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8章 出謀劃策

「立刻召集所有術士！煉製長生不老葯！」

北殷王的聲音有些嘶啞，像是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才剛剛喊完，就劇烈咳嗽起來，癱坐在轎子上，大口大口喘著粗氣，眼中的光卻更加堅定。

他知道自己即將不久於人世，身上的病痛根本治不好，之前一直將希望放在長生不老葯上，可沒想到，胡不留竟然從一開始就在騙他！

沒有了不老葯，他立即恐慌起來。

好不容易才多來的江山，他怎麼能拱手送給別人？

北殷王臉色陰沉，看着此時眼前的幾個皇子，大臣，還有殷無離，這些人都巴不得他死，想要奪取他的皇位，處心積慮！

怎麼能讓他們得逞？

自己是真龍天子，是萬人之上的皇上，北殷是他的，天下都是他的，誰也搶不走！

洛水心聽見這話，微微皺起眉。

本以為北殷王知道長生不老葯是假的之後，就會醒悟，可沒想到，竟然一直執迷不悟，還妄圖召集天下術士。

簡直荒唐！

這人已經徹底瘋魔了。

洛水心正要走上前，卻被殷無離伸手拉住，朝她微微搖了搖頭。

現在北殷王已經魔障，和他講理，簡直就是對牛談琴，沒有效果不說，反而會惹禍上身。

以他現在的樣子，也折騰不了多久了。

洛水心皺起眉，才終於停下。

北殷王癱坐着，臉色灰敗，那樣子看上去，彷彿隨時都可能駕鶴西去。

十多個侍衛抬起轎子，轉身朝外面走去。

院子裏的人漸漸離開，胡不留的屍體還躺在地上，頭顱沾滿灰塵，滾到一旁，一直大睜着眼睛，滿臉驚恐，鮮血不斷湧出，在鵝卵石路上形成一片血泊。

剩下幾個弟子，也全部橫七豎八地倒在地上，血流成河。

洛水心看了一眼，轉頭道：「將院子清理乾淨，至於黃金，就重新運回國庫吧。」

「是。」

幾個人迅速行動起來。

從回到北殷之後，洛水心就一直在查胡不留的消息，對於這個禍亂朝綱，哄騙北殷王，導致兩國戰事，壓榨百姓的人，早就已經恨之入骨，只不過一直找不到機會。

知道他今天準備將之前偷走的黃金運出宮之後，就知道機會來了，特意攔下馬車，還叫來了皇上和幾位大臣，將他這一鍋禍害端了！

空氣中瀰漫着淡淡的血腥味，讓洛水心微微皺起眉，轉身朝屋子裏走去。

才剛走進去，神色才好好舒緩了一些，一回頭，卻發現殷無離竟然也跟了進來。

「你怎麼還沒有走？」

殷無離剛要坐下，聽見這話，無奈又寵溺地笑了一下。「心兒未免也太無情了，方才我們不是還配合得很好嗎？」

明明之前根本就沒有商議過，但是在引胡不留入圈套的時候，卻一唱一和，配合得親密無間，似乎早就已經演練過無數遍。

甚至，殷無離竟然還找到了戶部尚書，查到國庫消失的金子。

若不是有他，今天的計劃也不會這麼順利。

洛水心不滿地看着她。

自己的計劃只和秦武說過，根本沒有告訴過其他人，他是怎麼知道？

殷無離走上前來，臉上還帶着和煦的笑。

「今天的事，我就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

「只不過說幾句話罷了，有什麼辛苦的？」洛水心怒道：「出去！」

這人每次都堂而皇之地走進自己的房間，如入無人之境，完全就把這裏當成了自己的地盤！

殷無離卻一動不動。

「你走不走？」

「好吧，既然心兒不歡迎我的話。」世子終於把站起身來，剛走了一步，腳步一顫，臉色突然大變，一隻手捂著胸口的傷。

「嘶——好疼！」

洛水心的動作立即停了下來，驚訝地看着她，心裏瞬間慌張起來。

「你怎麼了？」

殷無離彎著腰，咬牙道：「傷口好疼，靈隕的傷口……又複發了。」

「我看看。」

洛水心迅速將他拉了回來，心裏卻有些疑惑，前幾次自己詢問的時候，這人明明說得信誓旦旦，傷口一點也不疼，今天怎麼發作得如此厲害？

扯開衣服一看，傷口雖然沒有痊癒，但是上面根本就沒有流血，不像是複發的樣子。

眼前的男人還在捂著胸口，疼得死去活來，不斷哀嚎著。

「好疼！好疼！心兒，救救我！」

洛水心仔細檢查了他的傷勢，臉上的擔心瞬間散去，冷眼看着他。

「真的很疼嗎？那我該怎麼辦？是不是請你進屋休息，最好我能陪在你身邊，輕言細語，哄着你吃東西，你就會好了？」

殷無離微微掀開眼帘，偷看了一眼洛水心的模樣，繼續一臉痛苦模樣。

「那倒不用，只要心兒躺在我身邊，抱着我，我應該很快就會好了。」

「殷無離！」

洛水心咬緊牙，滿臉怒氣。「你知不知道，你說謊的時候，簡直漏洞百出！」

這個男人，竟然還要利用自己的同情心，如果不是自己擅長醫術，仔細檢查，可能就被他騙了！

殷無離聞言，知道演不下去了，睜開眼睛，眼底分明帶着笑意。

「是嗎？我還以為我演得很好呢，最開始，心兒不是也相信了嗎？」

不僅相信了，還擔心地拉住他，給他檢查身體，關心的模樣溢於言表。

洛水心目光閃爍了一下。

「我看你是找打！」

一邊說着，握緊了拳。

殷無離迅速從椅子上跳起來，臉上帶着得逞的笑意，一邊朝外面走去，一邊道：「北殷王心情陰晴不定，心兒這幾日在皇宮中還是小心一些，若是我不在的時候，會讓小安子來陪你的。」

說完，擺了擺手，身形一晃，迅速離開了。

洛水心緊握的拳停在半空，又慢慢收回來，拿那個男人根本沒有辦法。

他不在的時候？

一天之中，還找得出來嗎？

記憶中那個冷漠無情，不帶任何牽絆的晉王世子，不知什麼時候，竟然會變成了這樣。

她微微揚起唇角，眼中忍不住露出一個淺笑。

第二天。

洛水心剛剛走出院落，果然看到小安子正站在門口。

「洛姑娘。」他微微抬起頭，朝洛水心笑了笑。

沒想到他竟然真的來了。

「你現在可是皇上身邊的人，可以離開嗎？」

小安子湊近一些，用只有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音，小聲道：「世子妃不用擔心，殿下說了，無論如何都要保護好世子妃的安全。」

聽見這個稱呼，洛水心微微皺了一下眉，卻並沒有反駁。

正好，接下來她確實需要一個對皇宮十分熟悉的人幫忙。

兩人出了御花園，朝裏面一邊走去，才剛來到天寶樓附近，卻見不少侍衛都聚集在樓下，源源不斷地將人從裏面搬出來。

不，不是人，而是屍體。

渾身鮮血，觸目驚心。

「這是怎麼回事？」

小安子低聲道：「皇上知道胡不留是假的之後，勃然大怒，命人將天寶樓中所有人全部斬殺！一個不留！」

想起當時的畫面，縱然是他，臉色也微微有些發白。

「聽說當時幾個小道士聽到消息，正拿着銀票和收拾準備逃走，被活生生砍死在路上。」

洛水心皺起眉。「皇上還沒有放棄煉製長生不老葯，把這些人殺了，以後怎麼辦？」

剛剛說完，卻見幾個侍衛押送著十多個道士走過來。

小安子繼續道：「那些就是皇上從各處抓來的道士，讓他們一定要煉製出長生不老葯來。」

那些道士臉色狼狽，被抓住朝天寶樓中走去，看到一路上被抬出來的屍體，嚇得臉色大變。有幾個想要逃走，卻被重新抓回來，丟了進去。

這些人根本就不會煉丹，更不可能煉製出長生不老葯。

看來北殷王已經慌不擇路，昏了頭了。

天寶樓的大門重新關上，能隱約聽到裏面傳來的哀嚎聲。

洛水心猛地握緊拳，眼底閃過一絲冷光。

「洛姑娘。」小安子低聲道：「殿下說，皇上這兩天喜怒無常，已經斬了好幾個宮女太監，之前上奏想要釋放這些道士的幾個大臣，後來也被砍了腦袋，現在還不是時候。」

聞言，洛水心眼中的寒光才漸漸褪去。

「我知道。」

說完，轉身朝另一邊走去。

就算知道，卻還是不甘心！

這樣的人，也配成為天子？管理整個北殷？

他不配！

走進淵戈居住的宮殿，道爾和幾人正在商量著，現在北殷動蕩不安，長生不老葯無望，他們若是繼續留在這裏，不知道北殷王會如何對他們，必須趕快離開才行。

更何況，前兩天他們才剛剛得到消息。

知道都爾塔失蹤，很有可能已經身亡之後，單於苦於無法報仇，再加上淵戈也身陷敵營。他深陷嗓子之痛，又擔心淵戈出事，身體每況愈下，大病不起。

現在寒冬馬上就要到了，渠國的士兵都被北殷收押，若是他們現在不回去，凜冬將至，渠國將會遭到巨大損失。

「我會找機會向皇上稟明，讓你們儘快回渠國。」洛水心走進來，開口道。

「洛忘，你終於來了。」

淵戈快步走過來，知道洛水心和殷無離聯手，戳穿胡不留的謊言之後，他就一直擔心，卻因為不能離開宮殿，根本打聽不到消息。

只能被動地等著，這裏不是渠國，他處處受制，實在憋屈。

道爾疑惑地打量著小安子，眼中露出幾分警惕。

「他是誰？」

「殷無離的人，你們不用擔心，現在他會幫我們。」洛水心道。

小安子笑着點了點頭，一臉人畜無害。「各位大人想要離開北殷，也不是沒有辦法。」

「什麼？」

「皇上現在無心朝政，所有心思都放在煉丹上，根本不會在乎幾位的去留，就算皇宮中消失幾人，一時半會兒也察覺不了的。」

皇宮這麼大，北殷王連自己的妃子和皇子都不管不顧，天泉水又是假的，根本就不管他們。

「說得倒是好聽。」流刀不滿道：「一時半會兒察覺不了，一段時間之後呢？要是被發現，就完了！」

小安子眼中卻露出腳下的光，微微歪了一下頭。

「那就要看，皇上是什麼時候發現的了，如果時間晚一些，就算生氣，也是沒有辦法的。」

幾人相互看了看，卻不明所以。

「什麼意思？」

淵戈緊皺着眉，看着眼前的小太監。「他的意思是，北殷王命不久矣，就算我們逃走的事情被發現，他已經無力處理，或者是，根本無法處理。」

只要能拖到北殷王駕崩，一切都不是問題。

只不過，區區一個小太監，沒想到竟然會說出這麼大逆不道的話來，簡直膽大包天。

小安子點了點頭：「淵戈殿下果然是聰明人。」

洛水心轉頭看了他一眼，似乎終於明白，為什麼殷無離會讓他來幫自己。

殷無離很可能從一開始，打的就是這個主意。

北殷王活不了多久，就算真的堅持下去，也有會有動手，讓他「命不久矣」。

「既然這樣，那就動手吧。」洛水心點了點頭。

淵戈轉頭朝道爾和流刀幾人看去，微微點頭，卻還是不放心，皺起眉。「洛水心，你還是不願意跟我們回去嗎？北殷已經腐朽，根本不值得你留下。」

「我並非為北殷而留。」

淵戈微微一愣，眼中露出幾分無奈和妥協。

「既然如此，希望你一切順利，若是任何人欺負你，只管來渠國，我打斷他的腿！尤其是那個殷無離！」

小安子聽見這話，不知道要不要一併回報給殿下。

之前他一直不明白，為什麼殿下命他協助世子妃，要將這些渠國的人送回去，此時看到淵戈看世子妃的樣子，才終於明白過來。

誰叫淵戈對世子妃有意呢？

若不是因為世子妃與他關係不錯，殿下應該早就容不下他了。

現在也只能將他有多遠，送多遠。

幾人迅速商議了逃出北殷的計劃，現在幾個渠國將領都被關在皇宮中，剩下的士兵還在涼城關押，想要離開倒是不困難。

傍晚十分，洛水心才帶着小安子離開。

「這是你想的辦法？還是殷無離的意思？」

「都不是。」小安子連忙擺了擺手。「奴才怎麼能想到這種主意？出謀劃策的人，其實世子妃以前也見過的。」

洛水心不解地轉頭看來。

小安子笑着道：「世子妃以後就知道了，他一直想要再見小姐，但是住在皇宮外，找不到機會，就連暗樓，也是他一手設計的，可是殿下身邊最大的智囊。」

「那我就更加期待了。」

洛水心眼底閃過一道微光，抬腳朝前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