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1章 真假太子
四皇子剛剛說完,所有人面面相覷,滿是震驚。
殷永塵和殷誠安確實只是相差幾天出生,當初所有人包括北殷王的心思,都放在了盛寵的芩貴妃身上,根本沒有想到一個花農也能懷上龍種。
就連皇上都不管不顧,皇宮中那些宮女太監都是會看臉色辦事的下人,再加上芩貴妃有意打壓,聽說就連當初跟在榮妃身邊的宮女,都是珍妃看她可憐,撥了一個人過去。
住的更是偏遠院落,和另外幾個不受寵的妃嬪在一起,幾乎沒有人去看過她。
就連誕下殷永塵的消息,都是宮女來宣佈的,連太醫都沒有過去。
要正說他是什麼時候出生,誰也沒有親眼看到。
榮妃雖然只是一介花農,其貌不揚,不受寵愛,但也知道,自己在芩貴妃前,先一步確診懷有身孕,已經惹怒了她。
若是再搶在她前面,將孩子生下來,他們母子倆,十有八九是不可能活到現在的。
沒有辦法,才賄賂了丫鬟,讓她守口如瓶。
為了不引起其他人的懷疑,臨盆第二日,還強撐著身體,把衣服塞在腹部,假裝還沒有臨盆,在皇宮中走動了一圈。
後來榮妃身體不適,太醫說是產後沒有修養好身體,估計就是那個時候留下的病根子。
一直到芩貴妃傳來消息,誕下一位皇子,三日之後,才終於公佈。
芩貴妃誕下皇子之後,更得恩寵,和太后一同,將榮妃送進冷宮,才終於罷休。
若非如此,殷永塵早就已經出事了。
幾位大臣臉色有些難看,他們本就是支持殷誠安,以他為嫡長子為由,確立太子,可現在殷永塵說出這番秘密,現場還有文武百官,頓時慌了。
就連早有準備的洛水心聽見這番話,臉色同樣大變。
殷永塵才是真正的三皇子?
她轉頭朝身邊的人看去,殷無離眼中卻沒有一絲驚訝,彷彿早就知道會是這樣。
難怪這段時間,無論是殷永塵,還是殷無離,都一點不擔心。
殷誠安派的人堅持立他為太子,就是因為他是三皇子,殷永塵根本不用與他們辯解,反而讓他們你說得越厲害越好,因為只要將這個秘密公佈,就變成了對他有利的言辭。
誰會想到,當今四皇子,其實才是四皇子?
榮妃竟然這麼厲害,將這個秘密隱瞞了二十多年,不惜心甘情願進入冷宮,也是將殷永塵保護起來,命他封殺充楞,降低所有人的戒心。
這番苦心,已非常人能領會。
一切,就是為了今日的名正言順。
洛水心不覺有些震撼,殷永塵如此,本就是太子人選。
不過……
想起昨天殷永塵說的那番話,洛水心忍不住轉頭朝身邊的殷無離看去。
若非當初晉王被皇帝所害,此時的殷無離,又何嘗不是太子人選?
只是陰差陽錯,造化弄人。
正想着,殷無離微微收緊握着她的手,低聲道:「心兒覺得這齣戲如何?」
「百轉千回。」
正說着,殷誠安猛地衝上前來,狠狠抓着殷永塵的衣襟,五官扭曲,臉色氣得鐵青。
「不可能!殷永塵,你胡說八道!這一切只是你的一面之詞,沒有證據,不能作數,我才是三皇子!我才是太子人選!」
殷永塵眼中不見任何波動,抬手輕而易舉將他推開。
「本王能在百官面前,說出這番話,自然已經準備好了證據。」說着,轉頭朝官員的方向看去。「高大人,出來吧。」
「是。」
人群中傳來一個聲音。
所有人回頭看去,見一個老者走了出來,正是北殷王的起居注!
他怎麼也來了?
殷誠安見狀,看到殷永塵篤定的模樣,神色更是慌張。
起居注高大人走上前來,緩緩道:「下官跟在先帝身邊三十餘載,負責記錄皇上的日常起居,一言一行。這後宮臨幸了誰,哪位妃子何時確診,何時臨盆,也同樣記錄在冊。」
他轉頭看了所有人一眼,道:「當初榮妃娘娘臨盆,下官按例前往,將其記錄在冊。」
說着,翻出手中的一本冊子,打開。
「三皇子於乙亥年,六月十五日,酉時出生,乃榮貴人所出。三殿下出世一日後,芩貴妃產下四皇子,聖上龍心大悅,賜名誠安。」
「不可能!不可能!」
殷誠安歇斯底里地叫喊著。「如果當時你在場,為何不報?對所有人隱瞞,你這已經是欺君死罪!」
起居注緩緩跪了下來,滿是皺紋的臉上一派雲淡風輕。
「皇宮中子嗣單薄,下官調查之後,發現芩貴妃暗中動手,致使不少妃子小產。就連榮貴人有孕期間,也被人在水中投毒,幾次三番,要致她和腹中皇脈死命。榮貴人懇求下官,若是公佈消息,三殿下必定被人暗殺,下官才不得不將其隱瞞。」
「後來,看到芩貴妃為三皇子賜名永塵,才終於確定,榮貴人的擔心,並非沒有道理。」
「下官罪該萬死,隱瞞皇上和各位殿下,罪該萬死。但若是能在臨死前,將真相公告天下,也算如願以償了。三皇子,確實是永塵殿下。」
幾個官員走上前,接過他手中的冊子看了看,上面記錄得清清楚楚,不會有錯。
「殿下,如果按照上面所說,確實是……」
「住口!」殷誠安叫喊地衝過來,一把搶過那本冊子,不斷撕扯著。「我才是太子!我才是!你們休想騙本王!」
殷永塵冷眼看着他的動作,朝幾位老臣道:「方才幾位大人說的,長幼有序,長者為尊,可還作數?」
「這……」
他們相互看了看,不知所措。
沒想到之前說的那些話,最後竟然是為他人做嫁衣。
「殷永塵!」殷誠安嘶吼著衝過來。「一切都是你的計謀!是不是?」
還沒等了來到殷永塵面前,她冷聲道:「四皇子神志不清,來人,將他拿下!」
幾個侍衛愣了一下,才終於反應過來。
現在的四皇子,是殷誠安才對,迅速衝過來。
「你們誰敢動本王!」殷誠安突然拔出侍衛腰上的刀,氣勢洶洶道:「本王是三皇子,是太子,是新帝,誰敢上前,就殺了誰!」
說着,一邊揮舞着手中的刀。
幾個官員嚇得臉色蒼白,迅速後退閃躲。
殷永塵目光陡然變得鋒利,迅速上前,兩指直接抓住刀刃,微微一震!
殷誠安的手瞬間鬆開,虎口傳來一陣撕裂的痛。
咬緊牙抬頭,剛衝過去,殷永塵迎面一腳,將他踢飛,滾落在地上,爬不起來。
「拿下!」
殷永塵冷冷道。
結果傻愣在原地的侍衛才迅速回神,上前將人抓了起來。
殷誠安雙眼赤紅,還在不甘心地怒吼著。
「殷永塵!你給我等著!總有一天,我要殺了你!殺了你!你只配給我提鞋!」
他口不擇言地怒罵着,不少官員都皺起眉來,只覺堂堂皇子,罵起人來,還是不堪入耳,如市井潑婦。
殷永塵對他的話充耳不聞,轉身朝眼前的百官看去,目光鋒利,帶着上位者的壓迫。
「現在,各位大人可明白了?」
幾人嚇得一愣,紛紛跪了下來,齊刷刷喊道:「微臣參見太子殿下。」
殷永塵眼中綻放出精光,微微揚唇,似笑非笑,喜怒難辨。
「父皇一生操勞,讓他早些安息吧。」
他淡淡地說着,抬腳朝裏面走去。
剛走到地宮門口,又停了下來。
「對了,父皇以前最寵信四皇弟,將他帶進來,也好送父皇最後一程。」
「是。」
幾個侍衛迅速帶着殷誠安朝裏面走去。
殷誠安還在不斷叫罵着,一直到聲音消失在地宮中。
過了一會兒,跪在外面的文武百官才小聲議論起來,臉上還殘留着幾分震驚和不敢相信。
洛水心轉頭朝身邊的人看去。
「你早就知道?」
殷無離微微一笑,道:「榮妃和殷永塵將此時當做機密,不到最後絕不會說出,就算查也查不到。只不過我從當初後宮中的起居注中,找到了一些端倪。再加上殷永塵此行特意讓高大人同行,而且沒有壓制長幼有序的言論,就隱約知道了一些。」
「沒想到,整個北殷,竟然都被擺了一道。」
洛水心想起上次與榮妃見面,那位剛剛從冷宮中出來的妃嬪,寵辱不驚,進退有度,確實不是等閑之輩。
她拼盡一生,都在為殷永塵謀划。
想着,洛水心回頭看着殷無離。
「你會後悔嗎?」
「後悔什麼?」
洛水心沒有言明,殷無離卻已經猜到,輕輕笑了一下,沒有回答。
地宮之中。
北殷王登基之後,就開始着手修建此處,處處富麗堂皇,比起皇宮來也絲毫不遜色。
所有官員和外戚都留在外面,只有幾位皇子能進入。
殷誠安還在不斷怒罵着,一邊掙扎,恨不得衝上前,殺了殷永塵。
一直走到主墓室,正中央放着兩個巨大的石棺。
侍衛走上前,低聲道:「太子殿下,要再看看先帝嗎?」
殷永塵轉頭看了一眼身後的幾個皇子,皇宮中,和北殷王關係不錯的皇子寥寥無幾,大皇子早逝,殷誠安還在為自己的太子之位叫罵着,根本不在乎北殷王。
六皇子殷仁青緊皺着眉,不知道在想什麼,還要一邊安撫幾個嚇壞的小皇子。
至於他自己,連一眼都不想看。
淡淡道:「不必,入棺吧。」
「是。」
沉重的石棺打開,將北殷王的棺槨放入,重新合上,殷永塵一言不發,轉身便朝外面走去,顯得有些草率。
主墓室的旁邊,還準備了幾個側室,有的是妃子的陪葬墓,有的是太監的陪葬墓。
殷永塵腳步微微一頓,突然停了下來,回頭朝身後還在叫罵掙扎的殷誠安看去。
「四皇弟。」
殷誠安一聽到這個稱呼,臉色更加難看,這樣的語氣,明明是以前自己對殷永塵,沒想到,今天自己竟然變成了弱者。
「住口!」他怒氣沖沖地反駁。「你不是太子!永遠都不是!」
「竟敢對太子如此不敬!」
陳侍衛剛要走上前,卻被殷永塵攔住。
「無妨。」說着,似笑非笑地走過來,道:「父皇生前最信任,也最寵愛皇弟,就連幾次出巡,也將皇弟帶在身邊,對你的喜歡,可見一斑。」
殷誠安聞言,頓時有些得意。
「你知道就好!父皇肯定會立我為太子,而不是你!」
殷永塵卻對他的話充耳不聞,繼續道:「而且,前段時間,皇弟將父皇從聖壇的困境中救出,功勞最大,父皇肯定離不開你。」
「你知道便好!還不快把我放了?」
殷永塵卻長長嘆了一口氣,雙手背在身後,淡淡道:「父皇向來喜歡熱鬧,建造這麼大地宮,就是希望有人能常伴左右,無論是在皇宮,還是這裏。只可惜,後宮嬪妃和太監都無心殉葬,未免孤單。」
聽到這兒,殷誠安心裏頓時湧起一陣不好的預感,慌張起來。
「你、你什麼意思?」
殷永塵的視線落在側石室上,眼底一片幽深,看不出任何情緒。
「父皇與皇弟父子情深,怎麼忍心讓父皇獨自一人躺在這裏?」
「皇弟就落在此處吧。」他轉過身來,輕描淡寫道:「也好和父皇,在黃泉路上做個伴。」
殷誠安倏地睜大眼睛,滿是不敢相信。
「你說什麼!?你敢!」
他臉色蒼白,嚇得不斷掙紮起來,瘋了一樣嘶吼著。「殷永塵,你竟然想殺了我!你敢動我,我絕不會放過你!」
殷永塵冷聲道:「本太子只是想要幫你,多向父皇儘儘孝道,相信北殷上下,都為之感動。」
「你做夢!」
他不斷慘叫着,卻根本掙脫不開侍衛的束縛,一點一點被拖着朝側石室的石棺而去。
棺蓋被推開,陰冷的氣息撲面而來。
殷誠安嚇得雙腿發軟,哭着求饒。
「不要!不要!殷永塵,你放過我吧!饒我一命,你是太子,你是太子,我再也不敢了!」
殷永塵臉上卻不見任何情緒。
幾個侍衛將人壓進石棺,將蓋子合上,殷誠安的慘叫聲被隔絕,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