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小人之心

顧老太打人的勇氣瞬間消失。

因為顧心戳中了她最在意的事情。小兒子正在氣頭上，她不敢再添一把是非。

若是兒子真不去讀書了，她可怎麼辦？

頹然放下手，顧老太憋住滿腹委屈，眼睜睜瞧著顧心轉身走開。

「……彩霞，這死丫頭會不會也聽見了剛才的話，她會不會說出去？」

顧老太心裏忐忑不安，怕她想餓死老頭的事被鄉親們知道。

「剛才有什麼話？她編排什麼咱們也不會認啊。」顧彩霞惱透了顧心，語氣恨恨的。

「對，對，咱們什麼也沒說過……」顧老太決定死不認賬。

可母女倆完全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顧心本來也沒打算將這件事說出去。

她對付顧家人是為了自衛自保，現在她基本能控制住局面了，才不去節外生枝，多惹是非呢。

……

廖先生的行針，直到後半夜才結束。

倒不是他醫術不高明，只因顧老頭情況太不好，要把彌留之際的人給救回來，相當於和閻王爺搶人呢！

「先生，晚輩真是大開眼界……」

李郎中感佩得無以復加，連說他從來沒見過這樣高明的用針手法。

尤其是廖先生不但沒將他攆出去，還全程跟他解釋每一步落針的用意，這是多大的賜教恩惠啊。

李郎中感激不已，自然對顧家人大力推崇廖先生。

「多謝先生。」

老四顧傳家對廖先生深深一躬，「請問，家父這是脫離危險了么……」

廖先生一番辛勞，熬了半夜，精神卻還飽滿。

和煦笑道：「病人暫時可以熬過這次兇險，若調理得宜，再拖上一年半載是沒有問題的。如果能用些上好的補藥，或許還有三五年光景也未可知。」

「真的！？」

顧家一群人都驚了。

先前李郎中可是說，老頭子壽數就在這個月了，這一受刺激，差點連今天都沒過去。

怎麼……

這下竟然有拖上三五年的希望？

就因為這京城來的大夫給扎了幾針？

簡直不可思議！

可，看着炕上躺着的老爺子氣息均勻，臉色正常，明顯不是以前的昏迷，而是熟睡狀態……

又由不得人不信啊！

顧家人目瞪口呆的時候，很快，廖先生兩張方子開了出來，交給李郎中。

「用哪一張都可以，隨病人家裏的意見吧。接下來的調理你負責便是，若有問題，可以去縣城你師父那裏找我，我還會在此地盤桓一段時間。」

交待了幾個調理要點，廖先生便帶着徒弟離開了。

連一頓飯也不肯吃，診費更是不收。

顧家眾人送客到門口，李家那小廝叫顧心借一步說話。

「怎樣，我家少爺對你夠朋友么？不錯吧！記着給少爺寫通道謝啊。你自己不會寫的話，就找人代筆。」

顧心原主只認得幾個字，是四叔顧傳家偶爾閑時教的，為了不引起別人注意，她也就沒有當場寫信讓小廝帶回去。

繼續裝半文盲。

只是有個問題她得搞清楚。

「雖然有廖先生妙手，爺爺情況還不穩定，我可能一時半刻……還不敢拋開他去京城。」她吞吞吐吐跟小廝說。

她在試探李世子的意思。

沒想到小廝爽快地說，「你要是不想去京城，不去也成啊，我們少爺只想請你去逛，又不是要逼你，隨你便嘛！就這樣，有事聯繫啊！給少爺寫信也行，有事找我也行，我叫程六兒！」

小廝上馬，引著廖先生師徒連夜走了。

馬蹄聲遠。

顧心站在黑暗裏，困惑了。

這李世子到底什麼意思？

不是治好了顧老頭的病，讓她沒有拖延的借口，就立刻催她進京嗎？怎麼還能隨她便，不去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