轉圜的空間,誰知道他很殘忍,或者該說很善良的直接讓她認清了事實。

望着他臉上那淡漠和不容撼動的堅毅,不知怎地,金映煙竟也覺得打從議完婚事後就一直壓在她胸口的隱形大石彷佛一下子被搬開了。

沒有靳柳楓預期中的泫然欲泣,除了在昏暗燭火中顯得異常明亮的雙眸之外,她的表現平靜又理智,而這樣的平靜和理智不禁令他心生讚賞。

「得到那些的是金家、是靳家,卻不是我。」

既然他連一刻的溫存都沒有給她,那麽她也不必太客氣了,直接索要屬於自己的報酬。

聽到她的話,靳柳楓微微皺起了眉頭,對她,其實他沒有太多的意見,他本來也不是輕瞧旁人的人。

若不是心上早就有人了,他也樂意和眼前這個明艷動人,遇到突發事件也不至於怒極的吼叫或怯弱得梨花帶雨,能理智的與他對話的女人相處一生,畢竟光憑這幾點,她就比許多養在深閨的名門千金好太多了。

現在的她,甚至還興緻勃勃的想要與他討論關於自己該得到的好處呢!

果真像是那個人會看上的女人。

眸中的興味一閃而過,靳柳楓隨即正色問道:「那你想要什麽?」

「妾身不知夫君因何不與妾身圓房,但卻清楚你會迎妾身進門,就是想要藉助妾身摟銀子的本事。」

她邊說邊悠哉地退後了幾步,然後緩緩落坐在屋子裏擺設的美人榻上。

此刻的金映煙臉上閃爍著一抹自信的光芒,頓時為她的絕色容顏更添幾分的耀眼,這樣的耀眼甚至使得原本昏暗的屋子都亮上了幾分。

「所以呢?」靳柳楓頗有興味的問道,難得瞧見把摟銀子這種俗氣事說得如此理所當然的姑娘。

或許,那個人在私心之外,也當真可以靠得上幾分,畢竟他們的確需要很多很多的銀子,不只是靳家。

「很簡單,我只要一成!」

「你確定你知道如今靳家的狀況?」

「鋪子不賺錢,白養著掌柜和小廝;莊子不賺錢,白養著佃戶,唯一能有進項的就是幾個大老爺們的俸祿,但不過是杯水車薪,入不敷出。」

「喔,既然你知道,那麽你怎麽不會覺得這一成只怕不夠人塞牙縫?」

「現在的一成自然是少得可憐,但只要夫君可以容我大刀闊斧的整頓一二,怎知這一成不會是成千上萬?」

「你有把握?」

「你既能紆尊絛貴的迎我進門,難道對妾身沒有信心?」金映煙嫣然一笑,不等靳柳楓開口,又繼續說道:「只不過,既然要仰仗我的本事,是不是也該禮尚往來的盡一下為人夫該盡的責任?」

他劍眉微挑又皺起,難道她真想要成為真正的靳家少夫人?

靳柳楓臉上那抹為難很難讓人忽視,金映煙知道他誤會了,連忙又開口說道——

「我的意思是,得請夫君多擔待,要整頓莊子喊來庄頭就可以了,但是若要整頓商鋪,可就不只是喊來掌柜能解決的。」

莊子通常在京郊,甚至更遠些的地方,自然不可能由她親自前往,何況要種些什麽或者了解莊子上的情況,喊來庄頭自然就可以了。

至於鋪子,因為就在京城裏,她現在手上有金家給她的幾間鋪子,再加上靳家的那些,若是能夠整頓起來,就能進帳不少銀兩。

但鋪子不會平白無故便有進帳,那得要用心打理,若是她只能同尋常的官家夫人一樣整日只能守在後院中,就算她有通天的本事,也難力挽狂瀾啊!

「那你是什麽意思?」

「我要能隨時隨地、毫無阻礙的出門,夫君還得撥幾個家裏能幹的嬤嬤、管事給我。」

時間太緊迫,沒法讓她慢慢磨蹭,更何況若由他安插幾個他的人,安的不只是那些長輩們的心,也安了這個男人的心。

「原來是要一個用得稱手的擋箭牌啊?」

果然是個思慮清晰的女人,對於這金映煙,他倒是愈來愈欣賞了……他得強調,完全是純欣賞罷了!

然後,兩個心思各異的男女便開始了他們相敬如賓的夫妻生活。

【第三章詐死的計劃】

流水居。

時間回到現在,原本留守院子的阿圜聽到下人來報,說送大少夫人回來,連忙帶着歡雀迎了出來,一見金映煙那柔弱蒼白的模樣,她眼眶一紅,眸子裏已經漾起了一層薄薄水霧。

「不是去守靈嗎?怎地又暈了過去?」聽完婆子們的回話,阿圜心疼的對下人質問道。

阿圜在金映煙手底下做事,靳府里的人向來敬她三分,尤其是這些粗使婆子,更是被她嚴厲目光一掃就低下頭去。

換做平時,金映煙一點兒也不介意讓阿圜藉着此事立威,可今兒個,她的頭不但磕出了一個包,心頭更是沉甸甸的,只想趕快進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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財神金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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