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8 這是嫌棄嗎？

因為有剛才的前車之鑒，所以這回開拍前霍鎮川事先給蘇雲卿打預防針。

「別太緊張了，」霍鎮川說：「跟着我的節奏走，台詞什麼的想不到就不用說。然後當中我可能會有一些比較親密的動作，比如說搭肩膀什麼的，沒問題嗎？」

如果說在這麼短短的十來分鐘里就讓蘇雲卿對待男女大防的觀念變得跟現代人一樣，那當然是不可能的。

但是蘇雲卿這個人只要一旦下定了決心，就沒有什麼是她不能克服的。

所以等到正式開拍，當霍鎮川把手搭在蘇雲卿肩膀上，情緒飽滿的說着和剛才差不多的台詞時，蘇雲卿除了身體僵硬了一瞬和微微紅了雙頰之外，沒有其他過激反應。

這場戲沒有劇本，沒有台詞，只有黃笑給的一個場景和台詞自由發揮的權利。由於不是現場收音，哪怕台詞說的磕磕絆絆或者不好也沒關係，兩位演員只要情緒到位，表情到位就行。

蘇雲卿一是怕出錯，二是經驗不夠，所以她全程很少開口，只在霍鎮川拋出詞給她時才簡短的接上兩句。

她雖然話少，但是和她搭戲的霍鎮川卻一點也沒有覺得演的尷尬或者是寡淡，當她用那雙彷彿會說話的美目看着霍鎮川時，眼中竟滿是眷戀，是不舍，是無法訴之於口的愁緒。

霍鎮川不知道蘇雲卿到底想到什麼才會露出這種眼神，不可否認在那一刻他確實是被迷惑住了。

他想，如果有這麼一個人曾經用這樣的眼神專註的看過你，眼裏只有你，當失去的時候，必定也會心有不甘，萬分悲痛吧。

原本只是抱着指點新人的心情來搭戲的，有一瞬間霍鎮川卻奇異的真的跟劇中孫逸的心情重合了。

一直到黃笑喊『cut』，霍鎮川都還有些回不過神來。

對於這段戲，黃笑沒有說好也沒有說不好，他把蘇雲卿叫到身邊，拿着平板給她回放剛才的片段。

蘇雲卿不是第一次看到自己出現在這種小小的平板當中，但每次看到心裏仍舊是充滿驚嘆。尤其這次是正兒八經的拍戲，有場景有台詞，還有人跟她搭戲，她一邊覺得有些莫名羞恥，一邊又對自己表現如何感到好奇，眼睛睜的大大的，看着就跟小動物一樣，無害而單純。

霍鎮川心裏又動了一下，連忙偏過頭不敢再看。

只聽黃笑對蘇雲卿說道：「你這裏的情緒表達還遠遠不夠。玉嫣是深愛着孫逸的，原本以為可以廝守一生結果轉眼成空，玉嫣心裏的痛苦是很強烈的。你自己仔細看看，光看你剛才那個樣子，你能感覺到角色心底的痛苦和掙扎嗎？這段眼神還不錯，可是還不夠強烈，這樣是沒有辦法在短時間內讓觀眾有共鳴。你想，如果連你自己都感動不了，要怎麼去感動別人，感動觀眾？」

其實不用黃笑說，蘇雲卿自己也看出問題來了——如果單單隻是她一個人，可能她還察覺不到。但是當跟她搭戲的人換成了業務能力出眾的霍鎮川，那出來的效果對比就很強烈了。

表情僵硬和流於表面的情感是最明顯的問題，在情深款款的孫逸面前，蘇雲卿飾演的玉嫣簡直就像是個不走心的感情騙子。

黃笑接着又指出好幾個地方，話也說的很直接，總結來說就是蘇雲卿這場戲簡直是慘不忍睹，幾乎沒有什麼地方是值得誇耀的。

賴依靈在一邊聽的簡直是心曠神怡，巴不得黃笑再說幾句，最好說到蘇雲卿受不了主動離開劇組才好。

她見薛穩一臉嚴肅，為了表示自己絕對沒有幸災樂禍，還假模假樣的『埋怨』了黃笑兩句：「黃導怎麼能說的這麼直白？小蘇雖然演的不好，但畢竟是新人嘛，又是小女生，怎麼能這麼批評她。」

薛穩驚訝的看着她，忍了半天還是沒憋住：「你是真傻還是假傻？」

賴依靈愣了一下，「什麼意思？」

薛穩指指還在細心指導蘇雲卿的黃笑：「你覺得黃導現在是在幹什麼？一個跑龍套，幾組無關緊要的鏡頭，哪怕真的拍的很普通，最多就是不用，用得着這麼費盡心思的去教她怎麼演嗎？你真的覺得黃導是在嫌棄她嗎？」

如果不是因為看好蘇雲卿，覺得她是個好苗子，有心想要培養她，哪個導演會有這種閑情親自指導一個跑龍套的新人？

通常，只有對一個人滿懷期望的時候，才會對她越發苛刻。

見賴依靈還是一臉茫然，薛穩只得又說道：「你在劇組也拍了快半個月了，你拍戲NG時，見過黃導這麼和顏悅色的教你怎麼演嗎？在你印象中他是這麼和藹可親的人嗎？」

賴依靈張張嘴，有心想要反駁什麼，但是當她回想起過去半個月的拍攝，每次NG時黃笑雖然也會教她，但是從來都是用罵的方式。而且有好幾次都是直接把她扔給霍鎮川，還和霍鎮川說過『以後教好了再帶出來』之類的話。

她之前雖然也很不爽黃笑這種態度，覺得傷自尊，但她以為黃笑對誰都這樣！

現在看黃笑對蘇雲卿的耐心和教導，再看到旁邊霍鎮川眼裏對蘇雲卿的讚許和期待，賴依靈心裏頓時就很不是滋味。

她咬着牙，倒是要看看蘇雲卿能拍出個什麼好戲來了。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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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掐指一算，下一章顧先生就要出場了。

只活在題外話的顧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