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短刀
顧心不知道米嫂那些盤算，她現在確定了米嫂的合作意向就夠了。
從成衣店回去的路上，她特意到縣衙門附近繞了一圈，找人打聽二姐顧蘭。
按理說，顧蘭從周家被攆出已經好幾天了，但四山村並沒有她的動靜，顧心感到有些奇怪。
難道她不回家嗎，有別的容身之處？
顧心倒不是惦念她，只是多考慮一些，恐此事有變。
「周家的被攆丫鬟？不知道。」
「不清楚……」
「沒聽說過！」
顧心以顧蘭家裏人的身份到處打聽，但無論是路人，還是衙門口附近當差的，都是一問三不知。
她只好暫時作罷，先回去再說。
若是過陣子還沒顧蘭的消息，顧心準備跟米嫂開口打聽，米嫂給周夫人做衣服，肯定能了解到一些什麼。
但現在，她還不想把私事攪和進生意里。
「哎呀心兒丫頭！你可算回來了，剛才有當差的跟咱們要錢呢！說要是三天內交不上五兩銀子，就把咱們攤子拆掉，還把咱抓到牢裏去！」
顧心一回到攤位，劉大娘就着急地拽住她，滿頭大汗。
「什麼當差的？是哪個？」
顧心沒驚訝也沒着急。
她早就知道會有這一茬。
在街上隨便擺攤，可是不行的，不管是官方還是地頭蛇，都會過來分一杯羹。
他們收錢的同時也起著管束和保護的作用。
要不然街面上還不亂套。
「哪裏是當差的差官呀，那幾個人就是街頭的混混兒，幫着衙門裏的差爺收收錢而已。」段老頭畢竟經常趕車，比劉大娘見識廣。
「不管是誰吧，反正他們說明天還會來，心兒啊，五兩銀子可也太多了，這不是欺負人嘛！」劉大娘着急。
顧心看看附近的粥攤和餛飩攤。
那邊的攤主也在看這邊。
可跟顧心的目光一對，他們就紛紛扭過頭去，裝作很忙的樣子。
顧心笑呵呵走過去，朝粥攤的婦人客氣地問，「嬸子，您這攤子每月給差爺們交多少錢呀？我初來乍到，什麼都不懂。」
「喲，什麼都不懂，還能一把一把的賺銅板？姑娘你可太貶低自己啦。」
婦人撇撇嘴，「說起交多少錢，咱們可不一樣，我們小本買賣，自然交的少一點，不像你們賺大錢的，肯定要多交唄！這都是有規矩的，該怎麼交就怎麼交，你問我也沒用。」
顧心的快餐吸引客人多，把她喝粥的老顧客都惹過去了，婦人正一肚子氣，怎麼會跟顧心好好說話。
她巴不得混混兒把快餐攤子挑了，她好解氣看熱鬧呢。
顧心上輩子這樣的人見多了，公司里業務員們拼業績，經常爭得烏眼雞似的，背後捅刀子的事多了去，何況當面說幾句風涼話。
因此顧心也不生氣，笑呵呵就去問旁邊餛飩攤的人。
經營餛飩攤的是對老夫妻，也看顧心不大順眼。
同行是冤家嘛。
但他們老實一些，雖然不情不願的，但沒說怪話。顧心就纏着老頭老太太，鍥而不捨地打聽。
水靈靈一個大姑娘站在面前陪笑臉，最後老兩口過意不去，到底是告訴了顧心。
原來這附近的小攤，每月都要交五百文的佔地費。
是衙門裏一個姓黃的差官負責這條街，手下有一群混混兒幫忙跑腿，剛才來要錢的就是為首的混混兒韓京，還有幾個小弟。
「謝謝您二老，明兒我端一碗肉來給您嘗嘗！」
顧心再三道了謝，回自家攤位。
「丫頭，問清楚了嗎，怎麼辦啊咱們？要不我去找一趟我家老大，他雜貨鋪的東家認識縣城裏不少人，說不定能幫着探探門路。」
劉大娘努力想辦法。
顧心招呼段老頭趕車過來，「不用急，明天再處理這事不遲，我們先回村吧！」
顧心是真的一點不着急。
五百文的佔地費，混混兒韓京竟然要她五兩銀子，足足翻十倍，這是故意讓她服軟孝敬，或者故意找茬呢。
無論哪種故意，她都不會讓對方得逞。
明兒就見個分曉！
小馬車拉着快餐傢伙什兒，三人回了四山村。
這是很累也很尋常的一天。
回到家顧心收拾用具，又準備次日的食材，看完今天綉活的進度，再到蓋房工地看了看，幫忙做些瑣碎活計，然後料理晚飯，燒水準備洗澡洗衣……
一頓忙活下來，天色已晚。
工人們都散去了，天邊起了星子，何翡翠在窩棚的小油燈下繼續做刺繡。
一切靜謐安詳。
等著水開的時候，顧心抽空去李郎中那裏問了問顧老頭的病情。聽見郎中說老頭比較穩定，顧心就放心地回來。
劉家後院菜園的窩棚外，臨時的簡易灶台燃著柴火，一大鍋水在火上沸騰。
「靈兒？」
顧心喊了一聲。
這丫頭幹活挺靠譜的，怎麼這回讓她看着水，等水一開就把火滅了，她這人卻不見了呢？
顧心自己上去把灶膛熄滅。
然後拿個葫蘆瓢，把鍋里開水舀進水桶里。
這樣拿進窩棚里，兌上涼水，就能在大木盆里洗澡擦身了。
「靈兒在裏頭嗎，把大木盆準備好！」
顧心朝窩棚里喊了聲。
沒迴音。
顧心納悶。
就算顧靈跑到別處了，何翡翠也該在裏頭啊，咋沒人搭腔。
她提着盛了熱水的木桶，往窩棚里走。
「嗯……嗚嗚……」
裏面一陣古怪的聲音傳來，細聽又沒了。
顧心狐疑地拎着桶，推開了窩棚的簡易木編門。
「呀！」
腳下被什麼拌了一下。
顧心一個趔趄，把半桶水甩了出去！
開水啊！
她大急，怕熱水潑到裏頭的何翡翠，她記得何翡翠就坐在門口不遠的木凳上刺繡呢。
可是來不及挽回了，她自己也摔坐在地上。
「啊——」
猛然一聲慘叫，凄厲尖銳。
把還沒爬起的顧心嚇了一跳。
怎麼是男人的聲音？
噹啷！
地上掉了個東西。
她下意識撿起，哧，手指被劃破了，生疼。
是把短刀！
顧心連忙改握刀柄，同時一個滾地朝前滾出半個身位。
噗噗噗噗！
她拿着短刀往面前一個人身上猛戳。
「啊……嗚……」
這人慘叫幾聲，再後面就叫不出來了。
被開水澆個透，再被戳那麼多刀，什麼人也受不了！
顧心見他不動了，握住刀利落又滾了兩圈，飛快閃到窩棚角落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