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3、受傷(一更)
當天晚上,溫暖跟陸清澤說了寧煙玉跟他說的那些,給陸清澤說了。
她不想瞞着陸清澤,有什麼話,兩人攤開了說更好。
尤其是,她不想陸清澤把自己逼的太緊。
他這樣把所有的責任,把所有的一切都往自己身上扛,會讓她越來越心疼。
她想替他分擔,哪怕有時候她什麼都做不了,但是她在身邊,她還可以傾聽,還可以安慰他。
兩個人面對,總比一個人孤軍奮戰要好得多。
當說到寧煙玉的建議是讓他不要參與清歡的的治療過程是,陸清澤眉頭明顯的皺了一下。
溫暖抬手在他下巴上蹭了蹭,新長出的胡茬蹭的她手心發疼。
「陸教授,你在擔心什麼?」
陸清澤張了兩下嘴,也沒有說出來。
其實他在擔心什麼,溫暖很清楚。
是怕清歡面對那樣的記憶,會再一次崩潰,怕她會受不了那樣的痛苦,更怕她以後的日子裏,也要受那些記憶的折磨。
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父母死去,而且,還是那麼慘烈的死法,不管是誰,大概都會承單獨受不住。
「相信我嗎清澤?」溫暖盯着陸清澤的眼睛,無比認真的問了一句。
「相信。」陸清澤抿唇笑了下,「這世上,沒有第二個能讓我這麼相信的人了。」
溫暖笑笑,「那,我陪着清歡慢慢的一路走出來,你還有什麼擔心的?是擔心清歡以後接受不了嗎?清澤,你要給清歡一點信心呢。」
「清歡這個病遲早要去治的,清澤,她不可能一直這麼下去。」
陸清澤直直的盯着她,最後,低頭在她唇上吻了一下,說了句,「好,我不參與。」
……
陸清澤說了不參與,後來就真的沒有問這件事。
第二天,寧煙玉要去見清歡,也是溫暖單獨陪着她去的。
「你們家那位那麼好說服?」
寧煙玉笑着看着溫暖,一頭蓬鬆的波浪大卷,成熟而知性的笑容,在陽光下讓溫暖有些回不過神來。
她忽然間想起昨天溫蒔和寧煙玉握手的時候,寧煙玉臉上的笑。
「寧醫生,你……以前跟我哥認識嗎?」
寧煙玉一愣,隨後眨眨眼,「怎麼這麼問?」
溫暖笑了下,「沒什麼,就是覺得,你們是不是有可能認識?我看你們昨天見面的時候,好像是有些不一樣。」
寧煙玉笑了下,「不認識,只是在報紙和電視上見過他,見到真人有些回不過來神罷了。」
溫暖目光閃了一下,「原來是這樣,走吧,咱們去看清歡。」
這一次,溫暖把寧煙玉帶過去以後,就出來等著來了。
寧煙玉在裏邊呆了將近一個小時。
「怎麼樣?」見她出來,溫暖就趕緊迎了上去。
「走吧,邊走邊說。」
溫暖有些擔心的看了眼清歡所在的院子,見裏邊依然安靜如初,清歡並沒有尖叫,也沒有什麼過激反應以後,才算是放心的點了點頭。
「以後治療的時候,你可以跟着我一起進去,這樣她會更加有安全感,今天我過去以後,她就一直在往外看,那時候你還站在門口,我看得出來,她是想讓你進去的。」
猛的一陣窩心的柔軟,「好,那我以後就跟着你一起。」
「嗯。」
兩人邊聊邊往外走。
出了第二進院子往第一進院子走的小路上的拐角處,忽然傳來了一陣嘔吐聲。
溫暖的注意力全都在寧煙玉的話上,所以,起初的時候並沒有太注意。
直到那邊忽然傳來了一個女人的聲音,「周老闆,請您自重。」
溫暖腳步猛的一頓,闌珊的聲音?
她轉頭往那邊看去,果然是葉闌珊。
此時,闌珊一臉醉意的靠在竹編的藤椅上,閉着眼睛,馬上就要睡着的樣子,但是手上還在不斷的,把身邊那個一直在往她腿上摸的男人的手打到一邊去。
「周老闆,請自重!」
闌珊閉着眼睛,想站起來,但是卻像是站不穩一般,又重重的跌了回去。
那男人見狀,竟然趁機將闌珊摟進了懷裏,同時手也往她胸口摸了過去。
「住手!」溫暖叫了一聲,就趕緊跑了過去,「闌珊!」
溫暖走過去的時候眼中滿滿的都是怒火,她上前就直接把那個什麼周老闆推到了一邊。
那個周老闆被她這麼一推,竟然直接就被她推的摔倒在了一邊。
看起來有四五十歲倒是沒有禿頭謝頂,長的也算得上強壯。
溫暖原本是沒想到一下能把他推倒的。
溫暖愣了一下,也就一下,而後就趕緊過去扶起了闌珊。
「闌珊,你怎麼樣?」
葉闌珊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看清是溫暖以後,眼睛就猛的一亮。
「墨墨,是你……」
她踉蹌著在溫暖的幫助下站起身來。
「你他媽竟然多管老子的閑事!?」
兩人還沒站穩,那邊原本被溫暖推到一邊的周老闆忽然一巴掌沖着溫暖就輪了過來。
但是這一巴掌卻並沒有打到溫暖的身上,而是直接被站在一邊的寧煙玉接住。
他這一巴掌輪的又快又狠,寧煙玉即便是接住了,也有些不太好受,但是寧煙玉卻死死的抓着周老闆的胳膊,怒目瞪着他,「住手!你再動一下,我報警了!」
而那邊的周老闆原本因為溫暖忽然出現壞了他的好事就有些窩火,剛才還被溫暖一下推倒在了地上,一個大男人怎麼可能受得了這種屈辱。
而現在,他發泄性的打的一巴掌竟然又沒有打到人?
「報警?你報啊!你知道老子是誰嗎?」周老闆對上寧煙玉絕美的五官,吼完這一聲后,忽然臉上出現了一抹邪淫。
「既然你們壞了我的好事,那就你來賠給我吧!」
周老闆說完,就馬上一反手,就向寧煙玉的手上摸了過來。
「寧醫生!」溫暖心裏猛的一驚,正要把葉闌珊放下去幫她,卻見寧煙玉忽然間笑了一下,同樣是一個反手,直接把周老闆摸過來的手再一次狠狠的壓了下去。
隨後就聽到「咔吧!」一聲。
溫暖還沒回過神來,就聽到那周老闆忽然驚叫了一聲,「啊!」而後便捂著那隻手蹲了下去。
「以後手別亂摸。」寧煙玉低頭看着依然在嚎叫的周老闆,「也不看看自己長的屌樣,還學人出來泡妞?」
說完,她就又沖着蹲在地上的周老闆踹了一腳。
周老闆的手指應該是被寧煙玉弄骨折或者脫臼了,正疼的厲害,被這麼一踹,就又是一聲嚎叫。
葉闌珊被他的這一聲嚎叫叫的一下醒了酒。
溫暖也有些愣愣的,而後嘴角猛的一抽。
她主要是沒想到寧煙玉還有這樣的身手。
但是,其實想想也正常,寧煙玉既然能住在那個小區里,應該是家庭還不錯的。
這樣的人家,從小給家裏的孩子培養一下,練些身手也很正常。
溫暖看了眼地上的男人,又看看葉闌珊,葉闌珊臉色不算太好,但是,她以前就是這樣,醉酒後醒酒很快,基本迷糊一會兒,酒就醒的差不多了。
今天看這樣子,也是差不多了。
「這是怎麼回事啊?你怎麼被這麼個男人纏住了啊?」
葉闌珊嘴角抿了兩下,看樣子,像是有些為難似得。
「先別問了,這裏也不是個說話的地方,我看她酒還沒有醒徹底,咱們把她先送回去,路上邊走邊說吧。」寧煙玉說着又踢了踢腳邊的男人,「這個你找保安過來處理一下。」
溫暖點了下頭,「我知道。」
溫暖扶著葉闌珊一起往外走,寧煙玉走在後邊,那邊保安已經過來了,溫暖正在給他們交代情況。
這時誰都沒有注意到,原本蹲在地上痛苦呻吟的周老闆,目光正陰沉沉的盯着那邊寧煙玉和溫暖的身影。
片刻后,他咬着牙,忍着痛,從旁邊的小竹林中摸出了一塊鵝卵石,沖着走在後邊的寧煙玉的腦袋就砸了過去。
「小心!」那邊正對着這邊的保安看到了,沖着寧煙玉叫了一聲。
寧煙玉愣了一下,猛然轉身想要去抓住周老闆的手,但是卻晚了。
那一個鵝卵石,結結實實的砸在了她的額角。
「寧醫生!」
溫暖大叫一聲,而後臉色煞白的看了眼那邊的保安頭,「還愣著幹嘛!?抓人!去開車去!」
「是,是!夫人!」
保安手忙假亂的忙了起來,抓人的抓人,去開車的開車。
溫暖從包里掏出一個絲帕捂在了寧煙玉的傷口,但是即便是這樣,鮮血還是從她的頭上流了下來,順着她的臉頰一路經過脖子淌進了她的衣服里。
「寧醫生,你怎麼樣?回答我,你感覺怎麼樣?」
寧煙玉其實並沒有暈倒,只是剛才那個鵝卵石砸的太厲害了,她疼的都有些暈了。
現在感覺一股股熱流從額角淌下,她才一點點回過了神。
「沒……噝…」剛說一句話,就一陣劇烈的頭疼傳了過來,「沒事,別擔心,暖暖,把我放平我躺會兒,頭暈。」
溫暖見狀趕緊把她放到了下來。
寧煙玉躺下以後,才噓了一口氣,她皺着眉,頭暈的厲害,也疼的厲害,但是,她現在卻有些想笑,到了這個時候,她的第一反應竟然是,要不要叮囑溫暖,不要跟溫蒔提她受傷的事。
後來想了想,還是算了,估計……估計溫暖應該也不會提的。
而且……就算是無意中提了,溫蒔應該也不會有什麼反應的吧。
寧煙玉閉着眼睛,微微出了口氣。
開車的人沒多長時間就回來了,寧煙玉緩了會兒,勉強站了起來,溫暖扶着她上了車,往醫院走去。
「傷口沒有什麼問題,只是看着嚇人而已,不過後邊要護理好,不然很容易留疤,另外就是有些腦震蕩,留院觀察兩天吧,問題應該不大。」季凌夜手中拿着個片子看了看。
「這誰啊?」說完傷勢,季凌夜忍不住八卦了一句,「長的還挺漂亮的,又是你朋友?有對象嗎?」
溫暖嘴角抽了一下,「她是我給清歡請的心理醫生,今天為了幫我才受的傷,至於有沒有對象,這個我就不知道了,不過你可以去問問去。」
季凌夜目光一閃,看到了拿着病歷從病房中走出來的岑菲,哈哈一笑,「呵呵,我開玩笑的,暖暖你別當真。」
溫暖眨眨眼,「是嗎?不是說寧醫生很漂亮嗎?我還以為你真的喜歡她呢,還打算你不好意思去問了,我去幫你問。」
岑菲原本正在看病歷,聽到溫暖這話,猛的一下抬頭看向了季凌夜。
「季院長喜歡?暖暖不方便的話,我也可以去幫你問。」
季凌夜瞪她一眼,「別添亂!好好乾活去岑護士長!」
岑菲看着他,片刻后抬手把病歷拍他懷裏,「有約會,請假!」
季凌夜臉色一黑,剛想說不準,但是那邊岑菲已經轉身離開,季凌夜鬱悶的看了溫暖一眼。
溫暖對他聳了聳肩,「還不趕緊去追去!」
季凌夜嘆了口氣,往岑菲那邊追了過去。
病房內。
寧煙玉頭上打了紗布,醫生給用了止疼葯,葯中有一定的安定作用,她現在已經睡了過去。
原本知性迷人的一個人,此時躺在床上,溫暖不知為什麼竟覺得有些脆弱。
葉闌珊坐在她床邊,酒勁兒已經全都散了個乾淨,此時看着寧煙玉,眼中滿滿都是感激和愧疚。
溫暖進來,她往這邊看了過來,不過,很快就又移開了目光。
溫暖皺了一下眉,闌珊這明顯是心虛的表現。
還說沒事?
「到底什麼回事?」溫暖到了葉闌珊身邊,低聲問了一句。
「你別再說什麼沒事啊,沒事你會去那邊陪酒去?我就不信小影會讓你去陪酒去!」
葉闌珊抿了抿唇,沒有回答。
溫暖見狀忽然就有些急了,剛想再說她幾句,葉闌珊卻忽然抬起頭來,對她說了句,「墨墨,咱們出去聊吧,別影響寧醫生休息了。」
溫暖一聽這話,就知道她是不打算再瞞着她了,微微鬆了口氣。
看了眼床上正在安靜睡着的寧煙玉,見她應該不會馬上醒過來,溫暖便點了點頭。
兩人沒有走遠,而是選擇了一個最近的安全出口。
到了那裏以後,葉闌珊卻又沉默了下來,
她從小到大,就沒有對誰傾訴過。
現在,溫暖乍一問,她忽然間有些不知道該從哪裏開口。
也幸而,溫暖有耐心,只要她打算說了,那麼,她就耐心等著就行。
半晌,葉闌珊才微微嘆了口氣,「墨墨,我接了幾個平面模特的拍攝,那個周老闆,是《米色》的總編,我今天,其實是想拿下他們這一期雜質的最新模特才出來跟他吃這頓飯的。」
溫暖一愣,《米色》她還是聽說過的,算是一個有點名氣的雜誌吧。
但是,闌珊怎麼好好的,跑去拍平面了?
雖然同樣是模特,但是,之前她從來沒有聽闌珊說過,她有往平面模特方面發展的意向啊。
葉闌珊之前跟她說話的時候,提到T台,永遠是雙眼都在放光。
她一直以為,她的夢想會是世界上最大的那個T台。
可現在,怎麼又忽然間要去拍平面模特了?
「你想出道闌珊?」
其實葉闌珊的形象和氣質出道完全沒有問題,但是,她想出道可以去找她,為什麼要去找那個下三濫的流氓呢?
葉闌珊無力的靠在了樓道的牆上,「墨墨,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出道,我是真的喜歡做模特,我喜歡走在T台上聚光燈跟隨着我的感覺,也喜歡全場的目光注視着我的感覺,我真的,只想單單純純的做個模特,我特別喜歡模特這個行業,真的。」
「但是,我覺得我有點堅守不住這個夢想了,墨墨,我缺錢,太缺了。」
溫暖一愣,「闌珊,到底出什麼事了?你那三百萬呢?」
葉闌珊眼淚無聲的就流了下來,「五十萬給我媽做手術了,剩下的,卡被我哥偷走,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