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1 生下來就受罪
趙生生從她媽出門開始就提着心，這通電話早就想打了，一直忍着。
盯着時間打轉，覺得差不多要上車了，這才按捺不住打了電話。
趙生生：「媽，上車了嗎？」
陳秀芝：「上車了呀，我都坐下了，眼見着車……已經開了。」
車已經動了。
有乘車員進來，給她送了一袋的零食，詢問著：「女士，請問您是要喝礦泉水還是要喝飲料？」
陳秀芝覺得困惑。
特別的困惑。
她和江寧敘一起經常坐商務座的，可每次都是給倒好的水和飲料，這次變成給拿瓶的了？
要額外收費？
擺擺手。
「我不喝了……」
這是她的慣性思維，她不會主動去詢問，主動張口就好像少了點什麼一樣，但說完以後又後悔了，她花錢買車票了，還花了那麼多的錢，炸著膽子，看向那乘務員詢問：「這水要錢嗎？」
乘務員搖頭。
「是免費的。」
「那給我一瓶水吧，我又覺得渴了……」自己試着描補描補。
要是趙生生見了呢，恐怕就會提醒她媽，你這話已經說的漏洞百出了，就別描補了，人都能聽出來，但換做是江寧敘呢，江寧敘一個字都不會講，還會給岳母比比大拇指，覺得這點進步那就是特別了不起的改變。
四個半小時抵達上中。
坐公交先去了娘家。
陳姥姥前幾天是進的氣少出的氣兒多了，送去醫院瞧過，醫生說這沒什麼可看的，人老了要不行了，回家等信兒吧，大家都等著這個信兒呢，活到這把年紀，覺得也是喜喪了，結果沒有兩天，人又好了，瞧著又不嚴重了。
你也不能說誰盼着她死，但現在大家的心情確實就是如此，陳立是一邊彷徨一邊忐忑又帶着即將解脫的心情，說不清是什麼感受，他媽沒了這個錢他也就花到頭兒了，以後有沒有錢誰也不能搭他，指望陳予？呵呵還不如指望自己呢，至於說外孫子？他連女兒都沒指望上，還指望外孫子？
現在他媽的工資加上每個月請保姆的錢，這是一筆不菲的數目啊。
結果老太太又緩過來了，陳立提着的那口氣也就落地了。
不死……其實也挺好的。
但洪高琳不這樣想，洪高琳是覺得到了歲數就該去世了，老而不死是為賊，你活着佔地方，不給我們騰空間，你說這個家誰願意回來？有你在呢，房子又不能賣，人要是沒了，賣了和陳予住到一塊兒去。
陳秀芝這回倒是很輕鬆就進了門，陳立在家呢。
剛回來給做午飯。
家裏糟踐的……簡直就下不去腳，地板上什麼印子都有，屋子裏好像光進不來一樣的發黑，桌子上堆滿了東西，什麼藥瓶子罐頭瓶子還有什麼榨汁機一類的，全屋子你就瞧，沒有一處是乾乾淨淨的，全部都堆滿了東西，也不知道東西怎麼就那麼多，衣櫃的門也沒完全的關上，裏面的衣服都是一團一團的，陳立人在陽台炒菜呢。
「四姐回來了。」
陳秀芝一進門，陳立給她拿拖鞋，這把她給膈應的。
陳秀芝還挺乾淨的，陳立這家也不知道怎麼弄的，埋了吧汰的，拖鞋都是黑的。
腳都不願意往裏面伸。
「我過來看看媽。」
姐弟之間也沒隔夜仇，那個時候干成那樣，最後還不是得走動，媽活着呢，那就還是一家人。
「下回人來就行，別買東西。」
陳立把東西接了過去，說着老太太現在更是什麼都不吃，陳秀芝進了屋子裏看了一眼，她手伸進被子裏摸了摸，潮的。
也懶得說陳立什麼了，上說給她媽換了尿不濕，老太太也不知道來的是誰，眼珠子往陳秀芝身上放了放，然後又移開了，只有陳鐵山來她才會表現出來不一樣的情緒，可惜陳鐵山從來不來，前幾天說她要不行的時候人倒是出現了，守了半天就撤退了，實在受不了老太太這一身身的味道，坐不住。
換下來以後扔了，陳立瞧見了但沒說話。
他成為就圍着老太太的屎尿轉，他不煩啊？
現在家裏沒保姆，還得預防他大姐是不是過來盯梢，他就得一天盡量在家裏待着，實在待不住了在跑出去，守着他媽這讓他很壓抑，誰家這個年齡的男人就成天圍着媽轉的，煩都煩死。
有人能幫他一把，他也樂得輕鬆。
但心裏有分寸，現在不敢一個勁的要求別人，那錢自己拿了啊，在要求別人那就不像話了。
「你怎麼又回來了？你姑爺帶你一起回來的？」陳立就嘟囔陳秀芝：「有錢也不是這樣花的，孩子賺點錢也不易是不是，你就在那邊待着多好，家裏有事情就打電話通知你了，別今兒一趟明兒一趟的。」
「我自己回來的。」陳秀芝反駁陳立：「我不花他們錢，我自己也賺錢，買車票的錢我都給她。」
她真的是和趙生生把賬目算得特別的清楚，買什麼東西轉身就給錢，她可不是那種啃孩子的老人，自己有錢留着幹嘛不花，這樣你們也數落不到我的頭上來，我回去一千次，我花錢了，我高興我願意。
陳立笑：「就你賺的那點錢……」
是不少，可就那些錢就讓你如此肆無忌憚的了？還不是靠女兒女婿嘛，那人家小兩口能賺。
「我賺的那點錢怎麼了，我自力更生。」
陳立趕緊叫陳秀芝打住，再說下去又該說他不自立什麼的了，懶得聽。
這把年紀，沒有一技之長在手，自立什麼？再說他現在就想開心生活，就想什麼都不想，每天吃吃飯喝喝酒這樣活，累一輩子了，不想受累了。
陳立：「我大外甥女還沒生呢？」
「早著呢。」
陳秀芝沒在陳立這裏吃午飯，看着她媽吃完就離開了，去了店裏，把賬目都算算過一過，然後吃了午飯，晚上回家收拾收拾衛生，雖然好久沒回來了，但家裏不臟，也是，江寧敘回上中都是睡在這裏的。
晚上十點多，江寧敘進門了。
「媽，回來怎麼沒和我打聲招呼，我好去接你。」
陳秀芝：「吃過了嗎？」
江寧敘：「吃過了。」
「我自己也能找到回來的路，總用你去接什麼，外面的東西少吃，油大調料多，明兒晚上回家吃啊，別在外面吃了。」
陳秀芝就嘮叨，年輕人就愛吃那些味道重的東西，等你們到了我這個程度想養生都來不及了，三十幾歲就應該開始收斂送進口中的食物，不能天天放縱。
「嗯，我知道了。」
兩個人誰都不影響誰，陳秀芝睡的早，江寧敘睡的晚，各自活動各自的，早上她給做好飯，做好吃過以後就去店裏了，江寧敘幾點醒就幾點吃，飯都保溫著呢。
下午女婿打電話，叫她去廠里。
從廠裏帶着她去的新工廠那邊，就是郭瑤住的地方，那邊展示廳剛建起來，為什麼一個廠跟着一個廠的起，實在是供不應求，因為品牌在這裏放着呢，接的單太多，以至於說春天以後就全部都壓日期，有客戶着急的，單子送進來的晚，沒辦法滿足，這個東西也不是冰棍還能有現貨什麼的，江寧敘這邊搞的也是有些焦慮，就因為這個也沒流單。
陳秀芝去展廳充當銷售人員去了，人家過來問問的，她就給人講解講解，說的倒不是太到位，就介紹嘛，這家的門肯定是好那就對了。
「哥，我上去替大姨一會吧？」
江寧敘笑着搖頭；「你先讓她自己適應會，你在旁邊瞧著點，她解決不了你在出去幫忙。」
江寧芯現在負責這邊的廠，不能把軍招支開，那隻能把江寧芯給弄走了，那是江寧敘的親妹，他也希望妹妹能成長點，別那麼胡鬧了，還好江寧芯也算得上是能扶得起來的，腦子和軍招比起來那就沒辦法比，但勝在她還能聽點話，做事還比較穩妥。
趙生生剛接兒子放學，母子倆要去書店買書，江巍照說想看一本書，和他媽提了提。
「我媽呢？」
「賣門呢。」
趙生生：「……」
賣門呢。
老陳同志，可以呀！
「賣的好有提成嗎？」
江寧敘：「這個可以有，但估計媽不會要，那就打你賬戶上吧，回頭你好好感謝感謝媽。」
「你去療養院看我姐夫了嗎？」
「還沒騰出來時間呢，準備晚上過去瞧一眼。」
郭瑤這兩口子那是真的很能吃苦，但現在打拚出來的家業也都是健康換回來的，這剛找的服務員，之前都是自己賣，有什麼事情都是自己跑，這一趟那一趟的，這腰就都不太好，都因為這腰進好幾次療養院了，就是養不好，郭瑤現在一個人呢又帶孩子又管家裏又管店的，就弄的特別的辛苦。
就說誰賺點錢容易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