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0 母女的言和

陳秀芬也跟着插了一句：「你呀，就是不會享福，那孩子現在什麼都有，哪裏還用得着你拚命賺什麼，生生不讓你做什麼你就不做。」

江寧敘笑：「也不是不做，就是以身體為先，媽別的不敢說，但養這個家，有我和趙生生就夠了。」

陳秀芬砸吧砸吧江寧敘說出來的話，心頭感慨萬分呀。

張江都敢在她眼前拍著胸脯說，他一個人就能養家，瞧瞧人家有錢的，到了這裏反倒是低調了起來，他和趙生生一塊兒養家……

陳秀芝：「我沒讓自己累到，每天就干那麼點活，都是在可承受範圍之內的。」

「媽媽，沒說你是因為這個才病的，就是咱們哪裏不舒服了，你不想和生生說，怕她擔心，這樣你給我打電話，我帶着你悄悄去醫院看，咱們不讓她知道行不行？你千萬得保重自己，她提她爸一次難過一次……」

陳秀芝擦眼睛。

沒流眼淚，就是覺得眼睛難受。

「她現在什麼都有，就是一直遺憾自己的家不夠團員，這畢竟還有你，若是沒有，我都不敢想，其實她有些時候吧，並不是那麼堅強，之所以能走到今天這一步，都是因為她要照顧好你這個念頭支撐著。」

有這個念頭，多累多辛苦多無力她都能抗住，若是沒有了……那人就徹底垮了。

曾經江寧敘見證了趙生生因為她父親過世放棄了希望，後來這是有了別的動力，如果陳秀芝再沒了，她這也三十多歲了，再來一次，爬不爬得起來就不一定了。

陳秀芝明白。

因為明白所以可憐女兒。

吵架那些不算，沒有人不吵架的。

「我以後不舒服我叫你。」

「好的，媽你隨時不舒服隨時喊我。」

江寧敘端著碗筷去水房，他特別相信自己岳母，因為他岳母也是個一言九鼎的人，要麼就不說，說了就一定做，和趙生生可能不這樣，但對他承諾的最後都做到了。

陳秀芬不停偷瞄陳秀芝。

生病又如何？

身體一直不好又能怎麼樣，你看看人家的晚年，再看看自己的晚年。

「你是掉進福堆兒里了。」

陳秀芝下意識就想懟自己姐，她最不愛聽的就是這話，總是說她掉福堆什麼的，可轉念一想吧，趙生生就總說她個性有問題，又愛生氣，生氣就對自己身體不好。

緩緩。

「可能是上輩子積德了吧。」

這次竟然沒生氣，也沒懟陳秀芬，護工往陳秀芝的身後墊了一個枕頭。

「這樣行嗎？要不站起來站一會？」

「那你扶我起來站會兒吧，每天躺着也累。」

護工把陳秀芝扶起來，這生病的日子最難熬了，每天除了吃就是睡，也沒有別的事情可做，陳秀芬見自己坐在這裏也礙事，也沒有她能幫忙的事情，就打算回家了。

「我一會順路去看看媽，你沒有什麼事兒要和陳立說的吧？」

陳秀芝：「沒有。」

「那我明天就不來了，有事兒你就給我來電話。」

「姐，你就別來回跑了，真的沒事。」

讓年邁的姐姐跑來跑去的，她確實瞧著心生不忍，而且也覺得沒有必要，不是說醫院沒人可用，天天折騰其實挺沒必要的。

「行，我先走了。」

「要不你讓小江送你吧。」

陳秀芝想，反正也就是一腳油的事兒。

陳秀芬挑這個時間段走就是因為江寧敘人沒在病房裏，她不是每天要人接送才覺得舒服的，自己坐公交也就一塊錢就回家了。

「別麻煩孩子了。」

拎着包就走了。

趙生生等了江寧敘一會，兩個人在水房說了一會話，等回來就瞧見病房裏人少了。

「阿姨呢？」

「去衛生間了。」

「我大姨走了啊？」

陳秀芝：「嗯，都這個時間了，我叫她回去了，說是明天不來了，可別來了，你說一天天就和上班報道似的，我看着也鬧心。」

趙生生沒忍住笑了出來。

她媽可不喜歡別人在她眼前晃了，親生女兒都瞧著煩呢。

「我大姨這是沒事可幹了，不願意待在家裏。」

陳秀芝點頭：「可你也不能天天拿來醫院當營生啊，你說我這養病，她時不時來兩句我不愛聽的，我還添堵，不行就回你姥姥家，和你姥姥聊天不是挺好的。」

這話等於是沒說，陳秀芬可以和任何人聊，她最不喜歡的就是和生生姥姥聊天，覺得聊了也等於沒有任何的意義，生生姥姥的腦袋都銹掉了，她能領導對方什麼呢。

看趙生生兩眼，問道：「小江和我說，你因為我住院上了挺大的火。」

「嗯，你看我這嘴……」

趙生生張開給自己媽看，裏面真的是有泡，而且好幾個，每次一吃飯就和受刑一樣，弄的她現在吃什麼都不想，思想上也是有點負擔。

「你上什麼火，醫生都說沒事兒了。」

「他說沒事是眼前，可沒說以後，我這也不敢說你什麼，說你不聽話吧你不愛聽，說你不按照正常套路來，你聽了不高興，覺得我是訓你了，媽，我以後我也不說你了。」

陳秀芝笑了。

「該說就說唄，誰讓你不說了。」

「我說你你生氣，你生完氣我生氣，何苦呢。」

「那你小時候不聽話，我沒說你啊？你就是脾氣不好，有點急，對着外人那麼有耐性，怎麼對着我就沒耐性了呢，我是你媽啊，我聽不懂的不願意去做的，你就多點包容，慢慢我就去學了，那我不是跟不上這個社會了嘛。」

「社會發展的太快，我很多方面都很不足，也準備努力奮起直追，但習慣都是一輩子養成的，媽媽反應慢點，接受的慢點你別生氣，你好好教，我和小江也說了，以後我覺得不舒服我就去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