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蒙圈
客棧上房，趙爺趙青青正在狼吞虎咽吃顧心做的飯菜。
說是狼吞虎咽，但也只是她吃得快而已，形象上是沒有失格的，若是放成慢動作她還顯得頗為優雅。
顧心在旁邊等著收碗筷，見此吃相，越發篤定了心中所想。
這位「爺」是高門大戶出來的，有基本的行動坐卧的教養——至於她本人的行事風格，那另說。
「真好吃！這一路出來，天天湊合著吃飯，還沒吃過這麼舒坦的一頓！」
放下筷子之後趙青青讚不絕口，心滿意足地拍拍肚子。
桌上已經是盤碗皆空，被她吃干抹凈了。
「謝謝你啊，你叫什麼名字，咱們認識一下？」看來她並沒有記仇，沒因為顧心戳破她而翻臉。
顧心報了自己的姓名，趙青青又問：「那你幾歲？」
「十六。」
「嘿，真巧了，跟我同歲，我臘月的生辰，你呢？」
顧心道：「我也是臘月，初六。」
「我臘月十六！太有緣了！咱倆同歲，生辰還只差十天，你才比我大幾天而已，我還得叫你一聲姐，真是沒處說理去！」
顧心無語，這事有什麼可說理的，再說我也沒非讓你叫姐啊……
對方的做派突然讓她想起一個人。
李望川。
這二位說話辦事好像都有些……腦子缺根弦。
她這腹誹呢，趙青青突然冒出一句：「咱倆結拜吧！你是第一個看出我女扮男裝的陌生人，做飯又這麼好吃，我就吃點虧認你當姐好了。」
您真不用吃這個虧，趙爺。
顧心沒等說同不同意呢，趙青青已經叫了手下進來，讓趕緊置辦一套結拜的香案香爐什麼的。
「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就現在咱們磕頭結拜吧！」
她眼睛亮晶晶望着顧心，像是得了肉骨頭的小狗，那一臉的歡喜期待讓顧心不忍心說個「不」。
「這個……我好像還不知道你名字呢。」顧心無奈。
「趙，我姓趙，青山綠水的青，我叫趙青青！」
「那你家裏是京城的？」
「嗯，我爺爺是奉恩伯趙申虯，聽說過沒？沒聽過也無所謂，我家就住在城東的獅子衚衕，你可以跟我去京城玩。」
顧心一頭黑線。
這是說她運氣好還是不好？隨便一個吃飯的客人都是京城權貴，上回遇見李望川和姓宋的還不夠，這回又是位奉恩伯。
一個個都惹不起。
「你家顯赫，這樣跟我結拜沒關係嗎，回頭你家長輩……」
顧心沒說完，趙青青胳膊一揮：「當然沒關係！我爺爺說，在家靠爺爺出門靠朋友，讓我在外邊多交朋友。我爺爺還說，英雄不論出身，我家往上數幾代也跟你一樣，都是土裏刨食的農戶，你比我祖上還強多呢，我看你小生意做得不錯，我爺爺說我家祖輩連飯都吃不飽。」
顧心眨眨眼睛，突然對趙家這位爺爺產生了強烈好奇。
會不會是那種笑起來聲震雲霄，瞪眼像是銅鈴，一頓能吃十八個饅頭的豪傑……
「我還有個問題。」顧心舉手。
「問！」
「你一共有多少個結拜的兄弟姐妹？」
趙青青詫異：「就你一個啊。別人又沒慧眼認出我是女的，結拜個啥？」
哦，算我問得多餘。
還以為就趙青青這個行事風格，隨便出個門都能拜一堆把子呢。
原來她是第一個，以及目前為止的唯一一個？
突然莫名產生一種榮耀感是怎麼回事。
不過，跟缺根弦的人結拜真的沒問題嗎……
然而不等顧心琢磨什麼，她也沒有琢磨的時間，人家趙青青的手下已經乾脆利落把香案香燭都擺好了，還擺了幾盤供果，估計是從客棧拿的。
「都出去，別打擾我們！」趙青青把手下攆出去，關好門，還上了栓。
回頭拉着顧心往香案跟前跪。
「皇天在上，厚土在下，我趙青青……」
結拜詞她說得溜溜的。
一刻鐘之後，還有些蒙圈的顧心已經跟人家磕完了三個頭，上完香，稀里糊塗這就成了人家的結拜大姐。
「姐！我家裏還有其他姐妹，表的堂的都有，為了區分她們，我管你叫啥呢，顧姐？心姐？顧心姐？干姐？義姐？」
趙青青掰著指頭數姐的稱呼，十分認真嚴肅。
顧心：「咳……隨你開心，怎麼順口怎麼叫吧。」
「那我叫你心姐，你叫我名字就成。」
「好的。」
顧心其實還沒緩過來，不適應自己突然多了一個妹。
尤其這妹子還比她高半頭。
趙青青還沒完事，突然去床頭翻翻，在包裹里掏出一件衣服：「交換信物吧。」
顧心抿緊嘴，有種不好的預感。
「你是讓我當場脫了衣服，把裏頭的那件解下來給你？」
趙青青手裏拿的可是一件肚兜！
翠綠色的軟綢，黑色滾邊，上頭綉著活靈活現的桃花仙鶴圖。
從沒聽說過結拜要交換內衣的。
電視上桃園三結義這種重量級的結拜不也只是磕磕頭、喝喝酒嘛，也沒見劉關張互相遞汗衫或牛鼻褲什麼的。
「是啊，女孩子結拜，交換了裏衣才算貼心，這代表咱們是過命的交情！」趙青青把翠色肚兜塞給顧心，然後就等著顧心脫她自己的。
「呃……我身上這件浸了汗，怪髒的，咱們的信物可不能用臟衣服，那不代表咱的交情有瑕疵了？等回頭我拿件乾淨的給你吧。」顧心順着對方的腦迴路努力想借口。
「行，是我考慮不周了，那你明天給一件乾淨的送我。」
趙青青一口答應，顧心才免除了當場脫衣的風險。
她鬆口氣，準備告辭。
趙青青卻拉着她，要當場裹一下胸給她看，讓她檢查一下裹完了是不是還看着像女的。
顧心只好協助她裹胸。
奈何趙小姐發育得挺茁壯，裹了幾層布都還有行跡可循，顧心下意識瞄了一眼自己的小籠包，突然有點淡淡的失落。
「裹太緊了不好，裹的時間長也不好，胸部發育受影響，憋出毛病怎麼辦，不說以後成婚生子，就是對你自己身體也不好，你幹嘛非要女扮男裝呢？其實以你的身份，女裝走在外面也沒人敢欺負你。」帶着羨慕的心情，顧心誠懇勸她。
有胸還要裹，不是暴殄天物嗎！
趙青青咬了咬嘴唇，「咱倆結拜了，我就跟你說了吧，這個緣故我從來沒跟人講過——其實，我扮男人是為了一個人。」
「什麼人？」
「……喜歡的人。」趙青青臉色微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