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說不清的案子
我靠在警車邊無所事事,掏出褲兜里的手機才發現竟然有20條未接來電,想起昨晚手機一直有人傳祝福信息,所以索性靜音了。
老娘的電話從清晨打到中午,我一個都沒接,完了完了,她肯定擔心壞了。
我趕忙撥回去,電話一通,就聽見她怒吼的聲音:「彥成!大早上的你去哪瘋了!!」
「娘,我跟陸哥在鐵石村這邊,有個案子,馬上完事,很快就回。」
「啥案子?誰家雞丟了還是豬跑了,大年初一,第一卦鞭還沒放。」
「人命案,鐵石村這邊的老趙家,你認得不?」
「村西的還是村東的老趙家?」我娘聽說是人命案氣憤的情緒消了些。
「我不知道,就是趙保軍,他媳婦叫張紅。」
「哦哦,知道知道,他家妹子死了男人,當了五年寡婦挺不容易的,是他們家啊,行~~那娘知道了,你和陸警官在那邊注意點安全,別讓娘擔心。」
得到母親的理解,我心裏懸著的石頭落了地,剛撂下電話就聽見遠處太子河上又是一聲凄慘的嚎叫。
趙保軍扒開蓋在水中沉屍的白布,痛哭流涕的嘶喊:「娟啊~~娟子你咋躺在這了呢?你回哥一句,你這是咋的啦!!」
在場的警察都被這情景搞得有些懵。
敢情一個是趙保軍的媳婦,一個是他的妹妹。
我從河堤上跳下來飛奔著跑向陸凌雲身邊,抓過他的手臂問道:「真是趙保娟?」
他皺着眉心低沉的點了點頭。
「我靠!大過年的老趙家這是得罪誰了?」
「陸隊!方隊長讓我過來問你需要一起去鐵石村不?」一個春陽市公安局的小警員走過來詢問。
「去,肯定去!」我沒等陸凌雲回答搶著說道。
這案子實在太奇怪,不信邪的我都開始動搖,尤其是回想起昨個在老姑奶家聽過她的話,更覺得不可以思議。
她說:趙保娟快回來了,只是走的路不對。雖沒完全闡明,但今天一看,竟是從水裏打撈出來。
邪,太邪。
我和陸凌雲乘坐春陽市局的警車來到鐵石村,趕上周圍沒有旁人,我小聲問道:「陸哥,你是不是也覺得這案子怪?」
陸凌雲伸手拍了一下我的頭頂,回答道:「小彥接觸的案子少,感到奇怪很正常,我做了十多年刑偵工作,每年都會遇到一兩件難以解釋的案件。只要證據事實明確,即使再離奇那也都是真相。我們無法探知這些事背後是否還有玄機,只做我們該做的。」
「我們該做的?」
陸凌雲邊走邊從衣兜里掏出煙盒,將唯一剩下的一支叼著唇邊,點燃后才說道:「嗯,還死者一個公道。」
我安靜的聽着記下他的話。
沿着村中小路我們找到趙保娟的家,房子有些破舊,半扇鐵門落在地上無法推開,門上掛着銹跡斑斑的鐵鏈,鎖頭不知道還能不能打開。
幾個技術科的警員已經開始拆除壞了的半扇門,很快我們走進了這戶蕭條破敗的院子裏。
紅磚青瓦,木頭窗戶上面用塑料布封了兩層,一陣風吹過,塑料『沙沙』的響。
「這種房子現在村子裏很少見到了,你看我們家都是貼白瓷牆磚,防風保暖,那還是五年前我爹特意找工人蓋的,這麼看來,趙保娟家是真的挺困難。」我跟在陸凌雲身後解釋道。
他對我們這裏不太了解,有我在他會更容易梳理案情吧。
拉開門進入到房子裏面,灶台廚具就在這個不足五平米的小廳中,漆黑的油漬鋪滿屋頂,旁邊還有間屋子,陸凌雲低着頭勉強過去。
炕上鋪着繡花被,老式的黃梨木柜子放在炕的一側,沒什麼像樣的傢具,牆上掛着三年前的掛歷和玻璃相框。
照片有彩色也有黑白,一家三口,還有孩子站在太子河邊一個人的照片。
我看到陸凌雲從牆角的桌子上拿起一張紙,他仔細起上面的文字。
我湊過去跟着一起看。
哥:
我走了,這次回城裏很久都不回來了,你不用擔心我。有時間幫我給崽去個電話,他一個人在外面不容易。
你也少喝酒,少打牌,注意身體。
娟子
「這是···」
陸凌雲把紙遞給我,搖了搖頭,他也許跟我想的一樣。
這封不是簡單的離別信,更像一封遺書。
陸凌雲打開炕上的柜子從裏面拽出一個黑色的行李箱,除了幾件常用的衣服,在箱子的暗格子裏還發現診斷書和收據。
趙保娟被確診感染了梅毒,在收據中間夾着幾頁紙,上面記載她這些年的遭遇。
五年前她的丈夫意外身亡,醫藥費和汽車的貸款無力償還,她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她從哥哥那裏借來兩萬塊,本以為瞞得過嫂子張紅,可還是被她發現。
張紅勸她到城裏打工,說那邊錢來的快,這兩萬塊再加上利息有幾年就賺回來。可那工作根本不是什麼正經活,開始陪人喝酒最後就是陪人睡覺。
趙保娟已經回不到從前,更可怕的是,不管自己賺多少錢都還不完欠張紅的錢。張紅一次次的威脅她,不還就把坐枱的事說出去,讓她哥也跟着丟人,讓老趙家在村裏抬不起頭。
一個女人將另一個女人逼上絕路,最終趙保娟選擇從冰冷的太子河跳下,她的屍體被封存在河水中沒有流向遠方,或許冥冥之中是她的不甘帶走了坑害自己的人。
「太不是東西了!這個張紅,該!死的真是該!」我氣憤的將那些揭露真相的紙張放在桌上。
陸凌雲也剛剛看過,他還算冷靜,但臉色也不是很好。
「陸哥,你說這個案子,氣死我了。」
「人生有時就是這樣,對於一些事情感到無奈,所以底線很重要,你要記得不管到何種境地,有些事情不能做就是不能做。」陸凌雲勸慰我道。
「有句話怎麼說的來着『不信抬頭看,蒼天繞過誰。』張紅這就是報應。可憐趙家的兄妹倆,被她騙來騙去。」
陸凌雲點點頭,著看向我說:「案子結了,我們也該回去了。」
「嗯,陸哥,我們走回去吧。」
「好啊。」
落日的餘暉照耀在鄉間的小路上,我沒有因為冬季的風感到一絲寒冷,只要在這個男人身邊,似乎總是充滿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