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退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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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

顧心也被何翡翠嚇著了，怎麼一見面不說別的，先要她嫁人，而且這麼斬釘截鐵？

「心兒，你別驚訝了，婚姻本來就是父母之命，之前我不管你，是覺得你都能自己拿主意，但是現在有難，娘怕你犯糊塗打錯了主意。所以這次聽我的，就是冬月成婚。」

何翡翠少有地堅定。

「婚姻是兩家的事，你一個人決定……」

「不是我一個人。」

何翡翠把隨身帶的包裹打開，裏面是顧心兩身換洗的衣服，還有一個小木匣子。

木匣子打開，裏頭滿滿當當，裝的全是銀票。

何翡翠告訴顧心，這些都是宋老夫人留給她的，讓她給女兒置辦嫁妝。

「嫁妝本來是娘家給辦，哪有婆家給的，人家這是提前替咱們打算，怕咱們家裏底子薄，方方面面都給咱們想到了。不說銀子多少，就論這份心思，我這輩子沒有見過能和宋老夫人相比的。你還沒有過門，她能做到這樣，娘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何翡翠說了好多話，與平日大相徑庭。可見是為女兒的前程十分操心。

銀票全都掏出來，匣子底下還有一封信。

顧心認出來，那是自己寫給宋老夫人的道謝信，感謝她中秋節送自己小金錠，並委婉表達自己不願意進宋家。

此時，這封信又被還了回來，信封背面還寫着一行字。

——不必謝，宋家歡喜等你入嫁，些微薄銀，為你添妝。

看着不是宋恆的字體，估計是宋老夫人的。

忽視了她的婉拒，還送了一匣子銀票，讓她當嫁妝……

「您什麼時候去見的宋老夫人？」顧心納悶地問何翡翠。

結果聽何翡翠一解釋，顧心才知道住在天福客棧落腳的那位京城老夫人，就是宋恆的娘。

自己還賺了人家十兩銀子飯錢呢。

顧心沒想到，宋老夫人會親自來直水縣，而且兩位當娘的還背着她訂好了婚期。

何翡翠跟顧心說了一會話，怕她累著，就讓她躺下睡一會。

何翡翠出了房間，私下找到了宋恆。

「宋四爺，我有一件東西，不知道對你有沒有幫助……之前我不敢拿出來，現在……」

現在顧心出了事，何翡翠絞盡腦汁想辦法。然而以她的能力，也沒什麼好辦法可想。她覺得，把這東西交給宋恆可能會好點。

從懷裏珍重拿出一個小布包，她解開系得嚴嚴實實的結子，把一個兩寸長的小鐵牌放到宋恆面前的桌面。

宋恆瞧了一眼，問她：「哪裏來的？」

「……孩子她爹第一次回來的時候，從身上掉出來的。」

「你沒有還給他，為何？」

「我……」

何翡翠感到緊張。她已經努力讓自己膽大一些了，可是面對宋恆她沒辦法侃侃而談。

宋恆在何翡翠臉色變蒼白的時候，突然意識到自己嚇着她了。

這又不是案犯，是顧心的娘，未來的岳母，他逼問人家緣故做什麼。

「罷了，東西交給我，你只當從未擁有過它。倘若有其他人問起，無論是好人壞人，你一概回答不知情便是。這東西很重要，但我保證它不會連累你。」

宋恆多說了很多話，以平復何翡翠的不安。

「多謝宋四爺……」何翡翠鬆了一口氣。

其實，這東西是顧二第一次見她的時候，她趁著顧二沒有留神偷偷拿走的，因為當時顧二很是寶貝它的樣子。

見到丈夫死而復生當然是好，可顧二種種異常也讓何翡翠生了疑惑和警惕。她為他隱瞞行蹤，給他吃的穿的，甚至不惜為他攻擊官差，她一心為他，可，也下意識留了一手。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偷他的東西。

也許，隱隱覺得他會拋下她，想留個能拴住他的？何翡翠已經忘記當時的心境了。

她現在只想女兒們能好過。至於丈夫，中秋節那天夜裏之後，她就寒了心。

如果這鐵牌子交出去，能幫到顧心，或者幫到宋恆，她就知足了。

「宋四爺，我家心兒她……她一時想不開，您別介意，她很快就會想開的，反正婚期已經定了，我到時候一定把她送上花轎。您……您別嫌棄她身份低微，她會給您做個好妻子的，肯定會的。」

何翡翠跟宋恆說好話。

她把宋恆當成顧心的救命神仙。

要是讓顧心聽見這些話，估計會哭笑不得。

宋恆奇怪道：「你怕我嫌棄她？為何？我並沒有。」

他要是嫌棄顧心，壓根也不會求娶，何翡翠的想法他真是不太明白。

不過，何翡翠說一定要顧心嫁給他，宋恆倒是聽了很受用。

「家母會早些定好準確日子，冬月時一定迎娶。」他露出一抹微笑。

……

何翡翠晚上沒有留下來照看顧心，因為宋恆堅持要他親自來。幫顧心沐浴更衣這樣私密的服侍，有宅子裏的江婆婆動手，其餘端茶倒水就都是宋恆來了。

「美食城那邊需要有人坐鎮，您是顧小姐的娘，就算什麼事情也不管，只留在那裏，就能讓底下人心裏安定。您說是不是？這裏用不着您，您不如幫顧小姐找看好生意，那是她的心血。」江婆婆微笑着勸何翡翠。

何翡翠看顧心在這邊一切安好，所有住用倒是比自家還舒服，於是放心，聽勸回去美食城。

美食城這幾日人心惶惶，顧心被捕的事情傳開后，不但裏面的攤主們情緒不穩，連一些熟客也很少登門了，生意的確是受了影響。

杜小富代替顧心忙前忙后，他人聰明機靈，照顧周到，倒是一時沒有出什麼岔子。只是生意滑坡這點，他也是沒有好辦法解決。

跟着何翡翠見了一趟顧心后，顧心稍微指點他幾句，杜小富回來準備一番，便在這日打烊后把攤主們都聚集到一起。

「咱們老闆娘這些日子有事騰不開身，暫且不來這裏照看，大家是不是有什麼想法？若有想法，今晚就直接提出來，過了這村沒這店，若是日後再生別的心思，可就別怪我不給面子了。我知道，有的人害了怕，聽信外頭那些胡言亂語，覺得這裏生意要黃是不是？可能有人不想幹了，我也不攔著大家，誰想走的，我現在就給退攤位租金。」

話說得突然，攤主們面面相覷，一片鴉雀無聲。

杜小富道：「我跟大家交待實話，今天我見了老闆娘，她好好的，等身體養好了就回來。咱們這裏的生意只會越來越好，蒸蒸日上。各位都是初期就來打拚的，日後老闆娘虧待不了大夥，她有錢賺，大家也都有錢賺。今天要走的人，以後肯定是想回也回不來了，所以，各位想好了再做決定。」

杜小富點了一炷香，規定一炷香時間內可以自由決定去留，逾期再想走，那就是違約了，當初租賃合同上都白紙黑字寫的清楚，違約要交罰金的。不交，那就衙門公堂上見。

攤主們騷動起來，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其實此時到場的攤主並不全。已經有人怕惹禍上身，這幾日就躲著沒來開攤，杜小富提錢派人給這些人傳了話，要是明天還不來，那就當退租處理，以後也不必再來了。

「怎麼，沒人退租嗎？那我把銀子收起來了。」

香燒到一半了。杜小富見沒有人主動上前，便把桌上攤開的一包散碎銀子作勢包起。

「……等等。」

人群中響起一個弱弱的聲音。

杜小富一看，是個賣蒸餃的攤主。

「你要退租嗎？要退趕緊，過期不候！」杜小富拿出一塊碎銀在手上掂量。

「不是想退租，就是最近家裏有事……恐怕以後沒時間照看生意了，所以……」攤主吞吞吐吐。

杜小富不管他用什麼借口，反正要退租，那就清算了他的租金，把這個月剩下的租金退給他。

「今晚就收拾你的東西帶走，明天這攤位是別人的了。」

攤主接了銀子，轉頭就去收拾攤子上的鍋灶之類。

一個人動了，還真拿到了銀子，陸陸續續就有人跟風效仿。眼看着香要燒沒，大家一看要退租的人多，還怕時間到了自己沒拿到銀子，擠來擠去。

「排隊，誰擠不給誰！」

杜小富看着這些人心裏頭生氣。當初攤位搶手的時候一個個擠破腦袋想在這裏佔個地方，現在危機關頭一個個都要跑。

要按照他的想法，這些人走就走，退租幹什麼，老闆娘真是太仁慈了。

杜小富一個個給他們稱銀子退租，倒是謹記了顧心的叮囑，別冷臉，買賣不成仁義在，輕易不跟人結仇。

他努力咧出笑容，把一夥要退租的攤主都送走了。

最後剩下不退租的，只有九個攤子。

美食城明天開張時，就要空一大半了。

杜小富問剩下的攤主為什麼不走。

有的說相信老闆娘很快就能回來，有的說當初是某親朋托情才能在這裏開攤子的，搭了老闆娘的交情這時候不能丟開她，還有的說，不管老闆娘如何，美食城生意這麼好，就算老闆娘不來了，盤給別人也是一樣賺錢，所以沒必要走。再有就是黃差官兄弟那種衙門裏有人通消息的，知道顧心確定沒事，根本不信外頭謠言的。

反正不管是為了什麼，這些人最終選擇了留下。

杜小富道：「各位，老闆娘這次確實遭了一點小難，但已經平安度過，以後只會越來越好。承蒙大家不離不棄，老闆娘承大家的情，決定凡是留下的人，若是單交租金的，從現在到過年幾個月，租金一律免除，若是跟老闆娘收益分紅的，原本老闆娘佔七成，從下個月起，她只收大家三成利，稍後大家來我這裏改租契條款！」

「呀，真的嗎？」

「多謝老闆娘啊！多謝杜小哥！」

「留下真是對了！」

攤主們都被顧心的讓利驚喜到了。要知道美食城生意超級好，就算這幾天不景氣也比別處好多呢，顧心突然改了分潤比例，大家以後可要多賺不少錢了！

實打實的讓利，讓那些要走的攤主心裏酸溜溜。他們都在收拾攤子，還沒離開呢，聽到杜小富的話怎能不心情複雜？

「哼，過一陣子就要關門了，生意都開不下去，改分潤有什麼用。」

有人吃不到葡萄酒說葡萄酸，恨不得顧心這美食城明天就關門大吉，他們才不虧得慌。

杜小富也不搭理他們，等他們走乾淨了，把剩下的攤主也都送走，杜小富帶着夥計們把美食城又佈置了一番。

空出來的攤位都清理掉，擺上桌椅或綠植，還在一塊空地大的地方擺了個小小的循環水車架子，池子裏注水，那水車就循環起來，嘩啦啦水流不斷，澆灑著池裏的小小植物和擺件，很是精緻漂亮。

「這麼一收拾，比原來還好看呢！」夥計們讚歎。

美食城室內景觀本來就好，現在更美了。

大半攤位走了一點也沒顯得空落，反而用餐環境上了一個檔次。

「豈止比原來好看，等老闆娘回來，生意會比原來還好，就讓那些走了的人後悔去吧！」杜小富對夥計們說，「但最近這幾日生意可能少一些，大家不要懈怠，像從前一樣做事就行，只要好好乾，大家的工錢都不會少。」

次日客人上門，發現美食城裏頭變了模樣，但攤主和夥計們卻依然十分熱情，用餐體驗並未受影響。

而且大堂里變好看了，重新裝飾得很用心，不少人就悄悄議論，這裏的老闆娘還有心思搞裝飾，想必是沒什麼大礙吧？

杜小富一天跑一趟去見顧心，按照顧心的主意每天推出一種新吃食，什麼鐵板燒，什麼麻辣燙，都是顧心上輩子吃過的街頭小吃。這些東西沒有技術含量，關起門來試驗好調料和火候，找個夥計就能支起一個新攤子。

於是新鮮的吃食漸漸開始吸引客人，走了一大半攤主，新攤子卻一個接一個開起來，還都是屬於顧心自己的，賺多少都不用跟別人分潤。

杜小富每天打烊結賬時都挺高興。

見了顧心就誇她：「老闆娘真是厲害，絕處逢生，有的是本事在困境裏賺錢！」

顧心身體一天好過一天，有精神頭關心對手了。

就問：「周太太那個館子最近如何，你有沒有按我的說法，好好關照一下那邊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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