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4 小棉襖弟弟
成年人也會有心理崩潰的時候。
比如說這個時期的趙生生，她是真的真的萬分想念初中時期的自己，想念那個時候的無憂無慮，她對生活非常滿意。
坐在病房裏，陪着母親說說話，陳秀芝就總念叨起來以前的一些事情，格外懷念。
人有些時候就是這樣的，日子好過了，錢有了卻開始懷念過去清苦的生活，錢不夠花不要緊，一家人在一起就好，現在錢夠花了，總覺得差點什麼。
醫生從外面進來，過來看看陳秀芝。
「家屬跟我出來一下，跟你說點事情。」轉頭看陳秀芝，醫生也是老江湖了，怕自己這樣說會引起陳秀芝的緊張，笑笑道：「我交代她一些飲食方面需要注意的事情。」
陳秀芝心裏還是一緊。
醫生還真的就是交代交代飲食方面的事情，趙生生一直在點頭。
她人還在醫院，中午準備給母親做午飯，手機關了靜音扔在包里了，江巍照的學校老師給趙生生打電話，打了好幾通，就是沒人接。
孩子和人打架，被人把頭給打破了，流了很多血。
這事兒肯定是要找家長，可家長呢？
找不到家長，只能先送醫院。
江巍照是在沒有家長陪伴的情況下縫的針。
等到趙生生看見未接電話，打回去，老師說帶着孩子在哪個哪個醫院，孩子縫了十一針，對方的家長也在醫院陪着呢，叫趙生生趕過去。
江巍照因為這頭上的傷又發燒，溫度燒上去就下不來了。
晚上江寧敘在家裏陪兒子，趙生生人在醫院陪母親。
「爸爸，我想我媽了。」
江巍照想找他媽。
忍了挺久的才開口提要求，他知道姥姥住院了，需要人陪，他不想給媽媽添麻煩，可他想媽媽。
說着說着，挺大的一個小夥子自己臉埋進枕頭裏掉眼淚了。
八歲了。
對於自己這樣的年紀還掉眼淚，江巍照覺得很汗顏，可他就是很想媽媽，想要見到媽媽，想抱着媽媽睡覺。
江寧敘摟摟兒子，給兒子把頭髮往上面推推，孩子有點發抖，說冷他這邊給蓋了被子還是說冷。
「那爸給你媽打電話好不好？」
江巍照點點頭。
江寧敘穿好衣服，自己拿着車鑰匙下樓，他去和趙生生換班，陳秀芝這兩天吧，情況有點反常。
「孩子說想你了，你回來陪他吧，我去醫院。」
趙生生壓根都沒敢對她媽講說江巍照被打了，打的縫了十一針，真的說了她媽這血壓估計能爆掉。
「知道了，我現在往回走。」
開車到家，進了屋子裏急急忙忙換了鞋連忙往兒子的房間去，江巍照睡的不安穩，睡半個小時一醒，冷醒的。
感覺有手在摸他的額頭，迷迷糊糊的人也不清醒，掉眼淚。
問，「媽媽，是你嗎？」
趙生生扯過來被子，和兒子蓋着一床被，把孩子摟進懷裏，她兒子這個時候還會粘人呢，偶爾會提出來要和媽媽一起睡的要求，會喜歡抱抱香香舉高高，可惜她已經舉不動了。
「乖兒子，是媽媽。」
親了孩子的腦門一口。
「姥姥一個人在醫院嗎？」
趙生生：「沒有，你爸爸過去陪她了。」
江巍照努力往媽媽的方向貼了貼，雙手抱上母親的腰，「我明天就不需要你了，你就能回醫院陪姥姥了，媽媽我有點難受。」
趙生生點頭。
「媽媽知道，你生病了，睡一覺等明天醒了就會好了。」
江巍照努力睜開眼睛，還是覺得冷，可有母親在身邊他覺得吹到臉上的風都是柔和的，是的他覺得家裏好像四面透風，吹的他特別的冷，至少爸爸在這裏躺着的時候是這樣。
「我能吃個黃桃罐頭嗎？」
「當然可以呀。」
把被子給他掖好，下了床去拿罐頭，裝到碗裏給端進來，喂孩子吃，江巍照小口小口咬着黃桃，小口小口喝着糖水。
「媽媽？」
「嗯？」
「為什麼你平時不像是現在這樣好？」
又親他又哄他，還給他吃桃罐頭，他太喜歡吃黃桃罐頭了，自己能吃下兩瓶，天天吃也不會覺得膩。
嘴裏發苦，吃了甜的東西以後覺得特別幸福。
現在他又覺得其實生病也不見得是壞事了。
生生上半身抱在懷裏，用手拍拍兒子的背，然後輕輕幫着他捏捏胳膊和腿，這孩子一發燒就渾身疼，其實她是有點自責的，覺得孩子身體不好都是自己的問題，她那個時候也沒餵過他幾天。
「有些東西呢天天吃就顯得不珍貴了是不是？你看姥姥的身體，醫生伯伯是怎麼和你說的？人一輩子能吃的東西都是有數的，你提前都吃了那以後就沒的吃了，媽媽不是陪着你嘛。」
乖寶寶，睡吧！
江巍照的眼睛半睜半開，看人看得不真切，看得恍恍惚惚，似明似暗。
就是感覺他媽今天格外的溫柔。
其實他可喜歡媽媽了，雖然他媽總掐他，對着他凶，但他還是喜歡媽媽。
「媽媽，我能提一個要求嗎？」
他有點困了。
江巍照的手去拉趙生生的手，他的手溫度挺高，趙生生的手涼握著兒子的手，給他揉揉，他覺得舒服極了。
「嗯，你說。」
「媽媽，我想要個弟弟。」
趙生生見他迷糊了，把兒子的頭放在枕頭上，準備放的過程江巍照又醒了。
「行嗎？」
他問。
他想要個弟弟，可是一直沒提。
趙生生：「就爸爸媽媽陪着你不好嗎？」
「姥姥說你和爸爸就我一個孩子，等到我長大了就沒人能陪你們了。」
生生笑：「那個時候，就爸爸陪伴媽媽。」
江巍照伸手去夠母親的臉，眼淚淌成了小河。
「可是我心疼媽媽。」
江巍照睡了，趙生生看着兒子伸手擦了擦臉。
她兒子後半句沒有說出來，心疼她什麼？心疼媽媽撐著一個家，因為爸爸受過傷，所有的事情都是媽媽去做，所以他心疼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