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謹慎的合作
「怎麼會不來，第一批綉品正在趕工呢，做好了就給姐送來，絕不會誤了咱們說好的交貨期。」
顧心笑眯眯地進門，將手裏木頭食盒送到店夥計手裏，「今天我攤子上新出的菜式，嘗嘗。」
店夥計雙手接過食盒連聲道謝，笑容非常燦爛，不復從前倨傲。
那天晚上縣衙的人跑去街頭見李世子，他好奇尾隨去看來着，然後就驚奇地見到了顧心跟李少爺在一塊兒說話。
更知道了原來顧客李少爺就是太後娘家的李世子。
可嚇了他一跳呢！
如今再見顧心，他怎麼還敢怠慢。
「妹子請坐，綉品交工不着急，姐信得過你。多謝你來送吃的呢，難為你肯想着姐。」米嫂親自給顧心讓座看茶。
顧心將對方的微妙轉變都看在眼裏。
心想這位老闆娘真是個妙人。
既然知道了她跟李世子聊過，卻沒有熱情過分地巴結恭維，也沒有刨根問底，甚至連她今日的來意都不主動過問，這種謹慎的熱情，進攻退守皆可，分寸把握真好。
顧心就笑着主動談起，「那天晚上本來約好了在南門等姐的回話，但我臨時遇事耽擱了，提前出了城，真是對不住姐。這些天又被家裏事絆住，拖到今天才能來給姐賠罪……」
「哎喲喲，說的這是什麼話，哪有罪可賠，跟你認識姐高興還來不及呢，妹子你要是這麼說話，姐可受不了咯！」
米嫂不等顧心說完就打斷。
她的態度已經表達很清楚了。
合作，她願意。
探尋的目光小心翼翼投過來，她等待顧心的答覆。
顧心也沒繞彎子，直言道：「不知上次姐和李世子談的怎麼樣，他有沒有動心要你店裏供貨？」
米嫂也是直言，「聽街上人說，妹子那晚連世子的名帖都拿到了，這生意供貨的事，我也不敢越過妹子擅自做主，就只把你留下來的圖樣給他看看，又聊了你那些想法——當然，還沒告訴他這些都是妹子的主意，我想你們既然熟識了，日後你願意親自告訴他豈不更好，我就不多事了……」
顧心笑了，「多謝姐考慮周詳。」
她發現米嫂是個人精。
知道她和李世子熟了，但摸不清她的意圖前，也不主動替她捅破窗戶紙，看來，是生怕踩了某個雷。
做生意要有點冒險精神，但結交人，可不能傻大膽。
顧心喜歡米嫂這種小心的試探。
便主動告訴她，解開她未出口的疑惑：「我雖然能隨時跟李世子聯繫，而且他還專門請了名醫去給我爺爺看病，但其實，畢竟我身份低微，跟侯府天差地別，妄想是絕對不會有的。」
這是表明李世子看重自己，但自己絕不會像世人想的那樣，靠色相去投靠李世子。
又道：「能在姐這裏有幸遇見李世子，全是因為姐衣服做得好，吸引了李世子，才把這遇貴人的福氣分給我。所以，以後要是能繼續分享姐的福氣，通過姐做起京里的生意，那我就太高興了——就是不知道李世子上次怎麼答覆姐的，不知他看不看得上我那點經營的主意呢？」
這是表明，自己還是想通過米嫂做生意，不會踹開夥伴自己單幹。
米嫂聽話知音，知道了顧心的想法，挺高興。
自從知道了李少爺是李世子，她就想着能巴上才好呢。
可巧顧心給了這機會。
遂笑着道：「妹子有主意，我有做成衣的門路和經驗，咱們合作當然極好啦！而且李世子說了，他上次拿走幾個荷包帕子，就是想看看京里貴眷們喜不喜歡，咱要是有更好的花樣和東西，他以後也願意採買——有他這句話，這生意就成了三分了，姐高興得什麼似的，眼下就等他回話呢！他說要是樣品受歡迎，他就派人來跟咱們談採買。」
「那敢情好。」顧心也很高興。
要是能通過李世子打開京城的生意，利潤才高呢。
比賣快餐強得多。
眼下，就等李世子回話了。
顧心又跟米嫂聊了一會，大家彼此把態度挑得更明，又親密聯絡下感情，顧心就告辭。
米嫂送了她幾塊時興花布，讓她做衣服穿，送了兩盒點心，給顧老頭補身子，熱情地將她送出店門口。
直到顧心身影消失在街尾轉彎，米嫂才進店。
十分殷勤。
「您覺得這生意靠譜嗎？」夥計小聲嘀咕著問，「她跟李世子那麼熟了，還不肯直接告訴世子這生意有她參與，非通過您跟世子的人接觸……老闆娘，這不對吧？是不是她想坑咱？」
「笨！沒看出來嗎，她是不想攀高枝兒，卻又想拿人家當靠山，她跟世子的關係啊，不是用來做生意的，只是用來當招牌。這丫頭精著呢！」米嫂嫌夥計看不透。
「可咱們摻和在她跟世子中間，幫她瞞着，萬一哪天讓李世子知道這生意有她的份，會不會遷怒咱們合夥騙他？」
「怎麼會，我們瞞什麼騙什麼了？世子不問我們不說而已嘛！他若問起，我們再看情況回答，有什麼大不了。」
「可是……」
「可是個屁！有機會搭上世子你還磨嘰，誠心不想讓老娘賺錢？你個瞻前顧後的膽小鬼，富貴險中求沒聽過嗎，怕這怕那，成不了大事！」
米嫂對這個生意很看重。
顧心要是不來，她都打算自己憑那些花樣和想法單幹。
能不能賺錢在其次，她在意的是，能通過此事和侯府世子搭上長久關係。
不然上次只是李世子偶然急需一件綠色外衫，才進了她的店，衣服做完就沒有後續了。
一鎚子買賣，有什麼意思！
「去，跑趟衙門，告訴二老爺這事可能會成，讓他靜候佳音。」米嫂打發夥計。
原本的三成把握，今天顧心來了，就變成了七分。
米嫂相信顧心對此事的重視，若是李世子那邊沒回話，說不定顧心會利用私人關係暗中使勁呢。
二老爺，是衙門裏的縣丞薛貴禮，縣裏二把手，所以被尊稱一聲二老爺。
就是當街帶着周少爺朝李世子賠罪的那位。
米嫂跟他關係匪淺。
搭上李世子，既是米嫂的願望，也是薛縣丞的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