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撒歡師門

第4章 撒歡師門

?既是奉仙帝旨意收的小狐狸,月神面子自要做足,回到翼雙門,他召來門中三位弟子,引他們正式見過。

小狐狸通體雪白,尖尖的小鼻子,兩顆紅寶石般的雙眸嵌在雪白的絨毛里,正一副懵懂的樣子團在月神的臂彎中打量面前的三位同門。

月神狀似寵溺的撫摸著白狐狸的小腦袋,對面前的三位弟子道:「此狐名喚黎陽,以後便為爾等師弟,爾等今後要好生愛護於他。」

三位弟子齊聲應下。

纖墨終於不再排行最末,歡喜的湊上前打量,「師父,您在哪撿的小狐狸,真好看。」

若是可以,傲嬌的小狐狸真想送個白眼與眼前的胖女孩。他堂堂青丘狐王孫,身份高貴,是能撿著的嗎?

月神手下一頓,想着被迫收下的小狐狸,有些不痛快的道:「黎陽乃青丘狐王之孫,與我翼雙門有些淵源。仙帝於年宴上,將他指於為師為徒。」

奉旨為師,青絛與季風面面相覷,小師弟來頭不小。

纖墨哪能想到這些,只更有興緻的驚嘆道:「你是狐王孫呀,怪道這麼好看。」她的小胖手欲捏上那小巧的尖鼻頭,又怕被小狐狸的小嘴咬住,轉而揉捏上小狐狸小巧的尖耳朵。

小狐狸打小聽好看長大,對纖墨的驚嘆不以為意。只是對月神的介紹還是有幾分小得意,一個不防小尖耳被捏住,還被揉了揉。他頓時惱怒萬分,既知他是狐王孫,為何還敢如此放肆。

他哪知纖墨從小聽老路頭的故事長大,故事中多少王侯公子的姻緣還遠不如尋常平民幸福。是以面前的狐王孫對她來說,只是從故事中跳出來的活物,看着也不過是只漂亮可愛的小狐狸而已,何來敬畏之說。若真要論及敬畏什麼的,她從來也只對師父有些許吧。便是門中哄著騙着教她仙法的仙家們,也只得了她的尊敬而已。

惱怒的小狐狸扭頭便咬向纖墨那白胖魔爪,卻不想纖墨反應更快,慌忙之下沒輕沒重的死死捏住他的耳朵往上扯,小狐狸的白毛瞬間炸開,疼的呲牙咧嘴。

纖墨被小狐狸炸毛驚叫的架勢嚇得鬆開了手。回神后再想撫著白狐狸柔軟的小腦袋,為他順毛,卻也是不敢,只得撒有介事的訓導道:「小師弟乖,叫三師姐。」

季風掩住心中悶笑,道:「即便要叫,也得先叫二師兄。」

纖墨還未來得及表示不滿,便聽師父道:「你們師弟還小,不通人言。青絛,你將他安排至西合院,找位細緻些的仙娥看顧與他。」未免大弟子又如上次一般不大識趣,他此次直接指定了小弟子的院子。

青絛俯身應是,接過小師弟。

月神揮手示意弟子們下去,看着青絛帶着小狐狸與其他弟子離開,月神揉了揉額頭。西合院在翼雙門西北角,與他的主院相隔甚遠,且小狐狸還小,也無需教導,清靜一時是一時吧。

只是月神未料到,就算將小弟子安置得再遠,他也清靜不得。

一入翼雙門的小狐狸,便快活得猶如魚兒入水,成日裏上串下跳。翼雙門上下頓時一改祥和景緻,到處鶴飛鹿鳴,門裏找月神哭訴的層出不窮。

按理門中事務該皆由大仙君處置,可小仙君身份特殊,且頑劣異常,遠非溫厚的大仙君可以制約,是以他們只能無奈的找上門主。

鶴園小仙童,「師尊,小仙君騎着一匹還未馴化的仙鹿,在園裏到處亂撞,撞傷了幾匹躲閃不及的小鹿。」

門內仙者,「小仙珍藏的幾張古畫被小仙君畫的一團糟,這真是要了小仙老命哦。」

門內仙子,「小仙君在織房一通亂跳亂攪,那些織好的紅線與蠶絲攪在一起,足足毀掉我們一個月的辛勞,這如何是好?」

月神額上青筋被擾得直跳,他怒氣沖沖的將小狐狸找來打算做一番訓誡。可對着一隻懵懂尚未開化的小獸,他能如何,打下不了手,訓又聽不懂。再對上小狐狸那雙濕漉漉,茫然無措的眼神,月神只得壓抑著抓狂頹然放棄。

看着門中一片混亂,纖墨卻覺得甚為有趣,她只敢在腦子裏想想的念頭,小師弟全給做了。她不由暗自贊道:「這位小師弟果然是王孫公子做派——膽大妄為。」

前來找月神申述的哭訴者們在月神的跟前不敢過於放肆,再不忿,也只能將事情簡明扼要的陳述清楚。得到的月神似是而非的打發后,鬱悶離開。既不能暢所欲言的表達自己心中所怨,又得不到肇事者即將受到懲戒的承諾,實在憋屈的慌。

恰好遇見一臉真誠問詢的小纖墨,哭訴者們總算有了發泄口,也顧不得小纖墨是否能明白此刻自己鬱結得要死的心,竹筒倒豆子般全倒了出來。

乖巧的纖墨總是適時附和兩句,引得這些哭訴者更覺鬱結之氣如銀河之水,奔流不息。而纖墨則聽得更是晶晶有味,暗道這比聽老路頭說故事還來得有趣,如今她最愛閑逛之處,已換成主院附近。

萬物講究平衡,熱鬧看多了,自然也會身陷其中。

有日,青絛領着哭喪著臉的鹿園仙童又去月神跟前告狀。將正準備去太乙天尊那散心的月神,堪堪堵在主院門口。

月神頭疼的聽着仙童哭訴,「小仙君追着鶴院的白鶴拔尾羽,許多白鶴逃得不知去向,如何是好?」

如何是好,如何是好,他怎知如何是好。他然道能滿仙界的去捉出逃的仙鶴?他若真行此事,明日便上得新仙時報的頭條。

月神額角又開始抽痛,低頭思索的眼角便瞟見了不遠處支著耳朵聽熱鬧的三弟子,以及她圓臉上那末掩飾不住的笑意。月神揚聲道:「纖墨,過來。」

從未被師父主動叫住過的纖墨,心知不妙,小短腿慢慢的挪著過去,斂色垂首。

月神卻也耐心的等著,直等到硬著頭皮的纖墨磨至跟前才道:「今日起,為師便將小師弟交由你照顧並教導。倘若他今後再闖什麼禍端,皆由你直接處置,不必再報與為師。」

纖墨本來藏好笑容的臉瞬間石化,揚著不可置信的胖臉盯着師父。

「你小師弟雖天資聰穎,但到底年紀尚小又未修成人形,需得慢慢教導。可惜你師姐師兄一向忙於門中事務,便由你承擔教導小師弟的職責最為合適。」

纖墨想着只有五六千歲的自己,在凡間也就是抓總角的年紀。雖然她很是喜歡師父對她的放養政策,並不要求師父對自己這個年幼的弟子關愛有加。

只是為何轉眼她便升級成了要對小狐狸關愛有加的照管姑姑,這着實讓她難以接受。若以後跟在小狐狸那惹禍精的身後,無時不刻的收拾爛攤子,用腳趾想想也知道,自己逍遙自在的好日子是到了頭。

纖墨苦着臉道:「可……可我不知道如何教導師弟。」

看着纖墨胖臉皺成一團,月神頗為滿意自己的決定。雖然如今自己與紫薇大帝對弈自己已是贏多輸少,可這弟子的存在卻明晃晃的昭示着他曾經的敗績,每每見着此弟子還有些堵心。能給這三弟子找些麻煩,也是他疏散心中鬱結之氣的一種方式。

「你在門中已然修鍊了幾千年,修為卻一直未有寸進,如今承擔起教導師弟的職責,興許能讓你領悟仙法的無窮奧妙,對你修為的提升也大有裨益。」月神端著師儀道。

纖墨低低囁嚅道:「師父又未教導過弟子修鍊。」只是聲音足夠月神聽清。

月神一噎,索性擺出師尊的威嚴瞪眼道:「若未有為師授意,你能得師姐啟蒙,能得門中眾仙者教導?」

纖墨低頭暗自撇嘴。

月神到底說的有些心虛,稍稍柔和了些語調,「從今日起,你便搬與西合院與黎陽一處。每日只將他管住,再不許他到處惹事。」他乘勢將這三弟子也弄離主院的範圍。

對着威嚴的師父,纖墨低着頭,鼓著包子臉嘟囔:「那些個叔叔姐姐皆拿小師弟無法,我又哪裏管得住他。」

月神假作未聽見纖墨的抱怨,道:「日後無論是誰,倘若為師再遇上因你小師弟惹事生非哭訴的,為師便罰你抄一遍華生經。」對着未開化的小弟子他毫無辦法,但若是連這便宜的三弟子也擺不平,他這師尊也不用做了。

一本華生經至少十萬字,便是不眠不休的抄寫,也至少需要半月時間,纖墨重重哀嚎。

月神壓住險些揚起的嘴角,越發覺得自己讓三弟子管教小弟子是最為正確的決定。再說一童一獸的爭鬥,即便有什麼損傷,也不過是頑童間的打鬧,到哪也不能說誰的不是。思及此,他又提高些聲量道:「今日之事便交由你處置。纖墨,別讓師父失望。」

礙於對師父的敬畏,纖墨竟再不能發聲。

「青絛,以後你小師弟之事,皆交由你師妹處置。」吩咐完也不看纖墨一行的反應,甩袖挺胸,心情愉悅的離開。當然不再是出門散心,而是去月書樓看些閑書,等著坐觀弟子斗。

青絛俯首稱是,待師父走後也轉身離開。只是在離開前同情的看了一眼愣在當場、苦着圓臉的小師妹。

纖墨睜著大眼看着師父與師姐先後離開的背影,茫然不知所措。

這厄運也來的太快了些,不帶這麼不靠譜的師父,師父為何看不到她也還處在需要被照顧的年紀。

而一旁告狀的小仙童更是傻眼,小仙君交由看着比自己還孩子氣的三仙君處置,能有何指望。只是師尊令下,他便也只能候在一旁等著三仙君回應。

此時纖墨正沉浸在自怨自艾中,半晌未動,小仙童忍不住問道:「三仙君,今日之事如何處置?」

纖墨遷怒,憤憤道:「本仙君如何知道。」瞪眼轉身拋下哭訴無門的小仙童。

纖墨邁著小短腿漫無目的在玉石徑上轉悠,邊走邊發泄的踢著小石子,而剛才哭訴的小仙童則小心翼翼的在後面跟着她。她煩悶,回身將小石子踢向小仙童,「還跟着本仙君作甚?」

小仙童側身躲閃,雖知三仙君在氣頭上,可他職責所在,只能硬著頭皮討好道:「三仙君,那些逃走的仙鶴……」

纖墨嗆聲:「你不會去捉回來。」

「啊……」

「啊什麼啊,你不是管鶴園的仙童嗎,仙鶴跑了,你不趕緊想辦法去捉回來,還在這瞎耽擱什麼。管事不力,門規怎麼說的?」纖墨本是要打發走仙童,可越說越有氣勢。看着小仙童呆立當場,又提高了幾分聲調:「還不去?」

本有幾分機敏的小仙童被唬得傻傻哦了聲,轉頭跑開。

看着慌忙離去的小仙童,纖墨頓覺豁然開朗,笑眯眯的笑容又重新掛上圓臉。難怪二師兄喜歡將牽線使支使的團團轉,原來支使人做事不但自己心情舒暢,而且還是推卸職責的最好方法。

思及此,纖墨對榮升小狐狸的照管姑姑也不再排斥。她挺起小胸脯,學着師父背着小胖手,信心滿滿的盤算著訓個聽話的跟班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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纖墨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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