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9章 起居注的關鍵

一群官員留在原地，還是一頭霧水，不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

唐語晴雙手鑽進拳，心有不甘，咬牙切齒，要不是有丞相拉着，肯定已經衝出去了。

唐丞相轉頭朝其他官員看去，微微一笑，道：「各位不用擔心，本官馬上就會讓人將刺客擒住，為了不造成混亂，還請各位大人不要將今日的事告訴別人，否則三殿下和四殿下怪罪下來，不好交代。」

幾人聞言，才點了點頭。

「有丞相大人處理，我們就放心了。」

說完，紛紛轉身離開。

等人走了，唐丞相才怒氣沖沖地轉頭朝唐語晴看去。

「到底是怎麼回事？！」

唐語晴心有不甘，咬牙道：「爹，難道你看不出來，那個洛忘，就是洛水心嗎？」

「是又如何？」丞相卻早就已經知道。「現在他的身份是渠國使臣，既然沒人捅破這層窗戶紙，你也沒必要點名！」

「可是爹！就是她這隻狐狸精，勾引了殿下！當初那個霜兒就是她送進來的，現在還和殿下勾搭，拉扯不輕！我怎麼忍得下這口氣！」

丞相皺着眉，對於這件事，他也知道一些消息。

「四殿下身為皇子，日後還要登基，三宮六院必不可少，若是殿下喜歡，你不如將人送過去，做個順水人情。」

「不行！」

唐語晴尖聲道：「爹，你是不知道，這個洛水心手段多得很，塵哥哥入了她的迷，要是真的讓她過門，別說皇子妃之位，以後就連皇后的位置，也要被她搶走了！」

丞相聞言，皺起眉來。

「若真是如此，這個洛水心，不能留！」

「所以我才帶人過來，想要解決了她，可沒想到她竟然這麼厲害，我身邊的人都被她殺了，就連我也差點出事。」

丞相仔細思索了一番，才道：「這件事以後再說，現在可是最關鍵的時候，要是影響到四皇子登基，就不好了。這段時間，你不能再動手。」

唐語晴心有不甘，但一想到殷永塵和殷誠安的皇位之爭，稍有不慎，他們就全完了，只好點了點頭。

「我知道了。」

—

洛水心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身上的衣服還纖塵不染，甚至看不到任何褶皺，誰會想到，她剛剛才經歷過一番打鬥。

剛過去，幾個官員疑惑道：「洛姑娘，剛才你這是去哪兒了？」

洛水心淡淡一笑，道：「出去看熱鬧，不過現在已經結束了。」

說着，見幾人正在收拾東西，有些不解。

「你們這是做什麼？」

之前他們手邊拿着不少小玩意兒，現在卻全部收了起來。

「今天下午就能到達陰山，到時候所有人都要到場，那裏可是皇陵，要是被幾位殿下看到，我們就別想走出來了。」

以往皇帝下葬，也不是沒有將官員留在裏面陪葬過。

所有人都繃緊神經，緊張起來。

洛水心聞言，轉頭朝遠處看去，能音樂看到一座高大的山，通體黑色，長長的山脈連貫，彷彿龍椅兩邊的扶手，北殷皇陵就在中央。

似乎是感受到皇陵的壓迫，本來有些散漫的官員們，都打起精神，表情肅穆莊嚴。

下午，所有人官員抵達陰山。

洛水心還沒有走進去，遠遠的，就看到不少侍衛站在道路兩側，身穿盔甲，腰上挎著刀，表情十分嚴肅，透著威脅。

官員們目不斜視，筆直地朝前面走去。

走過長門，一尊巨大狴犴坐落在神道正中央，背馱無字石碑，鎮守皇陵，高大巍峨，震撼十足。

一座歇山重檐、四角費眼的方形亭坐落在左側，遠遠看去，幾位皇子正在裏面休息。

此前便是皇陵，所有人需等在此處，整理儀容，不得冒犯了各位先帝。

沿路修建漢白玉柱，頂部蹲有異獸，面目猙獰，栩栩如生。

眼前正門卻是一片嫣紅，突兀地立在正中，左右兩邊沒有圍牆，卻只能從中路過。

活人進，死人出。

洛水心跟在最後，拿起桌上的撣子，掃了掃身上並不存在的灰塵，抬腳跟了上去。

一跨進那扇門，頓時感覺神清氣爽，迎面一陣清冽之氣。

明明只不過一步，卻差距明顯。

真是神奇。

洛水心一邊朝周圍打量，一邊朝裏面走去，卻只能在外圍停下。

「今日暫且在此處修整。」

有人說了一聲，所有人立即散開，前往之前早就已經安排好的房間。

洛水心對這裏好奇得緊，正準備朝裏面走去，卻被幾個侍衛擋住。

「二品以下官員，不能上前。」

幾人表情嚴肅，不能通融。

洛水心抬眸朝裏面看了一眼，再往裏走，應該就是陵寢了吧？

從北殷建宗以來，所有皇帝駕崩之後，都是葬在此處，還有不少皇子公主陵，甚至有陪葬的妃子。

相傳北殷有特殊的防腐技巧，皇帝下葬，也諸多講究，她還想進去看看。

果然這裏不是想進，就能進去的。

「世子殿下請洛姑娘過去一樣。」正在這個時候，陳青的聲音突然響起。

洛水心轉頭看去，見陳青正站在裏面，和幾個侍衛道：「還不快讓洛姑娘進來？」

幾個侍衛聞言，立即將手中的刀收了回去。

「是。」

陳青朝洛水心微微彎下腰，道：「洛姑娘，殿下已經等您有一會兒了。」

洛水心這次沒有猶豫，直接抬腳朝裏面走去。

陳青跟在身後，回頭朝幾個侍衛吩咐。

「世子殿下說了，洛姑娘身份特殊，以後可以自由出入，你們不可阻攔。」

「遵命。」

幾人連忙點了點頭，既然有世子做保，他們怎麼敢反駁？

洛水心走進去，一邊打量著四周，一邊道：「這次世子又找我有什麼事？」

陳青一掃剛才的嚴肅，臉上露出幾分笑容。

「殿下說，世子妃是第一次來皇陵，肯定想要到處看看，特意準備好，讓屬下來接世子妃進去。」

洛水心本來就和其他女子不同，若是換了其他人，到了皇陵，肯定嚇得不敢進來，但她卻十分感興趣。

沒想到自己心裏的想法，竟然都被他猜透，洛水心揚了揚眉，抬腳走進去，果然看到殷無離正站在不遠處，身上穿了輕便的衣服。

站在一株寒梅旁，垂眸，不知在思索什麼。

看到她，微微揚唇，露出一個溫柔的笑，伸出手。

身後的陳青見狀，十分知趣地離開，洛水心才走過去，將手放在他掌心。

「這個時候，你不去和皇子官員，商議皇帝下葬的事，來這裏找我？」

殷無離卻淺笑道：「此事就算沒有我，也能辦成，但心兒卻還需要我帶領，那邊重要，一看便知。」

北殷王駕崩，新帝即將登記，在太子未定的情況下，諸位皇子急着表現自己，好贏得大家的推崇。

而不少官員也想要趁機展示自己的能力，謀求一個更強大的靠山。

一場喪葬，牽扯到的事，數不勝數。

「你倒是一點也不擔心、」洛水心低聲抱怨著。

剛說了一句，對方的腳步卻突然停下，緊緊握住她的手，皺起眉，面色瞬間變得陰沉。

「怎麼了？」洛水心不解地轉頭看去。

殷無離眸子一片片漆黑，寒光閃爍。「早上你從我這裏離開之後，發生什麼事了？」

「你怎麼知道？」

她遇到唐語晴的事，沒有告訴過別人，就連那幾個官員，也被丞相堵住了嘴，他是怎麼發現的？

聞言，殷無離更加確定自己心裏的猜測。

彎下腰，抬手擦了擦洛水心鞋子上。「這裏有血。」

洛水心低頭看去，才發現自己的鞋子上，有一滴血跡。

殷無離眉心緊緊皺着，之前從他的帳篷離開的時候，洛水心身上還沒有血跡，下午開始，一直影衛暗中保護，唯一可能遇到危險的時間，就是早上剛剛從帳篷離開的時候。

「是誰？」

世子的聲音低沉，帶着幾分洶湧的殺意。

洛水心笑了笑，淡淡道：「沒什麼，都已經解決了，你不是要帶我四處看看嗎？走吧。」

說完，拉着他朝前面走去。

殷無離皺着眉，面色還有些不愉。

北殷皇陵極大，再加上不斷擴建，若是全部走過來，沒有七八天根本辦不到。

北殷王從登基開始，就開始準備自己的陵寢，規模龐大，奢侈豪華，光是院子，就能和御花園媲美。

聽說是有一位皇后鍾愛臘梅，庭院裏種植了不少，正在迎寒怒放，香氣撲鼻。

洛水心深吸了一口氣，道：「方才我看了外面的山勢風水，確實是個好地方，北殷王下葬之後，就是皇位之爭，你有什麼看法？」

殷無離的視線一直落在洛水心鞋子上的那點血跡上，似乎十分在意。

「按照規矩，下葬之時，會由太子上前參拜，今日，他們說的就是這個吧？」

就算時間倉促，沒有確立太子，也不可隨便讓皇子上前。

現在房間里，肯定已經爭得頭破血流。

洛水心還是第一次聽說，還有這樣的規矩。

「若是分不出來，怎麼辦？」

殷無離微微揚起唇角，眼中露出幾分深意。「明日見分曉。」

洛水心聞言，仔細看着眼前的人，湊近了一些。

「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殷無離笑着道：「心兒可知，北殷王身邊，一直有一名起居注跟隨左右，將皇帝一言一行記錄下來，供後人觀瞻。」

「知道，這又如何？」

「皇宮中，跟在先帝身邊的起居注，已經是老官了，足有三十多年，常伴左右。皇帝身邊的大小事，都記得一清二楚，絕不會有疏漏。只不過按照規矩，起居注不做官職，就算出殯，也沒有資格跟隨左右。但是這次，這位大人卻來了。」

洛水心歪了歪頭。

前兩天，她確實看到了起居注的身影，那位年邁的老者，慈眉善目，和皇位之爭，有什麼關係嗎？

難不成，北殷王之前就已經立下口諭，點名了誰當太子？

殷無離抬手，將落在洛水心頭上的花瓣取下，放在她掌心。

「明日，心兒就知道了，到時來找我，不然會錯過一出好戲。」

「到底是怎麼回事？」

洛水心聽得有些心癢，殷無離到底查到了什麼消息？

「心兒想提前知道也不是不可以。」說着，殷無離唇角露出一絲別有深意的笑，湊近一些，在她耳邊低語。

才剛說完，洛水心突然抬手，一把將他推開。

「不說就不說，明天我自然會知道。」

殷無離後退了一步，眼中卻藏滿笑意。

「可我還是很希望心兒問我的。」

洛水心不滿地瞪了他一眼。「就算你不說，我也能自己查。」

她就不信，玲瓏珍的情報網，還比不上暗樓！

說完，洛水心直接轉身離去。

殷無離站在原地，嘴角的笑容斂缺了幾分，眼底閃過寒光，變得更加幽深。

「來人。」

一道黑影在角落中閃過，一個影衛低聲道：「殿下有何吩咐？」

「去查查，心兒早上從帳篷離開之後，遇到了什麼人，做過什麼。」

「是。」

影衛迅速離開，殷無離右手放在身後，緊握成拳，臉色十分難看。

敢在他面前動心兒，找死！

洛水心走出庭院之後，垂眸想着殷無離查到的到底是什麼消息。

迎面看到一雙黑色靴子，側身閃躲開，對方卻反而追了上來。

「在想什麼呢？」

聽見聲音，她才抬頭看去。

一看到眼前的人，微微站直了身體。「四殿下，您怎麼在這裏？」

她朝周圍看了看，身邊似乎還沒有帶侍衛，有些不妥。

雖然現在正在皇陵中，但正式皇位之爭最激烈的時候，以殷誠安以前做的那些事，他要動手，可不會顧及在什麼地方。

殷永塵在這裏等了有一會兒了，好不容易等到洛水心，臉上露出一抹淺笑。

「我來找你。」

坦然直白的話，讓洛水心愣了一下。

「殿下一個人走動太危險了，更何況，現在不是應該和其他皇子一起商議，明天跪拜的人選嗎？」

殷永塵聞言，眼中露出胸有成竹的笑。

「一切已成定局，就算不去也可以。」

洛水心不解地看去，他的態度就和殷無離一樣，他們到底有什麼計劃？

殷永塵看着眼前垂眸思索的人，手指動了動，想要伸手去拉她，才剛碰到袖子，又迅速收了回來。

「心兒，你希望我成為新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