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6 人生不易的
回了家她把換下來的衣服扔到洗衣籃里。
她不洗，也不讓他洗，白天有鐘點工過來給洗。
當然這是背着陳秀芝的，如果你對她講花了這份錢，她就會要求自己幫着幹了，覺得有洗衣機洗個衣服也難不到哪裏去，幹嘛浪費那份錢給別人。
「衣服我都扔洗衣籃里了，你還有沒有要洗的衣服？」趙生生問他。
江寧敘書房鼓弄電腦呢，聽見老婆的話往外看了看：「好像沒有了。」
「嗯，知道了。」
趙生生又忙活了一會，才回房間。
鬧過以後，現在兩個人的步調就比較統一了，這個活誰來做？不能做那就請人來做，力所能及的不是他干就是她干，什麼事情都有商有量，江寧敘再也沒犯過當初那毛病，有什麼事兒就想着拖，而是真的有情況先講明白，讓她頂上也行，過後再補，不補就直接說我不願意做，最近很累，她也不會怎麼樣的。
十二點一到，上床睡覺。
「睡得着嗎？」
都是夜貓子，現在因為這孩子，怎麼樣也得十二點前上床。
他開始是有點睡不着，有點失眠。
這要孩子的開端就是這樣的，沒有獲得先有犧牲。
「硬睡。」趙生生翻個身。
他跟着她翻身，扯著被子從後面給她蓋住了，這個天氣也不好，蓋着被子吧有點熱，不蓋吧還覺得有點涼。
「你說我們要不要買點胎教音樂一類的東西？」
聽這個還是有用的吧？
趙生生閉着眼睛，很專註的想要入睡。
「你別買了，我就這樣挺好的。」
他動了動，從後面擁着她。
「你說是兒子還是女兒啊？」
「你想要兒子還是女兒？」
江寧敘有點糾結，他怎麼知道呢，也不知道是兒子好還是女兒好，都想要，又都不想要。
要不哪個好給他哪個算了。
「我有選擇權嗎？」他問。
趙生生已經快睡著了，聽見他的話笑了笑：「估計是沒有的。」
性別早就定了，是男是女不是他們說了算的。
「那就隨便吧，反正只要是我的就行了。」
這要求不高吧。
貼著趙生生入睡。
趙生生這懷孕到即將進入四個月，大家都挺高興的，陳秀芝就等著做姥姥了，結果去檢查，說是胎停了。
陳秀芝為此難受了好些天，差點起不來床，她當初說什麼來着？就說結婚太晚了，要孩子太晚了，你看看要是年輕哪裏會有這種事情，還不能當着面叨叨，這個時候不是傷口上撒鹽嘛，哪裏敢啊。
天天去家裏照顧趙生生，連帶着勸，畢竟還年輕呢，還能要，換個角度想，被淘汰也是不夠好的，總比生下來一直生病來的好吧，這樣想心裏也能輕鬆點。
趙生生的心情……
不是太好。
什麼道理她都明白，就是有點……準備都做好了，該買不該買的她都買了，家裏堆的到處都是，就等著六個月後生孩子了，結果現在說這孩子沒的可生了，你說她心情什麼樣？
背對着陳秀芝躺着呢，這些天都在家裏休養。
「媽，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生生啊，你現在小月子可不能上火，要個孩子不就是分分鐘的事兒……」
趙生生：「媽，我知道了，我沒上火，你回家去吧。」
她就想一個人待着，不想和別人聊天。
「行，我回去了。」
陳秀芝知道女兒嫌棄她煩，她不知道自己煩啊？
拎着包從女兒這裏離開，去了陳姥姥那裏，想着能多看一眼就多看一眼吧，別的她也管不上，老太太還給鎖在家裏，陳立今天休息也沒在家，估計和洪高琳那些狐朋狗友又出去吃吃喝喝了。
有些時候你說陳立不對吧，那人到中年，攤上不靠譜的老婆孩子就算了，現在還多了個不靠譜的媽，再不出去放鬆放鬆估計就憋死了？
陳秀芝到了沒一會，陳秀芬也來了。
拎了四個梨來。
陳秀芝就特別想對自己大姐說，這東西你拎回去吧，你是按照人頭買的是吧？
這把你給摳的，你還不如不買呢。
「我姐來了。」
「你怎麼來了？」陳秀芬覺得還挺驚奇呢。
陳秀芝沒好氣想着，我都來多少次了，還我怎麼來了。
大姐別笑二姐，她還覺得自己比大姐孝順呢，她姐可不是孝順她媽，那是孝順她老弟弟。
「從生生那兒過來順帶着看一眼。」
陳秀芬壓根不知道趙生生那事兒，家裏人也都沒說，想着等靜一靜以後，肚子大不起來自然會有人問的，有人問到時候再說唄，也不是什麼高興的事兒，還值得到處宣揚。
「生生今天沒上班啊？」
「沒，家裏躺着呢，孩子沒了。」
念叨念叨這事兒，陳秀芝也是憋不住話，心裏也挺鬱悶的。
陳秀芬一聽，這是典型的女兒命啊，說掉的是個男孩兒。
「這身子骨不好男孩兒就留不住。」
民間說法，兒子容易掉，女兒結實點。
你看她就說，結婚結晚了，這都多大的歲數了，這孩子的質量能和人家二十多歲當父母的質量比嗎？
「讓她多休息吧，來日方長的。」
那怎麼辦，這個情況也不能留，以後再要唄。
「小江沒怎麼樣吧？」
陳秀芝不解，江寧敘能怎麼樣？
陳秀芬想的比較多，想着這是小江第一次當爸爸，可能還有點激動，再說這不是個兒子嘛，這樣的人家肯定是盼著男孩子的，再生恐怕就是女兒了。
「小江沒上火？」
陳秀芝嘆氣。
「那能不上火嗎，他不說而已，生生現在上火他在表現出來難受，那趙生生就沒辦法過了，不過也沒什麼就當是磨難吧，過去就一切順利了。」不這樣想也沒其他的辦法。
只能自己安慰自己。
希望不如意的都散去，如意的快點到來。
「也是，你說這事兒鬧的。」
……
趙奶奶知道這信兒，倒也沒有表現出來的太傷心，難過肯定是有，勸著江寧敘。
「就是沒緣分，還年輕著呢，在努力。」
江寧敘苦笑：「奶奶，我努力着呢。」
他今兒過來給老太太換冰箱，家裏的冰箱不太好用了，原本這應該是趙生生的活兒，可她家裏休息呢沒辦法出來，江寧敘就給包辦了，去了商場買了回來，說是一會就給送貨。
「是不是覺得奶奶特堅強？聽了以後都沒掉眼淚？」
趙奶奶說：「我們那年代，掉孩子死孩子都是正常的，每家每戶啊都死過孩子。」
過去的那個年代不易啊。
這個……江寧敘似乎沒有感受過，因為他祖上條件都不是很差，小時候別的小孩兒還為幾毛零花錢使勁的時候，他兜里已經揣著花不完的零花錢了，沒受過太多的苦，真的要說起來也得感謝祖上了。
「這些都不算是事兒，回去和她說，就說是奶奶講的。」
江寧敘點頭。
保姆推門進來。
「商場送貨了。」
江寧敘叫人大概搬到什麼位置，等冰箱的盒子一解開，保姆就有點傻眼，主要是太新了，廚房太舊了，搞了這麼一個東西進來有些格格不入的。
「這麼大啊？」
好像有點大。
這家裏就兩個人吃飯，偶爾三個人。
大多數都是趙麗華回來吃，趙瑞芳從來不會在娘家吃飯，到點就走。
趙奶奶：「怎麼買了這麼一個大的？又亂花錢。」
江寧敘覺得買就買個好的，擺在那裏心情瞧著也好啊。
「我只負責買，她負責掏錢。」
保姆看了半天，聽那安裝師傅說話才聽明白，這是純進口的，花了不少的錢呢。
安裝結束，江寧敘也準備走了。
「奶，那我就回公司了，有事兒你叫阿姨給我打電話，我開車就過來。」
他公司離的比較近，開車過來也方便。
老太太這個年齡，隨時都有可能出事，人保姆肯定不敢亂下決定。
「行，回去吧，寧敘啊，奶奶謝謝你啊。」
江寧敘笑笑，轉身下了樓，小夥子是真的很帥氣，一走路帶一身的風，麻溜的往樓下跑，趙奶奶看着他背影，怎麼看怎麼都覺得俊，人長得好就是這樣的，看個背影都能看出來不一樣來。
拿着手機拍了照片，然後給趙生生髮了過去。
趙生生正在躺着呢，聽見微信響，伸手拿了過來。
和她奶視頻通話。
「……怎麼樣啊，小江給挑的，往樓上搬可給那些師傅們累壞了，樓上都下來看了，說好看。」
趙生生覺得江寧敘的審美肯定沒問題。
「挺好看的。」
趙奶奶聊了一會，話題一轉。
「最近是不是情緒有點低落啊？」
趙生生：「……」
「沒有，你別瞎想，這事兒都是沒辦法的，發生了就接受唄，不是大事兒我能扛過去，別擔心。」
她就特別怕別人擔心她，她沒那麼脆弱，難受肯定是有的，不發生在自己身上，旁的人沒辦法體諒。
趙奶奶就講自己過去的日子，其實叫她難受的多著呢，不說旁的就單說子女這一塊兒，趙瑞芳和趙麗華兩個女兒，對待她就像是陌生人一樣，那個時候她不難受？旁的人看着不說閑話？
不過趙奶奶覺得人活着就是得有點磨難，你看她現在不就好了。
「奶奶不是想勸你，也不是想給你上課，趙生生啊，你得堅強起來，別因為這麼一點小挫折就倒下，難受了就哭出來，哭完了事情就徹底讓它過去，以後還有呢，奶奶還等著給你帶小孩呢。」
趙生生睫毛上已經開始出現淚滴了。
她就聽不得這個。
「你這老太太，非得招我。」
「得了不招你了，擦乾淨眼淚養好身體再要，不能再拖了啊，你爸也等著看呢，有委屈就給奶奶打電話，不能來還不能打電話？心裏覺得憋悶不想和小江說的，和奶奶說，奶奶給你當垃圾桶。」
趙生生哭的鼻涕都出來了。
這個老太太啊……
怎麼就那麼會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