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1 寧敘的生生
江寧敘：「……」
殷博士的聲音平淡：「艾叔叔想見見你，約個時間見個面？就當給媽媽一個面子，嗯？」
江寧敘心中的暴戾直線上升。
他很想問問母親，艾偉雄要見我，我就得給面？還是給你的面，你們是什麼關係？
有些事情已經過去很久了，久到不想提了，可母親總是屢屢挑戰他的極限，江寧敘也不明白了，他媽到底是個多自我的女人，可以將事情做到這個地步，艾偉雄的一切都是如此美好，美好到了他一輩子壓制着江朝陽，連帶着他也得給人做預備女婿候選，他願意嗎？
臉色越來越僵。
似乎又重新回到了叛逆的那個時候，心中有一把火在燒。
江寧敘覺得自己的脾氣不好，真的沒有岳母所講的那樣好，不過就是別人不犯他的情況下他比較溫和而已。
「你是想我去見他，還是想我去見他女兒？」
殷博士拉着兒子的手僵了僵，臉色緩了緩，身體的僵硬程度逐漸放鬆。
「艾晴你也可以見見，你想見就見，不想見就算了。」
江寧敘站着沒動。
殷博士還在說：「媽媽和你艾叔叔這些年的朋友了，你和他親生兒子一樣，和你艾叔叔談談心，談談未來也許你就瞬間豁然開朗了。」
和正確的人接觸，有助於提高他對未來的把握。
江寧敘推開母親放在自己胳膊上的手，推的一絲感情不留。
「寧敘？」
江寧敘問她：「你是想讓我去見他，還是想讓我娶他的女兒？他女兒已經淪落到沒人要的地步了？要跑來做第三者嗎？還是說他這樣的家庭，打着好朋友的名義，私下裏干著見不得人的勾當？」
殷博士的雙眼瞬間就紅了。
「你爸爸這樣，你也是這個樣子，江朝陽對你講什麼了？」
這個孩子帶給她的，永遠都是無窮無盡的失望。
失望透頂！
江寧敘整個情緒線已經瓦解掉了，他現在很想傷人，說盡傷人的話。
趙生生和她媽在樓下坐了一會，陳秀芝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幾乎沒說話，生生往樓上去看，說什麼也該說完了，怎麼還沒下來呢？這不太符合江寧敘的風格，推了車門對自己母親說：「我上去看看他。」
陳秀芝：「哦。」
趙生生的高跟鞋踩在樓梯上，噹噹當的上了樓，上了自己家的那層就見江寧敘和他媽已經對峙上了。
他的聲音很平靜，可平靜里藏着波濤洶湧。
「我只是長大了，有些事情我沒忘，小時候你和他在一起的時候多過和我和我爸在一起的時間，他帶着你和我去商場買東西，你以為我忘記了嗎？不是還有人曾經說我們是一家人，說你的丈夫如此帥氣，兒子如此聽話……」
殷博士臉上的震驚可想而知。
江寧敘那個時候才多大啊？
四歲還是五歲？
四五歲的孩子就算是能記得住，可畢竟就是個給他買衣服買玩具的叔叔而已，為什麼一個售貨員講的話他會記得如此清晰？
「你想幹什麼？你把自己舍了進去不夠，還想把我舍進去嗎？我告訴你，我最討厭的人就是姓艾的……」
殷博士往後退了一步。
她和艾偉雄之間……
並不是寧敘所想的那樣！
「寧敘……」
「你什麼都別說了，明天你就回去吧，我暫時不想見到你。」
「江寧敘，你總得給我個解釋的機會，不要什麼都聽你爸講，你爸就是個狹隘的男人，他所能理解的世界就是我和一個男人走得近了些，我和那個人就搞了破鞋是嗎？你也要這樣想嗎？如果按照你說的，我今天就該嫁給艾偉雄，而不是和他做了幾十年的朋友。」
這是對她人格最大的侮辱。
江寧敘的聲音越來越淡。
「你對他只有崇拜不是嗎，你對我的父親只有抱怨，抱怨他只是個賣水果的而已。」江寧敘笑了。
趙生生已經都要到門口了，聽見他的聲音又悄然無聲無聲下去幾個台階，然後站定。
「江寧敘，還沒說完呢嗎？走不走呀、」
趙生生叫他。
江寧敘和殷博士同時保持沉默。
「走，這就走。」
江寧敘扔下句：「你休息吧，我走了。」
隨手就把門給帶上了。
下了樓，趙生生挽着他胳膊，輕輕拽了拽，她都聽到了這件事他不會不清楚，太明顯了，她也不想裝作沒聽見。
江寧敘的臉依舊發黑。
不痛快！
走着走着，下到二樓的時候一腳踹到了牆上。
「她到底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啊？我做的不夠好嗎？我做的還不儘力嗎？是不是我得叫艾偉雄一聲爸，她才覺得夠？」
雙眼腥紅。
即便那個女人是母親，他也想衝上去問問，想幹什麼呢？
江朝陽再不好，那也是他爸！
總比個無緣無故的男人強得多。
趙生生見他這個樣子，氣勢洶洶的也沒勸，這沒辦法勸，就得他自己想通了，不然恐怕難以平靜。
拍拍他肩膀。
「我媽還在車裏呢，先把她送回家。」
等她回了家再說。
兩個人一前一後回了車上，到車上江寧敘一個字都沒講過，整個人看起來情緒就是不好，這種情緒不好就連陳秀芝都發現了，鬧不清楚是因為趙生生還是因為什麼別的，總不可能是因為他媽吧。
視線來回在女兒和女婿的臉上遊走，鬧彆扭了？
到了家樓下，趙生生讓她媽先上樓。
「我和他出去吃點東西，媽你餓了就熱熱菜。」
陳秀芝抓住女兒，沒讓趙生生馬上出樓棟。
「我問你，吵架了？」
「沒有，他和他媽發生點誤會。」
陳秀芝提着的心落到了地上，不是他們吵架就好。
「知道了，去吧去吧，要是喝酒就別開車。」
陳秀芝上了樓，趙生生從樓裏面出來，去了江寧敘的位置，打開門。
「你下來，我們倆打車出去喝一杯。」
江寧敘繼續黑臉。
「不去。」
不想去。
就想自己一個人待會兒，不用她陪。
別弄的他好像多脆弱似的，他就是覺得自己不太了解女人，不了解趙生生更不了解他媽，特別是他媽的世界太難懂了，也不太想懂，有些時候想乾脆就撕破臉算了，誰也別掛着誰，反正你從來都不在乎有沒有我這個兒子，現在何必在意呢。
我不要你的一切，你也別來煩我。
「江寧敘啊，趕緊的，下來。」
江寧敘的好興緻都被母親破壞掉了，從車上下來，他現在是看見誰都煩，看見趙生生也是一樣的煩，但勉強還能聽進去她說的話。
趙生生挽他的胳膊，叫他給推開了。
「你別挽我。」
趙生生：「哎呀，得走吧。」
誰生氣誰最大。
「走吧，大爺！」
兩個人一前一後朝着馬路去走，天兒不是很涼，這特月份涼也涼不到哪裏去了。
「覺得煩，特別的煩，心裏悶得慌。」
可什麼都不想說，也不想和別人聊什麼。
「知道了。」
原本打算去酒吧坐坐的，他這個樣兒估計去了也不行，還容易和別人起衝突，乾脆找個沒人的地兒去吧。
趙生生打車去了站前，找了個還沒關門的超市進去一通瞎買。
買了果汁買了啤酒，又買了蠟燭什麼的，亂糟糟的買了一袋子，買好拎着袋子從裏面出來。
「回家吧。」
江寧敘不願意奉陪了。
「走吧，去海邊坐坐。」
閑着也是閑着。
再說他不是無聊嘛。
再次打車去了海邊，這麼晚了能來海邊的人真的就不多了，走啊走的吹吹海風，走了一段她也不和他講話，他也不理她，最後找了個地兒趙生生把他的酒扔給他，自己盤膝坐下，在地上點了一圈的蠟燭。
不為什麼，就想自己周遭帶點光兒而已。
誰還不是仙女咋地。
江寧敘繼續沉默，也沒伸手碰那酒。
趙生生拿過來飲料開了一罐，吹吹風還感覺怪享受的。
「你以後離程御遠點，我看他不順眼。」
江寧敘突然間道。
「有陰影！」
「你也夠了啊，都過去多久的事兒了還提。」
這個哥，自己給跪了。
江寧敘冷冷笑着：「他就跟個二傻子似的，哪裏好？」
「他哪裏都不好，不提他行不行？」
那誰人沒愛過個把人渣，她當初眼瞎行不行？
「他哪裏都不好，你選他不選我？」
趙生生覺得自己掉坑裏了。
她帶他出來就是自己腦子出問題了，這回好，把話題給轉移開了，轉移到自己身上來了。
「說這些有勁嗎？都過去了，程御那人腦子有問題，以自我為中心，中二病也是挺重的，不是鬧我媽病房去，我怕我媽上火，我直接就打匿名熱線叫人來堵他了。」
江寧敘的情緒終於緩解出來了。
不知道為什麼，沒有剛剛那麼抑鬱了。
他媽帶給他的那種不太好的感覺，忽然之間就散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