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潑冷水

「想挖到人蔘嗎？告訴姐實話。」

顧心問妹妹。

靈兒眼睛一亮，「姐你是不是有辦法挖到！快，咱們這就去，我給你幫忙，絕對不搗亂！」

在靈兒眼裏，能在短時間內把家裏日子過這麼好的姐姐，神通廣大無所不能，一定也可以挖到人人艷羨的珍貴人蔘。

「你相信我能挖到嗎？」

「相信！一千一萬個相信！」

靈兒眼巴巴瞧著姐姐，躍躍欲試，就等著顧心帶她去挖參，一展拳腳了。

顧心伸出指頭，在她腦門上彈了一下。

「臭丫頭，凈想什麼美事呢！」

「……姐？」

「我可不會挖人蔘！」

「不可能的吧？」

「有什麼不可能？」

靈兒揉着腦門被彈的地方，撅起小嘴。

顧心坐在一塊山石上歇息，順手摺了幾根毛茸茸的野草編兔子。

「靈兒，我問你，挖參在什麼季節最好，什麼地方容易挖到，挖的時候又該怎麼下手呢？」

「嗯……」

靈兒答不上來。

顧心笑道：「連這些挖參的常識都不懂，你就惦記着挖人蔘賣大錢？我也是不懂這些的，進了山頂多刨幾棵野菜，遇到柴胡這種尋常的草藥挖兩下而已，咱們這邊山上又不是人蔘產地，所以啊，咱們夢想着挖人蔘是不現實的。」

「可是姐姐你很厲害啊……」

「我是厲害在做生意上，所謂厲害，也不過是比別人腦子稍微活絡一些，臉皮比別人厚一些，外加肯下辛苦，這才賺了一些小錢，這一丟丟小厲害，可不代表我做什麼都厲害。」

靈兒仔細琢磨姐姐的話，小腦袋似懂非懂點着。

顧心又說：「比如你刺繡上就比我厲害，你有做針線的天分。每個人有每個人的長處，如果運氣足夠好，這長處發揮得當，就能獲得一點小成功，但是，可千萬不要被小成功沖昏了頭腦，以為自己樣樣比別人強了，產生不切實際的幻想……做事啊，要腳踏實地，勤勤懇懇，懂了嗎？」

顧心都覺得自己說得有點多了，人家小丫頭就是隨便感嘆一下，隨口說了句想要人蔘，她就喋喋不休說教起來，想想也怪無趣的。

不過，她總覺得靈兒聰明，下意識就想多教她一些東西。哎，希望不要拔苗助長。

「姐姐，你說的對，我懂了！要勤懇做事才能賺錢養家，我不幻想挖人蔘了！」

沒想到靈兒挺受教，並沒有因為被打擊而不高興。

「乖，歇一會咱們就下山。」

顧心摸摸妹妹的頭髮，親她額角一下。

腳步聲靠近。

「是誰呀！」靈兒朝聲音方向打招呼。

村裏人進山是常事，大家在山上遇見經常搭伴一起走。

「是我。」

單輕舟出現在幾棵樹后，禮貌地拱了拱手，朝姐妹倆走來。

「剛才正好路過，聽了幾句你們說話，受教匪淺，顧小姐說的對，做事就是要踏踏實實。」

「單先生，你來這裏做什麼，採藥嗎？」靈兒問。

單輕舟點點頭，「平時收的葯不少，不過還是想親自上山瞧瞧，看有沒有品質比較好的。」

顧心左耳聽右耳冒，才不信他的鬼話。

「單先生請坐，辛苦了。」

顧心把石頭讓出來給他坐。

單輕舟搖頭，「您歇著吧，我去那邊轉轉。」

他走到前頭去，很快不見了影子。

靈兒問顧心：「姐，為什麼村裏人都很尊敬單先生，說他是神醫徒弟，連李郎中爺爺都尊敬他，他卻對你很尊敬呢？」

「因為啊……」顧心攤手，「你姐很厲害唄。」

靈兒搖頭：「我覺得，是宋四爺的緣故吧？單先生聽宋四爺的，宋四爺又要當我姐夫。」

顧心驚訝。

這丫頭什麼時候聯繫起種種蛛絲馬跡，把單輕舟的身份弄清楚了？

「姐，我還知道，宋四爺不是姐夫，段爺爺說你訂親的人姓趙！」

「……娘知道了嗎？」

「不知道吧？你也沒在家說過訂親的人姓啥呀。村裏人倒是有知道的，都是段爺爺說的，娘光顧著替你着急啦，沒注意這茬。」

顧心擦把汗。

的確，從下聘那天起，何翡翠的關注點就在男方本人沒出現這一點上。

她都沒仔細打聽過男方姓啥。

靈兒比她都機靈呢。

不過這點很奇怪啊……顧心不由開始納悶，何翡翠這麼糊塗嗎，連未來女婿名姓都沒問過？

沉思間，單輕舟又回來了，手上拎着一隻兔子。

「靈兒，烤兔子吃吧？碰巧我抓到一隻野兔，還挺肥。」

靈兒蹦起來，「好！」

這座山頭下面的山澗里有小溪，單輕舟拎着兔子去清洗剝皮，靈兒顛顛兒地跟着去了。

顧心只好跟上。

單輕舟處理兔子很快，幾乎是眨眼間就弄好了。

他從腰上解下兩個荷包，「顧小姐，這裏有點香料，鹽巴，您手藝肯定比我強，您來烤吧，我燒火。」

他去撿拾乾柴。

靈兒眼巴巴地等著，顧心也有些饞烤肉，爬山半晌肚子空了，她就沒拒絕，接了調料和兔子，先弄起來。

單輕舟為什麼出現，又為什麼要她烤肉，稍後再說吧。

反正他又不會將她毒死。顧心想得開。

香料塞進肚子，鹽巴揉搓著抹在表面，讓滋味滲進肉里，她處理著，那邊單輕舟的火也架好了。

兔子上了火架，顧心蹲在地上，耐心翻動着。

單輕舟跟靈兒閑聊，聊著聊著就說起剛才顧心的教導。

「單先生，你學醫術也是勤懇學的嗎？是不是不努力的話，醫術也是學不好的，跟刺繡一樣？」

單輕舟的她：「當然。學成什麼都需要天分和勤奮。」

「那我也要好好努力，然後幫姐姐和娘賺錢養家。」靈兒表決心。

單輕舟潑了一盆冷水，「學成一門技能是靠努力，但，能不能賺到錢，就不是努力單純能決定的了。比如我醫術很好，其實如果不跟着好主子，也很難賺到錢。你刺繡再好，沒有姐姐給你鋪路，也許綉出來的東西沒人買呢！」

靈兒瞪大眼睛，顯然這超出了她這個年紀的認知範圍。

顧心無奈地看看單輕舟。

您說的都對，可，能不能不要給這麼小的孩子灌毒雞湯？

單輕舟還有更毒的，「靈兒，其實世上有些人，生來就是錦衣玉食，身份高貴，根本不用為賺錢操心。比如你見過的宋四爺，比如，宮裏的皇上。」

顧心放下兔子，「單先生，過分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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