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9 就是一家人

老了老了，對自己的要求越來越高。

忙的很。

管店，還得幫着江寧敘處理處理賬目，當然也有請了專業的人員，陳秀芝每周上兩天課，對她來說是有點吃力的，不過因為心裏有個奔頭。

她做什麼，江寧敘是她女婿不會虧待她的，專業的會計賺的錢都沒有陳秀芝高。

全公司丈母娘的工資最高，比他還高。

全公司上下，誰對江寧敘不客氣那沒什麼，但是對他岳母不客氣，那就不行了。

每個月到了月尾，陳秀芝就開始忙了，忙的是昏天黑地。

說來也是怪，你說她越是忙越是累，她這精神頭越是足，倒是沒進過幾回醫院了，心想人啊，就是賤皮子，你越是對身體狠點，越是不敢招惹你。

9號陳秀芝的生日，這人生她已經走過一多半了，但回頭看看吧，很知足。

有家，有事業，有孩子，別人有的她有，別人沒有的她依舊還有。

儘管這人生沒那麼完美吧，但她還在努力，努力變得更好一些。

過生日今天休息，想想也有一整個月沒過去母親家了，買了東西送過去。

陳姥姥現在歲數越來越大，身體越來越不好，大部分的時間都是坐着躺着，下樓去轉轉已經變成了不可能的事情，多走兩步都走不動，就是屋子裏走到衛生間她都得扶著門框。

陳秀芝覺得前兩年的時候，她不能理解，也做不到可憐母親，這兩年是越發的心軟越發的脾氣隨和了一些。

進門就看見老太太在地上蹭呢，上手扶了過來。

給送進衛生間，陳姥姥又扯了一小塊兒衛生紙，還扯成單張。

這就是擦啥，也不行呀。

陳秀芝讓衛生間的門開着，上手搶下來那一小點的紙張，自己又重新給扯了一張，塞到自己媽的手裏。

陳姥姥：「太多了。」

「你就這樣用。」

換做以前，她肯定要開吵的。

現在吵不起來了。

陳姥姥看看那紙，上手又去扯，她就是覺得浪費，陳秀芝上手蓋住，你看見沒，不盯着根本不行。

「這樣用，就這樣用。」

陳姥姥用完以後提着褲子站起來，往馬桶里望。

「用不了那麼多的紙，浪費啊。」

陳秀芝扶着她媽出來，然後進去給沖水。

「浪費什麼啊，你用的少最後都弄褲子上了。」

老太太現在穿過的褲子就都這樣，得一天一換，不換那上面就都是黃的，然後身上就有味兒。

她有三個女兒，可老二來都不來，老大倒是來，但指望她給洗衣服？陳秀芬也嫌陳姥姥臟，只有陳秀芝干，但以前是一邊干一邊嘟囔，一邊說，現在她也沒辦法天天來，但來了以後看見就幹了，不會再說別的，說了也沒用。

一個這麼大歲數的老人，你還能指望她去改什麼呢。

把陳姥姥給送回卧室里，看着她躺下。

「媽，你認得我嗎？」

陳姥姥看着陳秀芝：「你誰啊？」

陳秀芝笑。

保姆去外面撿衣服回來，衣服都幹了，她得收一收。

「之前生生和她對象來給送過水果，等人走了老太太問我，那兩個人是誰。」

「我今天過生日，請你吃個飯好不好？」

陳姥姥：「不去了，不愛吃。」

「我請客，不用你花錢的，還把我大哥請去，那你去不去？」

陳姥姥；「那去就去吧，你們說什麼是什麼。」

一臉無可奈何的表情，彷彿這事兒是陳秀芝強迫了她。

老太太糊塗了，可永遠不會不記得陳鐵山是誰，甚至大兒媳婦她都記得一清二楚，陳鐵山哪年考的學，考學以後回來做了哪些工作，現在家裏有沒有錢，這老太太都是記得倍兒清楚，一樁樁一件件記憶深刻。

有些時候你對父母的偏心無限怨恨，可並不能改變什麼。

她打從心眼裏就是喜歡陳鐵山，陳鐵山就是她的寶，哪怕這個兒子不養她不管她，從來不來家裏，她依舊當他是驕傲，那種驕傲是刻在骨子裏的，在那些年的歲月里，當全家吃飯都成問題了，只差沒去要飯，就這樣的家庭里她培養出來了一個優秀的兒子，一個人人提起來都會誇，人人都說陳鐵山很牛逼的兒子。

她現在有幾個子女，她都記不得了，有些時候會把洪高琳當成自己的女兒，說陳立是外人。

給老太太換了衣服，然後陳秀芝領着，老太太真的走不動了，一走腿一抖，沒有力氣。

陳秀芝的生日，江寧敘請了全家的人。

這些親人之間有隔閡，現在隔閡依舊存在，你要真的細究，其實那也犯不上請，可陳秀芝是老人家，老人家就剩這點高興了，他岳母能為了幫他去學會計，他也能為了岳母把這個場面圓下來。

江寧敘覺得，他結了婚以後才知道媽媽原來也可以是這樣的，某些時候做的事情你可能是瞧不上，覺得不入流，可她對你一百個心眼都是奉獻，一切出發目的都是為了你好，是那種不會計較得失的好，她有個不算是太平和美好的娘家，有一些亂糟糟的事兒，現在還有，以後可能一直會有，因為她現在過的越來越好，有些人心裏不舒坦，可那些人還是她的家裏人。

是她從小到大一起長大的兄弟姐妹，他們坐在一塊，那就叫一家人。

……

洪高琳啊，偶爾去陳秀芝的店裏逛逛，她怎麼可能放棄陳秀芝這個大樹呢，大便宜占不到，不是還有小的可占，所以知道陳秀芝家的近況。

「我姐最近累的可有點狠。」

她說的是陳秀芝想不開，都這把年紀了，還為了給女婿減負擔去學什麼財會，這不是腦子有泡嘛，你和人家年輕的孩子能比得了嗎？這事兒就該趙生生去做，四姐幫着帶帶孩子就得了。

陳秀芬看向洪高琳：「怎麼了？帶孩子帶的？」

陳秀芬和陳秀芝現在完全不走動，今天她原本不想來的，不差這一頓飯，省得吃了還欠人家的，人家到時候拿這個來說嘴，是陳立打電話非讓她來，她才來。

全家就來了她一個，她不是那種沒皮沒臉的人，還帶着全家來吃，她吃過飯，也吃過更好吃的飯。

在她印象里，趙生生那兒子就一直是陳秀芝給帶來着，陳秀芝愛那孩子如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