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死，也是我的人（二更）

宣宜宮中。

洛水心剛走進來，就發現陳侍衛和小安子都沒有進來，稍稍猶豫了一下，殷永塵便從書房中走出來。

「心兒。」

他一身白衣，沒有任何修飾，一看到洛水心，快步走出來，眼睛綻放出光芒，十分激動。

洛水心稍稍後退一步。「洛忘見過四皇子殿下。」

殷永塵的手一空，看着眼前的人，眼底閃過一絲失落，情緒也稍稍收斂了一些。

「這個時候找你過來，會不會耽誤你？」

「不會，殿下放心。之前本也是想要來看看的，殿下在這裏一切可好？」洛水心看了看周圍。

這宣宜宮中看上去十分冷清，剛才一路走進來，也看不到什麼下人，似乎整個宣宜宮中，就只有他一個人。

聽聞皇上自從將他幽禁於宣宜宮之後，就一直沒有再提過他，像是已經完全把這個人忘記了。

看樣子，是要把他一輩子都囚禁在此。

殷永塵微微皺起眉，心裏還一直想着剛才洛水心避開他的動作，像是被壓上了一塊巨石，沉甸甸的。

「你是不是在怪我，沒有和殷無離一樣，去嶺南找你？」

洛水心一愣，不知道這話從何而來。

「殿下誤會了，殿下深陷圇圄，自顧不暇，應該先照顧自己才對，我怎麼會怪你？」

「那你在嶺南有沒有受傷？遇到過什麼危險？」

洛水心只是淡淡道：「一切還算順利，無傷無險。」

雖然她一直說沒有關係，殷永塵卻能明顯感覺到洛水心和自己說話的時候帶着疏離，如鯁在喉，難以下咽。他突然上前，一把抓住洛水心的手。

「我本來是想要去找你的，你為了我，不得不流放，我又怎麼忍心？可是身處皇宮，卻根本走不開，更何況，如果我走了……」

他說到一半，就慢慢停了下來，薄唇緊抿。

「殿下有鴻鵠之志，若是離開，就真的不能再回來了。繼續留在這裏，尚且還有一線生機。」洛水心接着他的話說道，聲音淡淡的，聽不出起伏。

殷永塵不願意離開，是因為只要乖乖留在宣宜宮中，他便還是皇子的身份，還有登上帝位的機會，但如果離開，就說逃犯，就是違抗聖旨，一輩子不能回皇宮，只能躲躲藏藏。

權衡之下，該如何決斷，當然知曉。

洛水心在嶺南的時候，看得清清楚楚，從離開京城的那日開始，她就已經做好誰也不會找來，只能自己靠自己的決定。

但在所有人都站在原地的時候，是殷無離找來了。

想起那個男人，洛水心眼中露出一分無奈，從未見過如此霸道的人，強行將所有的感情灌注在她身上，就算自己的心真是一塊石頭，也該捂暖了。

更何況，自己的心還是肉長的。

殷永塵看到她臉上露出幸福的淺笑，卻感覺不是為了自己，雙手慢慢握緊成拳。

「你在想什麼？」

洛水心迅速回神，眼中還帶着笑意。「我在想，殿下不用擔心太久，等這件事情過去之後，我會洗清我們身上的罪名。殿下不是說有事情要和我談嗎？很快就要下早朝了吧？」

聞言，殷永塵皺起眉，握緊成拳的手因為太過用力，微微有些發抖。

「你在想殷無離？」

洛水心沒有反駁，他卻更加氣憤，突然上前抓住她的肩膀。

「為什麼？難道就是因為他去嶺南找了你？難道我們之前的事情，就比不上他去一趟嶺南嗎？心兒，難道就連你也覺得，我只是一個棋子，所以……所以……」

洛水心聞言，面色漸漸冷了下來。

「殿下覺得我是那樣的人？」

「我……」

殷永塵猶豫着，洛水心冷冷道：「我對殷無離，確實有嶺南的原因，但不是全部。我把你當朋友，不會因為你的身份而改變，不然當初為何又要保你一命？又或者，是殿下自己妄自菲薄，自我懷疑，才會說出這番話來？」

「……是我的錯……」

殷永塵啞口無言，低着頭閉上眼睛。

他蟄伏這麼多年，好不容易才離開冷宮，搬入去乾東所，終於做到了和其他皇子一樣，一點一點小心翼翼地收集權利，生怕出任何一點問題。

如此小心謹慎地活着，卻還是一招失敗，竟落得這樣一個下場。

他不是沒有聽到過那些太監和宮女私下的議論，從來，就沒有把他真正當成一個皇子看待。

洛水心在心裏緩緩嘆了一口氣。

「殿下可曾記得，我曾在那株銀杏樹下說過什麼？我說過，殿下有驚人之姿，定能心愿得償。我看人，一向很准。」

殷永塵抬頭朝她看來，眼中一點一點重拾光芒。

「你相信我？」

洛水心點了點頭。「天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希望殿下記得這一點。」

見對方漸漸恢復鬥志，她才笑了笑，道：「你現在可以告訴我，你要和我說什麼了吧？你手上有什麼證據？」

殷永塵這才連忙點了點頭，目光嚴肅起來。

「我知道你在調查殷誠安身上的傷，雖然不知道原因，但我命人找到了一個民間大夫，曾經為殷誠安診治過傷口。殷誠安本來想要殺人滅口，被我救了下來。」

洛水心眼睛微微一亮，真是想什麼來什麼。

剛才她還在擔心，只有太醫院的東西，可能不夠讓殷誠安定罪，但只要有這個，就足夠了！

「人在何處？」

「我會讓陳侍衛帶去找你，以後你如果找我，可以告訴陳侍衛。」

洛水心點了點頭，心情還有些激動。

正在這個時候，外面卻傳來一陣說話聲，有人正快步朝這邊走來。

看樣子應該不是陳侍衛，她心頭一緊，正要躲起來，書房的門突然被人從外面，嘭一聲打開。

一抹高大的身影逆光站在門口。

此時天色已經完全亮了，陽光從門口照進來，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但洛水心卻明顯感覺到他在聲音。

「殷無離？你怎麼來了？」

按理說現在應該還不到下早朝的時候，不是說好待會兒去太醫院見面的嗎？

殷無離滿臉怒容，從剛才小安子在大殿外告訴他，洛水心去了宣宜宮，單獨和殷永塵在一起，一股滔天怒氣就不斷在胸口翻滾，難以平復！

他目光沉沉地落在殷永塵身上，猶如實質，卻是對洛水心道：「我來接你回去。」

「退朝了？」

「不上了。」

他沉聲說着，直接走上前，拉住洛水心，目光冰冷地對殷永塵道：「多謝四皇子幫忙照顧，人我帶走了。」

陳侍衛迅速來到殷永塵身後，低聲道：「殿下，屬下攔不住他。」

殷永塵看着他們握著的手。「我只是許久未見，閑聊而已，世子緊張什麼？難道還怕我把人搶走了？」

聞言，殷無離目光陡然變得寒冷，身上的氣勢更加暴戾，微微眯起眼睛，殺意閃現。

「本世子為何要怕一個被幽禁在此的你？有什麼理由值得我怕？」

殷永塵的神色也變得難看起來。

不算寬敞的書房中，一時間劍拔弩張，風雨欲來。

洛水心微微皺起眉。「事情我待會兒再和你說，我們先回去。」

但殷無離卻動也不動，渾身的肌肉緊繃着，像是隨時可能會動手。

「你不走，我可要走了？」

看了看兩人，還是沒有任何反應，洛水心乾脆轉身，直接朝外面走去。

殷無離這才稍稍鬆動，冷冷道：「希望四皇子明白自己的身份，洛水心是誰的人。」

說完，轉身要走。

才剛走到門口，殷永塵不甘心道：「難道你到現在還以為自己能困住她？心兒為什麼會和你在一起，難道不是因為你去嶺南找了她，而心存感激？她對你，根本就沒有感情。否則……」

他停頓了一會兒，繼續道：「否則她怎麼會將處子之身給我？」

轟！

殷無離腦海中的理智因為這句話瞬間燒毀，滿臉怒氣，猛地轉身，一拳砸在他身上。

陳侍衛沒想到他竟然會突然動手，連忙上前阻攔。

「世子殿下，住手！」

殷無離雙拳緊握，微微眯起眼睛，咬牙切齒：「洛水心無論生死，都是我的人，誰也搶不走！你若再對她有半點想法，就是死！」

說完，甩開陳侍衛在，直接轉身離去。

殷永塵坐在地上，卻反而大笑起來，全然不顧臉上的傷口。

每一聲笑，都像是刀子一樣，刺在殷無離心口。

洛水心出了宣宜宮之後，就一直站在門口，轉頭朝裏面看了看，卻發現殷無離竟然還不出來、

這人該不會真的和殷永塵打起來了吧？

正準備回去看看，剛要往裏走去，卻見殷永塵怒氣沖沖地走出來，目光冰冷，雙手緊握成拳，上面竟然還沾著血跡。

「你真的動手了？」

洛水心一驚，卻被殷無離突然抓住手腕，緊緊收緊，勒得她有些疼。

「你做什麼？放開我。」

殷無離卻一句話也不說，緊緊抓着她快步朝前面走去，坐上等在宮門口的馬車。

「你到底怎麼了？放開我，你……」

話剛說到一半，殷無離突然抱住她，不分由說地親上來，帶着幾分怒氣和瘋狂，啃咬着唇瓣，傳來絲絲疼痛。

洛水心微微皺起眉，雙手抵在他肩膀，想要將人推開。

「你要做什麼？」

但她抗拒的動作，卻讓殷無離更加憤怒，死死扣住她的腰，根本不給洛水心掙脫的機會。一隻手解開她頭上的發冠，長發垂落下來，就連臉上的易容也被取下。

未施粉黛的清麗小臉出現在眼前。

「你到底……」

剛開口，殷無離就壓着她親吻起來，直接瘋狂地探入衣服，挑開腰帶，外衫散落開來。

洛水心倏地睜大眼睛，這裏可是在馬車裏！

「殷無離！你住手！」

她掙紮起來，但殷無離卻像是瘋了似的，不斷親吻着他的唇瓣，臉頰，一點點蔓延到脖子上，細嫩的皮膚被時而舔吻，時而啃咬，傳來絲絲疼痛。

衣服漸漸散落開來，洛水心後背就是馬車，根本避不開。

眼前的殷無離眼睛猩紅，瘋狂將她抱在身上。

「心兒……心兒……我的心兒……」

低聲呢喃不斷在耳邊響起，瘋狂，執念。

洛水心的聲音平淡下來，放緩了聲音，聽不出任何欺負。「你若是想要馬車裏，也可以。」

聽見這句話，殷無離身體突然一震，像是瞬間驚醒了一般，抬起頭朝她看來，眼中露出幾分懊惱。

「我……對不起，我不該這樣對你……」

他緩緩停下動作，看着眼前的洛水心衣服凌亂，鎖骨和肩膀都露在外面，上面還留下了自己親吻的紅印。長發散披，嘴唇嫣紅，帶着別樣的誘惑。

可是一想到，眼前的景象，也被其他人看過，他就心頭一痛。

「對不起……」

他低聲說着，單膝跪在地上，抬手將她的衣服重新整理好，沉默不語。

洛水心見他恢復冷靜，詢問道：「你到底怎麼了？殷永塵和你說了什麼？」

以她對殷無離的了解，如果沒有原因，他不會做出這麼衝動的事情，剛才就像是瘋了一樣。

殷無離目光更加深邃，彷彿藏了整個星空，黑暗，幽深，看着的洛水心，最終還是沒有回答。

湊上前，在她額頭親了親。

「沒事。」

「真的？」

洛水心卻十分懷疑，這怎麼都不像是沒事的樣子。

殷無離薄唇緊抿，半晌，才終於開口：「心兒願意和我在一起，是因為我去了嶺南？是感激？」

「誰這麼告訴你的？」

洛水心的目光迅速冷下來。「還是你就是這麼看我的？難道你以為沒有你，我就走不出嶺南？」

心裏突然跳出一陣怒火，更是不滿，見殷無離不說話，揚起眉。

「殷無離。」她稍稍上前。「我會和你在一起，是因為喜歡你，因為愛你，不是你去嶺南找我，也不是因為我的身份。如果換做另外一個人尋來，我只會感激他，回報他的情誼，但是你不同，我洛水心可以用生命償還欠下別人的恩情，但不是會感情，更不會用愛。」

殷永塵救她一命，她還一命。

但是對於殷無離，卻是不同的。

「你若是不相信，大可以我再離開一次，到時候讓你知道……」

「不許！」

殷無離迅速打斷她的話，伸手緊緊抱住她，將人擁入懷中。「我好不容易才將你尋回，你怎麼能走？」

洛水心眼中露出幾分笑意。

「我不走，但也請世子清楚，我洛水心的情很重，你眼中便只能有我一個人，不能再有其他。」

殷無離傾身上前，額頭抵着她。

「自然。」

說着，再次吻住了她，動作卻更加輕柔，像是灌注了所有的感情，讓人沉溺其中。

馬車停在王府外，兩人卻遲遲沒有下去，洛水心摸了摸自己的臉頰。

「我現在該怎麼回去？」

易容的東西沒有帶在身上，這些被弄壞了，根本不能再用。

「這還不容易？」

殷無離抬腳走下馬車，伸長雙手，直接將洛水心橫抱走出馬車。

洛水心頓時一慌，車夫還在外面，這樣肯定會被發現吧？

「等等，你……」

話還沒說完，一件外衫從天而降，蓋在她的頭上。

「這樣，不就可以了？」

殷無離低下頭，隔着薄薄的布料，親在她額頭，低聲道：「心兒不要亂動，不然真的會被發現的。」

聲音中帶着明顯的笑意，說完，抱着她轉身朝裏面走去

洛水心不滿地撇了撇嘴，伸出雙手，環抱住他的脖子。

幾個侍衛和丫鬟看到世子竟然抱着一個人走進來，都被嚇了一跳。

小心翼翼的動作，像是懷裏的是一件易碎的寶物。

只見那人一身白衣，烏黑的長發瀑布一般垂下，衣服蓋住了臉，但明顯就是一個女子。

這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