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3章 薰天赫地（289）

「我知道。我也不認為這是你或夏佐指使的，但……」西赫嘆了一口氣，靜靜地做出結論，「是該做個了斷了。」

彷彿要逼退夜色的火光，照得廣場一片明亮。

在護衛隊的帶路下，西赫一行人所到達之處正是舉行夏末豐收祈禱慶典的地方。

原本立於廣場的木頭柱子還在，但上面別出心裁的裝飾已經取下，使得這些並排矗立的柱子在夜裏看起來相當詭異。

視線往下移，卻有活生生的現實在等着她。

寸草不生的廣場上，有幾十個人被捆綁倒在地面，早已帶着許冬季氣息的秋風，正吹拂着他們凌亂的頭髮與傷痕纍纍的皮膚。

「夏佐，才夠資格成為這邊的領主……」

這些人將這句話當成暗號，帶頭作亂，而被抓了起來，西赫眼神冰冷地看着他們。

今朝悄悄走下馬車，發現之前在西家別苑遭到襲擊時的隨行青年們。

對方似乎察覺到今朝的視線，多數人尷尬地垂下目光，其中一人放聲大喊：「簡薰小姐！您應該要成為夏佐侯爵的新娘才對！」

年輕人想表達自己不承認今朝與西赫的婚姻，可此時，西赫抬腳踩住了他的腦袋，同時拔出腰間的配劍。

西赫不理會他大驚失色的同黨，用劍鋒對着腳下年輕人的脖子，接着他對今朝下令：「簡薰，回馬車去。」

「可是……」今朝不太願意。

「接下來的事，我不想讓你看見。外面很冷，回馬車去，順便照顧傷患。」西赫打斷她。

穆齊則取來一件毛皮內襯的外衣，披在今朝肩上，有些遲疑地勸說：「夫人，請回車上吧，或者，我先送您到附近的屋裏去歇一會兒？」

今朝其實很清楚，如果饒恕這些人，西赫就會被百姓和其他貴族瞧不起，給予嚴厲懲罰，是理所當然的事。

「西赫……啊，夏佐！」

夏佐不知何時來到了西赫身旁，淡色眼眸低頭看着西赫，「西赫，你、放過他們。」

「辦不到。」西赫手上的劍不收，立刻回絕夏佐。

「世上有分能原諒，跟不能原諒的事情。要分辨兩者很難，但身為這個地區的領……主，我絕對饒不了這些人所犯的錯。

雖然我還在等詳細的統計報告，可是毋庸置疑，這次造成了不少傷亡。」

「這一點、我知道，所以……」夏佐輕輕朝身後的金姆一瞥之後，繼續說道：「不殺他們，抹殺、我的……家族。」

西赫瞪大雙眼，今朝也驚訝到想抬頭看向夏佐，卻差點扭到脖子。

景仰夏佐的青年們立馬開始吵了起來，「夏佐侯爵，您在胡說什麼？」

「請別這樣……」

夏佐用像平常一樣平板的語氣淡淡地說話，「正因為、夏家還在，才會、變成這樣。」

「我、不會、結婚……也不會、生子。」夏佐身為名門的當家，卻做出令人難以置信的宣告。

末了，他依舊用平淡的語氣說出決定性的結論，「夏家，到我、為止。我之前……也跟金姆、談過了。」

令人鴉雀無聲的衝擊，籠罩整個廣場。

西赫也一臉不敢相信地看着夏佐，但夏佐的表情卻跟平日沒有兩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