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7章 世子的寵愛
北殷王出殯,百官隨行。
皇帝的棺木在最前面,其後依次皇子公主,親王世子等皇親國戚,最後才是官員位,從品階高低排列,越往後,官職越小。
朝廷中的等級地位,一覽無餘。
跟着陳青,洛水心從隊伍最後面,一直走到了最前面,穿過文武百官,頂着所有人或好奇,或猜忌的目光,走到了位於最前面的皇親國戚身邊。
陳青帶着她來到已經搭建好的帳篷旁,低聲道:「洛姑娘,就是這裏了。」
剛說完,一回頭,卻見洛水心的臉色黑如鍋底,頓時被嚇了一跳,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世子特意命人搭建了帳篷,還在裏面放置了不少毯子和獸皮,溫暖舒適,將世子妃接過來,這不是頂好的事兒嗎?
怎麼世子妃還這麼生氣?
剛才一路走過來,好多人都很羨慕呢。
洛水心直接抬腳走進去。
地上鋪着獸皮,床上還放了羊毛毯子,十分舒適,兩個火爐不斷向外散發着溫度,在冬天看來十分舒適。
殷無離正坐在裏面,用筆批閱着什麼。
洛水心一路上被凍得冰冷的四肢慢慢回溫,心裏的不滿瞬間消散了不少。
走過去,還沒開口,世子便放下手中的東西,抬起頭來,笑着道:「心兒來得正好。」
說着,將手中剛剛放好炭火的暖手爐遞給她。
「今天早上你走得太過匆忙,來不及把這個給你,一路上凍壞了吧?」
洛水心向來怕冷,一路走來,為了防止北殷王屍身腐壞,所以人不能點火取暖,她的雙手早就凍得沒有溫度了。
捧著暖手爐,才終於舒服了一些。
殷無離握住她的手,合在一起,放在唇邊,輕輕哈了一口氣。
「舒服些了嗎?」
見此,洛水心最後一點不滿瞬間煙消雲散了。
「你怎麼讓陳青過來找我了?剛才過來的時候,不少官員都看到我了,又見我走進你的帳篷,明天說不清又要說什麼呢?你不知道,這幾天我跟在那幾個官員身邊,他們說起閑話來,比那些夫人小姐還要厲害。」
殷無離眼中帶着笑意。
「誰說的?這個時候還敢亂嚼舌根?若是心兒同意入王府,就不會擔心這些了。此時也可以和我一同前往,不必受凍。」
洛水心搖了搖頭。
「現在還不行,還有一件事,我若是不做,內心難安。」
殷無離有些不明白。
現在北殷王已死,太后瘋了,再沒有人能威脅到她,一年前的心結也已經解開,為何還不願意留在他身邊?
如此看着,卻不能宣告自己的所有權,讓世子有些患得患失。
他一向喜歡掌控所有,擁有十足的把握,才能得到一切,何時嘗過這種滋味?
但是唯獨在洛水心身上,卻把人世間的悲歡離合,都嘗了一遍,也甘之如飴。
「只有心兒留在我身邊,便可。」
他拉着洛水心轉身坐下,將一碗參湯遞過來。
「御醫說,每日兩次,服用之後可禦寒。」
洛水心點了點頭,正要接過來,手指被凍僵了,勺子和碗直打架,噼里啪啦響。
她不滿地皺起眉,正要動手,頭頂傳來一聲淺笑。
「我來吧。」
說着,煞有介事地接過勺子,遞到洛水心唇邊。
手上不聽使喚,洛水心乾脆就放棄了,心安理得地等人投喂。
正要張嘴,卻突然感覺到一道十分明顯的視線。
轉頭看去,見陳青正滿臉笑意地盯着他們,恨不得把眼睛直接貼上來了。
洛水心感覺怪怪的,動作停了下來。
殷無離視線視線一掃,冷冷道:「陳青,出去。」
正滿心歡喜的陳青聽見這話,才發現世子和世子妃都正看着自己,迅速將臉上的神色收好,嚴肅地點了點頭。
「是。」
說完,才終於轉身離開。
走出帳篷,還有些遺憾。
世子和世子妃好不容易和好,自己還想多看一會兒呢,沒想到這麼快就被趕出來了。
正想着,卻見四皇子走了過來。
正要進帳篷,迅速上前擋住他。
「殿下,世子正在忙,暫時不見任何人。」
殷永塵方才去找了隊伍最後面找洛水心,卻得知人已經被先一步帶走了,就迅速追了過來。
剛要開口,帳篷里傳來一陣說話聲。
「心兒,下次我們……」
聽見這話,殷永塵臉色微微一變,抬腳朝裏面走去。
「殿下,請你等一下……」
陳青剛開口,帳篷被掀開,直接走了進去。
帳篷中,洛水心手中抱着暖手爐,臉上帶着幾分暖意,微微上前,就這殷無離的動作,正在吃東西。
堂堂晉王世子,此時卻正在親手喂眼前的女人喝湯。
跟在四皇子身後的幾個官員見狀,倏地睜大眼睛,不敢相信,還以為是自己看錯了。
那不是渠國的使臣嗎?
淵戈都已經回去了,她怎麼還在?
而且還和殷無離關係如此親密……
殷永塵眸色一沉。「世子,皇上剛剛駕崩,你便帶人在帳篷中尋歡作樂,成何體統!?」
殷無離的動作微微停了下來,轉頭看來。
理直氣壯道:「天氣寒冷,洛姑娘在路上凍壞了,雙手不便,本世子幫助渠國的使臣,讓兩國關係更加和睦,有何不可?」
聞言,幾人轉頭看去,果然看到洛水心雙手發白,裹着毯子,身體還在瑟瑟發抖。
確實是凍壞了。
殷永塵猛地咬牙。
「就算如此,將他國使臣帶入帳篷中,有些不妥,會惹人非議。」
殷無離緩緩放手中的碗筷放下。
洛水心以為他可能要生氣了,沒想到世子卻只是微微一笑。
「當然,四皇子說的有理,下次不會了。」
幾個官員立即鬆了一口氣,剛才帳篷中的氣氛劍拔弩張,他們一度擔心兩人會打起來。
他們也十分奇怪,晉王世子和四皇子看上去似乎沒有什麼交集,卻關係並不和睦,有不少侍衛見過他們起爭執。
殷永塵似乎也沒有想到,他會答應得這麼乾脆,微微愣了一下,像是打在了棉花上。
咬了咬牙,轉頭朝洛水心看去。
雖然他不想讓洛水心和殷無離在一起,可現在外面卻還是有些冷,心兒懼寒,此時幾個官員跟在身後,剛才說了那番話,他也不好將人接過去。
正想着,殷無離才施施然道:「四皇子特意過來,有什麼事嗎?」
殷永塵薄唇緊抿。
「馬上就要到陰山,有些事情,想要找你商議,待會兒到主帳來。」
說完,看了洛水心一眼,才不甘心地轉身離開。
離開帳篷,殷永塵目光更加陰沉,臉色十分難看。
陳侍衛走上前來,低聲道:「殿下,皇子妃請您過去一趟。」
殷永塵眉心一皺,露出幾分不悅,轉頭朝身後的幾個官員看去,神色才稍稍有所好轉。
「幾位大人先回帳篷等候,待會兒再來一同商議。」
「是。」
幾人紛紛點頭,轉身離開。
等人一走,殷永塵的臉色微微沉了下來。「她在什麼地方?」
「皇子妃就在前面。」
說着,他快步走在前面帶路,心裏有害怕。
先皇出殯,女眷本來是不應該陪同的,但皇子妃身份有所不同,執意要來。
再加上丞相的縱容,就算殿下不肯,竟然還是偷偷來了,不過尚且知道分寸,沒有靠近,而是在遠處支起了帳篷。
天色微暗,殷永塵抬腳直接走進去,帳篷中已經備好酒菜,香氣撲鼻。
唐語晴迅速起身,一身華服,看不出半點旅途勞累,反而因為殷永塵而神采奕奕。
「殿下。」
她迅速上前,笑着道:「妾身讓人準備了飯菜,您嘗嘗味道如何。」
一邊說着,親手倒了一杯酒,遞過來。
殷永塵看着她手中的酒杯,卻沒有接過來,反而皺起眉,目光更加冷淡了幾分。
「我說過,讓你不要跟來。」
唐語晴臉上的笑容僵硬了一下,勉強笑着道:「妾身放心不下,此去陰山,路途遙遠,朝中那些大臣又見風使舵,都投到了三皇子名下,讓殿下和他們同行,太危險了。」
「既然你知道現在朝廷中的局勢,就更應該清楚,如果繼續跟在我身邊,會是什麼後果。」
唐語晴神色微微一變,反而更加堅定。
「殿下難道還不明白妾身的心意嗎?只要能跟在殿下身邊,無論是生是死,都心甘情願。」
殷永塵微微眯起眼睛,看着眼前的人。
「既然如此,你就該把一年前,在涼城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都告訴我。」
話音剛落,帳篷中瞬間安靜下來。
「殿下,該說的,妾身都已經說過了,絕無半點隱瞞。」
「是嗎?」殷永塵眼中卻無半分信任,冷冷道:「若是被我查出,還有一些我不知道的事,你應該知道後果,我最恨別人騙我。」
唐語晴心頭一緊,連忙點了點頭。
「殿下放心,妾身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殿下着想。爹爹已經答應過我,一定會協助殿下,絕無二心。」
聞言,殷永塵的臉色稍稍有所好轉,微微點頭,終於坐了下來。
唐語晴頓時鬆了一口氣,上前輕聲道:「殿下,聽說渠國的皇子已經離開北殷,為何使臣還不回去?」
「洛姑娘本來就是北殷王,何必回去?」殷永塵冷冷道。
「可是妾身聽說,她和世子、淵戈皇子的關係,都有些太過親密了,剛才一路上,聽不少官員說起,這樣的人要是一同跟來,會不會不太妥當?」
聞言,殷永塵不悅地皺起眉。
「能有什麼不妥?她是朝廷命官,理應一同前往。」
「可是……」
「說夠了嗎?」殷永塵不耐煩地打斷她的話。「你讓我過來,就是為了打探她的消息?」
「當然不是。」
唐語晴連忙賠笑,正要解釋,殷永塵已經站起身來,冷冷道:「我還有事,先走了。」
說完,直接轉身要離開。
「殿下!等一下……」
唐語晴神色慌張,迅速起身追去,殷永塵卻頭也不回,直接離開了。
話才剛說到一半,戛然而止。
唐語晴不甘心地攥緊拳。「殿下今天都見過誰?」
青嵐小聲道:「聽說剛才殿下讓人去找了洛姑娘,後來……」
嘭!
她猛地抬手,將桌上的全部掃落,臉色鐵青!
「洛水心!又是她!真是陰魂不散!」
青嵐嚇得渾身一抖。
「皇子妃,要再去請殿下過來嗎?」
「就算請來了又能怎麼樣?殿下的魂都被那個妖精勾走了!」唐語晴咬牙切齒。「當初那一箭沒能殺了她,我就讓她再死一次!把屍體丟進森林,讓野獸啃得一點不剩,我看她還怎麼回來!」
青嵐聽見這話,嚇得臉色蒼白,不敢說話。
第二天一早。
洛水心從帳篷中走出來,就看到不少侍衛側目看過來的視線,眉心微微一皺。
剛才她就想要趁著人少,趕快回去的,可殷無離說時間還早,抱着她不鬆手,只好多留了一會兒。
果然,大家都醒了。
她幾乎可以想像,這兩天的流言蜚語,可能會把她淹沒。
一邊想着,臉上卻不動聲色,抬腳朝外面走去。
等回到隊伍中,過了一會兒,其他官員才終於醒來。
雖然沒有親眼看到洛水心從世子帳篷中走出來,但昨天晚上未歸,今天早上一出現,手上拿着暖手爐,肩上披着斗篷,一猜就知道不對勁。
洛水心目不斜視,流言就流言吧,反而也不是假的。
至少殷無離說過,不會再像昨天一樣,讓陳青來帶她過去,應該過一會兒就消散了。
她高興地想着,等到中午,正打算和其他官員一同用飯。
才剛剛走過去,不遠處就窸窸窣窣地傳來一陣說話聲。
「殿下!您怎麼來了?」
「這裏太過簡陋,不合殿下身份啊!」
……
洛水心頓時湧起一陣不太好的預感,抬腳走過去。
才剛靠近一些,就看到了陳青和徐弘的身影,轉頭看去。
眾多官員中,世子殿下正手裏捧著一盅參湯,滿臉笑容地看着她。
洛水心無奈地扶額。
殷無離確實按照他昨天所說,不讓陳青來帶她去帳篷,現在自己親自找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