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一石二鳥(一更)
殷誠安睜大了眼睛,一臉驚恐地看着不斷靠近的人,連忙跳起來。
「你幹什麼?別想誣陷我!」
一聽到這個聲音,姜大夫渾身緊繃起來,緊緊抓着洛水心的手腕,怕得渾身都在發抖,艱難地張開嘴。
「啊……啊……」
洛水心將手輕輕壓在他肩膀上,轉頭朝殷誠安看去。
「現在你還有什麼好說的?」
殷誠安嚇得連忙後退了一步。「說?我要說什麼嗎?」
「姜大夫雖然看不見,但是他能聽出你的聲音。雖然不能說話,但大家都能看出對你的恐懼。」
「不可能!」殷誠安着急道:「我根本就不認識這個人,有什麼好說的?你休想誣陷本王!」
「是嗎?」洛水心微微抬高聲音。「姜大夫,是不是剛才說話的這個人,把你害成這樣?」
姜大夫雖然不能說話,卻着急地點了點頭。
「那是不是他手背上有傷?要你醫治?他們為了隱藏這個秘密,殺了多少人?」
他一邊點頭,伸出雙手不斷比劃着。
洛水心冷眸朝越來越慌張的殷誠安看去。「現在你還有什麼好說!」
「一切都是他在胡說八道!」
殷誠安連忙上前,着急道:「父皇,他們是在誣陷兒臣啊!」
「皇上。」芩貴妃也起身跪了下來,狠狠瞥了洛水心和姜大夫一眼。「這麼大的事,一個啞巴上來點點頭,就說誠安是兇手,未免也太荒唐了。」
太後跟着點了點頭。
「確實有些勉強,你們若是沒有其他證據,只這樣,就說是三皇子,那就是你們欺君之罪了,誣陷皇子,是什麼後果,可清楚?」
洛水心早就料到他們會這麼說。「證據,當然不止這些。」
說完,轉身朝殷無離看去。
「都已經準備好了嗎?」
殷無離微微點頭,上前一步,目光更顯冷淡。
「殺害大皇子的那支箭,乍一看和其他守衛所用一樣,但大理寺的工匠仔細查看過,做工和朝廷同意打造的的方法有所不同,明顯是有人故意仿造。根據這點,很快,我們就找到了當初製作弓箭的人。」
殷誠安聞言,倏地睜大眼睛,頓時慌張起來。
「這……這怎麼可能?」
當初製作弓箭的人,他早就已經下令滅口,全部都是交給兵部尚書做的,這點小事,他難道還會出錯?
一邊想着,他轉頭朝兵部尚書的方向看去。
卻見兵部尚書竟然正在低聲和洛水心對話,兩人的動作十分親昵,似乎早就已經認識。
怎麼可能?!
正在這個時候,洛水心轉頭朝她的方向看了過來,目光別有深意,似乎已經胸有成竹。
殷誠安心頭一跳,一陣不好的預感頓時涌了上來。
難道兵部尚書背叛了他?
他慌張地轉頭朝芩貴妃看去,對方眼中也是同樣的疑惑和擔心。
洛水心微微一笑,繼續道:「皇上,既然是兵器,當然是兵部尚書最清楚。尚書大人,殺害大皇子的箭矢,你了解嗎?」
兵部尚書看了一眼殷誠安,斟酌片刻。
「當然是清楚的,箭矢的樣子,和圍場守衛專用的一模一樣。」
「那就好。」洛水心點了點頭。「據我所知,守衛們所用的箭矢都是專門製造,用了特殊的辦法,設計圖紙就放在兵部,那兇手是如何得知?」
「這個……」
兵部尚書頓時猶豫起來。
洛水心轉頭看來,目光變得鋒利起來。「如果不是圖紙被兇手拿到,他就不會造出一模一樣的箭矢,也不會殺害大皇子!兵部尚書,無論能不能抓到兇手,你都是一個幫凶的罪名。」
「什麼?!」
兵部尚書臉色大變,頻頻朝殷誠安看去。
怎麼會變成這樣?
這麼說來,就算殷誠安沒事,自己也要受罰?
洛水心點了點頭,別有深意道:「當然,現在就不用了。」
殷誠安聽見這句話,臉色頓時微變!
難道兵部尚書真的和洛忘有什麼交易?
正想着,一個頭戴帷帽的高大男人走進來,抱拳道:「草民陳生。」
洛水心走上前來,道:「陳生,這隻箭,當初是不是你打造的?」
陳生走上前看了看。
「是小的打造的,有人拿着圖紙,特意命小的打一個一模一樣的,那是快兩年前的事了吧?」
「找你打造這個箭頭的人,就在這裏,你現在還能認出來嗎?是誰?你指給大家看看。」
陳生轉頭朝周圍看去,一個一個仔細看了看,最後視線落在殷誠安身上,雖然還沒有指明是他,但所有人已經心知肚明。
繼續道:「當初,就是他帶人來找小的,讓小的打造了一支箭。可是等小的做好之後,他們竟然出爾反爾,還要殺了小的。」
聞言,所有人目光不善地朝殷誠安看去。
殷誠安臉色慘白,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陳生繼續道:「不僅是我,就連我的家人,也全部被他們殺害,實在太可惡了!」
「他說謊!」
剛說到這兒,殷誠安突然站了起來,臉上湧出一陣狂喜。「你說謊!本王就知道,你根本不是陳生!你根本就沒有家人,本往怎麼可能殺了他們?!」
陳生一愣,結結巴巴地說不出話來。
「我、我……」
「說不出來了吧?」殷誠安大笑起來,指着眼前的陳生。「你根本就不是陳生!」
洛水心嘴角揚起一絲弧度,抬腳走上前來。「他確實不是陳生。」
說着,抬手掀開「陳生」的帷帽,露出一張十分普通的臉,只是一個侍衛。
「洛忘!你終於承認了,欺君,罪無可赦!父皇,他……」
殷誠歡喜地抱拳,轉頭朝北殷王看去。
可是才剛開口,迎面就是一串佛珠!砸在他臉上。
「你!你還不住口!」
佛珠的繩子瞬間斷裂,珠子滾落滿地。
殷誠安一下子懵了。「父皇,洛忘犯下欺君之罪,應該受罰的人是他才對。」
「三皇子還不明白?」洛水心搖了搖頭,抬腳走上前來。
「剛才你說,陳生沒有家人,如果你不認識他,怎麼會知道這個?就是你找陳生打造了和守衛一模一樣的箭矢,又在秋獵時,藉機離開,從小路來到大皇子附近,將其殺害!」
「你手背上還有當時從櫟樹下走過留下的痕迹,身邊的守衛證明你但是確實離開過,現在,你又親口承認認識陳生,還有什麼好解釋的?」
殷誠安聞言,才迅速反應過來,渾身一震,連忙轉頭朝其他人看去。
幾個大臣失望地搖了搖頭,目光疏離。
北殷王握緊拳,滿臉怒氣,氣得渾身都在顫抖。芩貴妃同樣臉色慘白,癱坐在椅子上,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完了,一切都完了。
皇后從剛才殷誠安自己認罪開始,淚水就再也認不出涌了出來,起身跪在地上,一邊哭,一邊道:「皇上,皇兒死得冤枉啊!若是不能給他一個交代,定會死不瞑目啊。」
北殷往緊抿著唇,沒有說話,心中怒火高中。
所有皇子之中,他最看重的就是大皇子。
大皇子出事之後,才會將目光投向洽談人。
三子是芩貴妃之子,因為進場在耳邊提起,久而久之,對他的映象也好了很多。
四子是花農生下的孩子,一向不得他喜歡。六子像個孩子,還沒長大,難成大器,剩下的幾個孩子,也是資質平平,要麼就是年紀太小。
所有人中,竟然只有殷誠安稍微像話一些。
可沒想到,他竟然膽敢做出這種事來!
「皇上。」芩貴妃連忙上前,眼淚婆娑地抓住北殷王的衣服。「一定是有什麼誤會,誠安不會做出這種事來的。」
殷誠安已經被嚇得癱軟在地上,聽見芩貴妃的話,迅速爬起來。
「父皇,真的不是兒臣,是他們……」
「事到如今,你還有什麼好說!朕沒想到,竟然是你……咳咳……」北殷王怒氣沖沖地打斷他的話,劇烈咳嗽起來。
皇后迅速上前,輕輕拍了拍他的背。
北殷王咬緊牙,臉上鐵青。
「你竟然殺了自己的同胞兄長,你讓朕、讓朕怎麼……」
殷誠安嚇得雙腿發軟,癱坐在地上,臉色灰敗。
洛水心冷冷看了他一眼,繼續道:「皇上,那個箭頭的設計圖紙是兵部保存,為何三皇子如此輕而易舉就能拿到,這件事情是否和兵部有關,還需要繼續調查。」
本來已經被嚇得膽戰心驚的兵部尚書聽見這話,噗通一聲跪了下來。
「皇上!皇上!是三皇子!全部都是三皇子讓微臣做的,微臣不敢不從啊!皇上饒命!」
他一邊喊著,一邊跪在地上爬過來。
所有人聞言,心中更是大驚,紛紛朝殷誠安看去。
殷誠安渾身一震,咬牙切齒。「兵部尚書,你竟然敢出賣本王!」
說着,立即沖了過去,死死掐住他的脖子!
兵部尚書痛苦地掙紮起來。
「皇上!救命!救命!」
「鬧夠了沒有!」北殷王氣急敗壞地呵斥起來,一掌拍在扶手上,抬高聲音。「來人!把他們帶下去!」
「三皇子殷誠安和兵部尚書,殺害大皇子,是真是假,好好調查!查清楚!」
「皇上!」芩貴妃嚇得驚叫一聲。「皇上,其中一定有陰謀啊,誠安絕對不會……」
「朕倒是差點忘了你!」北殷王打斷她的手臂,咬牙切齒,捏住芩貴妃的下巴,目光中滿是恨意。「將芩貴妃關入攬月宮中,終生不能離開!」
芩貴妃臉色一白,癱坐在地上,整個人像是瞬間失去了生機。
幾個侍衛迅速上前,將地上的兩人抓了起來。
殷誠安和兵部尚書已經嚇得渾身發軟,根本忘了反抗,被抓着朝外面走去。
剛走到門口,洛水心轉頭朝他看了一眼,微微揚唇,低聲道:「三皇子,我曾說過一句話,不知道你是否還記得?」
殷誠安動了動,轉頭看來,目光空洞。
洛水心用只有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道:「我說過,善惡有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聽見這話,殷誠安微微睜大眼睛,眼前洛忘的樣子,和記憶中洛水心的模樣慢慢重合在一起,睜大眼睛,瞳孔開始緊縮。
「你、你是……」
洛水心微微一笑,轉頭對侍衛道:「好好照顧三殿下,進了大理寺,可就不比皇宮了。」
「是。」
幾個侍衛迅速捂住他的嘴,把人拖了出去。
殷誠安後知後覺地掙紮起來,睜大了眼睛,惡狠狠地看着洛水心,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芩貴妃被迅速帶走,御書房中安靜下來,誰也不敢說話。
北殷王側身靠在椅子上,閉目養神,過了一會兒,氣息才慢慢平和下來。皇后好不容易等到殺害大皇子的真兇抓到,早就已經激動得淚流滿面,無聲地坐在一旁哭泣著,
幾個皇子和公主噤若寒蟬,不敢開口。太后也臉色難看,十分不滿。
洛水心的視線從他們身上一一掃過,最後落在殷無離的身上,朝他微微點了點頭。
緊接着,上前一步,朗聲道:「皇上,趁著現在大家都在,還有另外一件事情,需要弄清楚。」
聽見這話,所有人都轉頭看來,心裏莫名有些緊張。
她又要做什麼?
洛水心微微揚唇,道:「今日,草民能協助世子找到殺害大皇子的真兇,是因為有了一個好友的幫助,她叫洛水心。」
一聽到這個名字,所有人臉色微微一變,迅速轉頭看來。
「洛水心?該不會是洛家那個洛水心吧?」
就連北殷王也睜開眼睛,朝他看來。「你說什麼?」
洛忘朗聲道:「洛水心幫草民發現了不少線索,在嶺南時,還拜託了草民一件事。是關於半年前,慈寧宮中,發生的那件事,剛好太后也在,應該很清楚。」
太后眉心一皺。
洛水心?
那個女人還沒有死?怎麼可能?
她又要幹什麼?
洛忘將他們的神色看在眼中,幾乎能猜到他們心裏的想法。
「皇上,天後,當初,慈寧宮一案,洛水心被遣送嶺南,四皇子被幽禁。但是最近,草民卻發現,事情似乎有些不對。這次如果沒有洛小姐和四殿下幫忙,殺害大皇子的真兇,可能很難抓到。」
「所以,草民希望皇上能再查當年一案,還他們清白。」
北殷王微微眯起眼睛。「你的意思,是說朕說錯了?」
「皇上喜怒。」洛忘連忙道:「當初的事還有不妥之處,皇上和太后,都被欺騙了。其中之一,便是太監小卓子,進來吧。」
話音剛落,一個身材瘦小的小太監迅速走進來,跪在地上。
「奴才小卓子,參見皇上,參見太后。」
洛水心走到他身邊,道:「小卓子,當初你在慈寧宮中說的那番話,是怎麼回事?真相為何?」
小卓子低着頭,腦海中浮現出洛水心之前的話。
他唯一的弟弟已經安置妥當,沒有了後顧之憂,唯一的不甘和後悔,就是對四皇子。
他們從小一起長大,四皇子待他如何,他感激不盡,可自己卻背叛、陷害了他。
想起那天看到四皇子的模樣,心中更加堅定,就算死,也要將四殿下救出來!
他握緊拳,開口道:「皇上,都是奴才的錯。是奴才陷害了四皇子,四皇子從來沒有做過對皇上和太后不敬的事,更沒有謀划誣陷太后,都是奴才的錯。是奴才鬼迷心竅,竟然說出這種謊話。還請皇上降罪……」
小卓子一邊哭喊著,懊悔地撞在地上,額頭撞得咚咚響。
所有人一片嘩然。
皇上和太后臉色微變,冷聲道:「小卓子,你可知道這番話是什麼意思?欺君,可是死罪!」
「奴才知錯,還請皇上責罰。但奴才就算死,也不能再讓四皇子和洛小姐蒙受冤屈了。」
太后緊抿著嘴唇,目光滿是冰冷的光。
「小卓子,有些話,可不能隨便亂說。」
「皇上。」洛水心上前一步,繼續道:「除此之外,洛大富的身體已經痊癒,只要找他出來對峙,就能清楚,那天究竟是怎麼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