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8 我聽見了（一更）

第二百七十八章

當蘇雲卿的歌聲停歇之後，好多人都還沒回過神來。有些感情比較充沛的人，藉著酒興抱着身邊的人默默流淚，更多的人則沉默不語，可能都想到了自己不顧一切的青春年少，和換來的這小半生庸庸碌碌。

對比起他們，蘇雲卿對這首歌的感悟是沒有這麼深刻的，見大家都這麼沉默，她有些無措的放下話筒行了個禮就想坐回位置上，就在此時，不知從什麼地方響起了掌聲，老史站起來喊了句『好！』，這時其他人才如夢初醒一般的紛紛鼓掌叫好。

蘇雲卿有些害羞的坐回位置上，老史端著一杯酒走過來對蘇雲卿說道：「小蘇，你有沒有興趣唱《冰月劍》的主題曲？」

「我唱？」蘇雲卿驚訝的看着老史，十分懷疑他已經喝醉了。「我不行啊，我又不是專業歌手。」

老史擺擺手，不太在乎的喝了口酒。「現在也有很多人跨界啊，做演員的跑去唱歌，做歌手的跑來演戲，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演而優則唱嘛。」

「那我演技也沒有很優秀啊。」蘇雲卿十分有自知之明，她現在的演技比起一開始自然是好了許多，可是要說到優秀啊什麼的那是還萬萬不夠的，在演員的這條路上，她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導演，你還是去找專業的歌手來唱吧，我就是普通人的水平，像主題曲這麼重要的事情，我真的不行，到時候搞砸了就浪費大家的心血了。」

雖然蘇雲卿百般推拒，可是老史卻異常堅持。「我說你可以，你就是可以。年輕人，為什麼不試一試就拒絕呢？這樣很不好知道嗎？」

老史拍拍蘇雲卿的肩膀，用一種過來人的語氣說道：「不管成功或是失敗，凡事總是要嘗試一下才能知道，這才是青春啊。」

蘇雲卿雖然覺得這個事情跟青春關係不是很大，不過她想這些應該都是老史喝醉了胡說的，等他清醒之後自然就把這個事情給忘記了。

於是她隨意安撫了幾句，事後也沒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沒想到等回了京市之後，就在除夕前一天下午她又接到老史的電話，讓她過完年先去錄音棚試音。

「去錄音棚？」蘇雲卿已經完全忘了主題曲這個事情，還特別奇怪的問老史：「配音……要這麼早嗎？」

老史在那邊說道：「就是之前跟你說過主題曲的事兒。我已經聯繫好了。其實詞曲呢，我早就已經找人寫好了，就是在考慮選讓誰來唱，現在這人選既然決定好了，我們呢，就乾脆在進組之前先把這主題曲給錄了，等過年後在片場拍戲時也可以多放放，讓演員們都找找感覺。」

「啊？」

「行了，就這樣吧，我這邊還有事，到時候我會把具體的時間地點都發到你手機上。哦，記得讓你經紀人也一起過來，正好可以改改這個合約。新年快樂啊！」

老史自顧自的說完之後也不聽蘇雲卿的回答，直接就把電話給掛了，留下蘇雲卿舉著電話一臉莫名其妙。

顧言之見她終於講完了電話，就把手上的橘子喂到她嘴裏，問道：「怎麼了？」

蘇雲卿放下電話，然後哭笑不得的倒向顧言之的懷中。「剛才答應給我打電話，讓我過年之後去錄音棚唱主題曲。」

「唱主題曲？」顧言之又給她餵了一瓣橘子，輕聲笑道：「我還不知道卿卿會唱歌。」

蘇雲卿臉上微紅，反手勾住顧言之的脖子仰著頭咬了他的下巴一口，嗔怪道：「連你也取笑我。」

顧言之失笑，用濕紙巾擦乾淨手后才捏捏她的鼻子。「我什麼時候取笑你了，嗯？」

蘇雲卿嘆氣，「早知道那天晚上就不唱了。」

顧言之挑挑眉，心裏有一點微妙的，幼稚的醋意。他扣住蘇雲卿的腰往上提了提，把人在自己懷裏調轉了個方向，讓她跟自己面對面。「卿卿什麼時候在外人面前唱歌了？」

蘇雲卿還沒發現顧言之心裏那點十分幼稚的醋意，還很老實的交代道：「這是我回京市的前一天晚上劇組不是聚餐嗎？然後他們讓我上去唱了一首歌，我就唱了，等唱完下來之後，導演就過來跟我說想讓我去唱主題曲了。」

蘇雲卿還強調道：「我原本已經拒絕了的，而且我以為導演喝醉了亂說的，所以當時也沒有怎麼在意，誰知道他今天真的給我打電話讓我去了錄音。我都沒沒接受過專業訓練，這怎麼能行呢。」

顧言之一方面想着怎麼不行，他家卿卿就是最棒的，一方面又對自己都沒聽過蘇雲卿唱歌反而讓別人先聽了這個事情感到莫名不爽。

最後情感輕易戰勝了理智，他抱緊了蘇雲卿，抵着她的額頭有些不滿的低聲道：「我都沒聽過卿卿唱歌。」

蘇雲卿笑了，「其實顧大哥你聽過的。」

顧言之聞言毫不猶豫的說道：「不可能。」

對於蘇雲卿的所有一切他都牢牢的記在腦子裏，假如蘇雲卿真的在他面前唱過歌，這麼重要的事情他不可能不記得。

蘇雲卿晃晃身子，臉上帶了一點羞澀的笑着說道：「真的。」

顧言之皺着眉，「什麼時候……是在我還沒清醒的那段時間嗎？」如果說遇見蘇雲卿之後還有哪段日子是他完全沒有記憶的，那就只有他還躺在床上的那三年了。「卿卿曾經在我病床前唱歌？」

蘇雲卿偏頭親了他一下，笑容很羞澀。「嗯。醫生說如果多跟你說話的話，也許有一天能夠刺激到你，把你叫醒。所以那個時候我每天都給顧大哥讀書，跟顧大哥說話，有時候也給顧大哥唱歌。不過那個時候我會的歌曲不多，記得一些以前我母親給我哼過的童謠和一些民間小調。不過如果說誰才是第一個聽到我唱歌的，那就肯定是顧大哥了。」

聽到蘇雲卿的話，顧言之心中那點微妙醋意在瞬間都變成了對過去的自己的羨慕。雖然當時自己躺在床上，人事不醒，卻得到了蘇雲卿日復一日的悉心照料和陪伴，現在想想，就覺得躺了那麼長時間還真是太虧了。

「如果我可以早點醒來，」顧言之低頭深吻她：「就可以早點聽到卿卿為我唱歌了。」

在漫長而纏綿的一吻過後，顧言之才緩緩鬆開蘇雲卿，但還是把人牢牢的抱在懷裏，嘴唇則流連的在她臉上親昵摩挲。蘇雲卿被他親得有些呼吸不順，躺在他懷裏輕輕喘息。

片刻后才聽她對顧言之說道：「如果顧大哥不嫌棄的話，想聽，我什麼時候都能唱。」

顧言之抱緊她，心裏又暖又滿，只覺得滿腔愛意幾乎要噴薄而出。「聽卿卿這麼一說，其實當時我應該是聽到了的。」

蘇雲卿抬起頭：「什麼？」

顧言之的吻挪到了她的耳邊，聲音又輕又低，濕熱的氣息扑打在蘇雲卿的耳廓上，激起一陣曖昧的粉紅。蘇雲卿下意識的縮了縮脖子，又想抬手捂住自己的耳朵，卻被顧言之牢牢的握在手裏。

「我在昏迷的時候其實也並不是全然沒有意識，迷迷糊糊當中我好像是聽到有人一直在跟我說話，偶爾還能聽到一些很奇妙的旋律。」顧言之說着，又把蘇雲卿的手舉到唇邊親吻。「不過後來清醒之後，我以為那些都只是夢，現在看來，其實都是卿卿一直在呼喚我。」

在顧言之剛剛蘇醒的那段日子裏，他們兩個人的關係曾經很陌生，也很生疏，那個時候的顧言之自然不可能跟蘇雲卿說這些。後來兩個人兩情相悅開始交往又很少提起以前的事情，顧言之也一直以為都是自己在做夢，直到今天蘇雲卿提起他才知道，原來這一切都不是做夢，也不是幻覺。

顧言之心情激蕩，他輕輕撫摸著蘇雲卿的臉，眼神溫柔專註而深情。

「原來，把我從睡夢當中喚醒的人真的是你。」

蘇雲卿一臉不解。

顧言之輕聲說道：「我還記得在我昏迷時曾經聽到過很多次你的聲音，每一次都讓我感到平和，寧靜。然後有一天不知道為什麼你聲音里的這種平衡和寧靜全都消失了，原本有些渾渾噩噩的我突然意識到，如果我再不醒過來的話，我很有可能會失去這個聲音。」

這些事情他從來沒有對任何人說過，因為他一直以為只是自己的錯覺和夢境。可今天蘇雲卿的話讓他明白，原來這一切都是真的。

他昏迷時聽到的聲音是真，在蘇醒的前一刻聽到的絕望呼救也是真。

顧言之滿足的嘆了一口氣，輕柔而珍惜的吻印在蘇雲卿因為驚訝而微微睜大的眼睛上，然後，又珍而又重的親在了她的額頭。

「不管你相不相信，我是為了你，才從長長的噩夢中蘇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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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去年一樣，除夕到初三這幾天，蘇雲卿都是和顧言之一起在顧宅過的。

顧老爺子對蘇雲卿仍舊是不冷不熱，但也不像去年那樣暗地裏刁難她，只是他連帶着對顧言之的臉色也不是很好，蘇雲卿為此感到有些憂心。

顧言之見她這樣，便安慰道：「爺爺不是因為你才對我這樣的，是我之前做的一件事情，讓他不太滿意。」

「那你得是做了多過分的事，才能讓顧老爺子這麼不滿意啊。」蘇雲卿嘟噥道：「過年這兩天都沒給你好臉色看。」

顧言之沒有回答蘇雲卿的問題，只是把她哄回了自己的院子，又找了一些古籍給她看，然後說道：「既然你這麼擔心，那我就跟爺爺認個錯好不好？」

說完他起身就要走，蘇雲卿又趕緊拉住他。「我不是這個意思，如果顧大哥覺得自己做的事情沒有錯的話，我當然不會硬逼着大哥去向老爺子妥協。我只是有些擔心，怕老爺子日後做出什麼會讓顧大哥你傷心，也怕你們爺孫倆因此產生齷齪，彼此疏遠，到時候難過的還是顧大哥。」

說來說去，蘇雲卿滿心滿眼考慮的都只有顧言之的感受和立場，至於她自己的考慮和立場，卻是半分都沒有想過的。

顧言之表情柔軟，眼神溫柔至極。「沒事，這件事情確實是我做錯了，就算卿卿不說，我也要找機會跟爺爺道歉的。」

蘇雲卿聽到這裏才算放心，連忙說道：「那顧大哥你快去吧。」

顧言之又低頭吻了她好一會兒，這才起身去主屋找顧老爺子去了。

在顧言之走後沒多久，葉閃就找了過來。

「余小姐要請顧大哥吃飯？」蘇雲卿很意外的看着葉閃，「還說要顧大哥帶我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