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只是詭詐戲法

「大人，可是您根本沒有什麼要緊的吩咐，卻為了拖延住屬下，而讓屬下陪您閑聊，這不是太浪費咱們彼此的時間？」周新直言道：「屬下知道，大人是擔心屬下去牢房會阻止衙役們對老瞎子用刑。但只要是必要的刑罰，屬下絕不會阻止。而若是不必要的，咱們也不能用啊。」

方大人依舊在周新面前踱步，道：「周新啊，是你說老瞎子抓了本官的兩個女兒。本官問你，事關本官的女兒，本官一定要問出個結果來，這是不是情理之中？」

「是。」周新道。

「那老瞎子狡詐非常，人人都知道他不是傻子，入了公堂，他竟然裝傻，如果不用大刑，他是不是不會鬆口？」

「這……」周新有些猶豫。

就在這猶豫之時，忽然有一個小衙役慌慌張張地跑進來：「不好了不好了……」

「大人不好了……」

方大人氣得一腳把這剛跑進門檻的小衙役踹出去，怒道：「本官好著呢！」

小衙役骨碌碌爬起來，道：「不是大人不好了，是老瞎子不好了！大人，那老瞎子逃了！」

「什麼？」方大人大驚：「不是讓你們那麼多人看着嗎？怎麼還能讓他逃了？」

「這……這……」小衙役道：「我們也不知道啊！我們真的把他看得死死的，去牢房的路上片刻不離！但那老瞎子不知怎的，忽然一聲仰天大笑。隨即，他的周身便騰升起一片白色濃煙。那濃煙嗆得人睜不開眼，我們冒着濃煙去抓他，但原本該是他站着的地方，卻變得空空如也……」

「連個人影兒也不見了！那白煙卻是不消，彷彿從地底鑽出來似的，原來越大。我們在白煙中四下找尋，卻是遍尋不見。等到白煙散去，哪裏還有那老瞎子的身影？什麼也找不見了！」

這小衙役說話的時候都快哭了，非常着急。又害怕，不斷去看方大人的臉色，擔心方大人又一腳踹過來！

方大人聽這小衙役說完，又氣又急，哪裏還有踢這小衙役的心思？只是指著小衙役怒道：「你們這群廢物！這點事情都辦不好，本官要你們何用？」

「大人明鑒吶」，小衙役道：「我們真的很仔細地押送，但是那老瞎子就好像會法術一般！」

「哪裏有什麼法術？」方大怒道：「不過就是一些詭計你們就應付不來！還有臉到本官這裏哭？還不快去追？」

「他他他……他們已經去追了！」小衙役道。

相比於方大人的急怒，周新非常冷靜。對小衙役道：「人在哪裏失蹤的？你帶我去看看！」

「就在通往牢房的一個轉彎處，還有半條街就到牢房了！」小衙役道。

周新點點頭，對方大人道：「大人別急，屬下這就去查看一番，有什麼情況屬下第一時間向大人稟報。」

方大人急着點點頭，道：「去吧去吧。」

周新跟小衙役來到那老瞎子失蹤的地方。

如小衙役所說，這剛好是一個轉角處。轉過去，還有不到十米就是牢房。往後走，沿着府衙后牆走上一大半條街，就是府衙正門了。

老瞎子在這裏逃跑，往前，走不通，牢房大門便將前方的路變成了死胡同。往後走，府衙門前的衙役們，必定能將他抓住。

所以他在此處消失，走的就只能是房梁。

「當時的白煙有多高？」周新問。

「可高了！」小衙役道：「幾乎快要將整條街都淹沒了。周捕頭，你見到春華樓沒有？那白煙最高的時候，和春華樓一樣高！」

周新順着小衙役所指看去，兩條街開外的春華樓，是應天府的第二大青樓，共計有三層，非常氣派。那濃煙當時能衝到三層小樓高，掩護老瞎子在屋頂逃跑，也就不足為奇了。

周新低下頭，在牆角處老瞎子的失蹤現場迅速查看情況，看到一片白色粉末灑在地面上。捻起來放在鼻子下面聞了聞，道：「味道奇怪。應是那老瞎子不知道用什麼怪法子配出來的，你們看到的那白煙，就是這東西所致……」

白色粉末之中，還夾雜着一個滅了的小火摺子。

如此，一切就都說得通了。

「不是什麼妖法，更不是仙術」，周新道：「是他先將這東西灑在地上，再偷偷用小火摺子點燃。這東西遇到焚燒，便升騰出白色的煙霧。」

「原來如此！周捕頭，還是你厲害，我們怎麼就沒想到呢！」小衙役道。

周新問道：「咱們的人往哪裏追了？」

「北邊！」小衙役道。

「還好，追的方向是對的」，周新道：「我去追他們，你回去將這裏的發現稟報給大人，千萬告訴大人，同仙術妖法無關，就是那老瞎子用詭計變的一個戲法，讓大人放心。」

說完，周新便跳上最近一家鋪子的屋頂，在屋頂上尋找線索。

從這裏走，往南是府衙，且距離出城之處遠一些，又是熱鬧集市人多眼雜。往北走則距離上元門最近，街道上相對來說也冷清一些。房屋排列整齊，一個屋脊接着一個，只要有些功夫的人，都不難在其上跳躍。

在第一個屋頂上，周新就找到了一雙白色的腳印。

很顯然，是那老瞎子的足底沾上了白色的粉末，匆忙之中跳上屋脊所致。

周新循着腳印去找，接連四個屋頂之後，腳印就斷了。

周新在第六個屋頂上跳下來，回到第四個屋頂之下，果然，見到有一雙白色粉末的腳印在牆邊。很顯然老瞎子是從第四個屋頂跳下來的。

四下一看，周新找到了其他幾個白色腳印。沿着這個腳印的方向走，很快就來到了上元門附近。

「果然是從這裏逃的！」周新道。

自語方落，就見許小仙和一眾衙役，從上元門跑進來。

「周大哥……」許小仙一見他就着急地喊道。

「小仙，什麼情況？」周新問。

「老瞎子逃跑的事，衙役大哥都和你說了吧？」許小仙道：「反正當時的情況就是衙役大哥說的。然後我們追出去找，有人說看到他往上元門跑了，我們從上元門追出去，卻不見老瞎子蹤影。外面原野一望無際，如果有人，一定能看得到。」

周新道：「誰說的看到他從上元門出去了？」

「很多人」，許小仙道：「百姓，還有門口的兵將大哥都看到了！」

「真是奇怪啊」，一個衙役道：「算起來也沒有多長時間，他怎麼就跑得不見人影了？難道還會遁地術不成？」

聽到「遁地術」三個字，周新和許小仙都想到了一件事——哪吒說的，他看到老瞎子要進一個山洞！

可是……這麼算來也不對啊！

距離上元門最近的山，腳程也要一個時辰，老瞎子不可能在短時間內跑得那麼遠。

「走，去搜！」周新道。

有周新在，大家就有了主心骨。原本都覺得不太可能搜得到的，但周新這話一出，大家都振奮地和周新一起出了城。

郊外的草大部分都很矮，只有很高的幾叢在左右遠處。

「小仙，你和大吳、阿志、王哥……咱們幾人一起去左邊查」，周新點了幾個人自己帶着，道：「剩下的人，馬哥你帶着一起去右邊查。」

十個衙役加上許小仙、周新，一共十二人，兵分兩路去查找。

但是找遍了附近的草叢，也沒有找到那老瞎子。

「一個人在一炷香的功夫之內，再快也不可能跑出一個時辰的路程。所以，既然城門口守兵都看到了老瞎子跑出去、並且也確定了老瞎子沒回來，他就一定在城門附近藏身，絕對不會跑得太遠。」一隊人重新聚在一起，周新道。

「老瞎子？幾位官差，你們是在找一個瞎老頭兒嗎？」一個騎馬的遊俠勒馬停下，問道。

「對」，周新道：「不知兄台可否看見？」

「大概一炷香之前，我看到那老瞎子往幕府山方向去了！」這遊俠說道。

「幕府山？」許小仙道：「怎麼可能呢？這裏距離幕府山，跑起來要一個時辰。如果他方才在去往幕府山的路上，我們出了城門就能看見啊！」

周新也覺得詫異。

但那遊俠道：「我不騙你們，我真的看見了。我當時一路快馬加鞭，剛過幕府山不久，就見一個人飛快地跑着。幾乎是眨眼間，他就跑近了！我正在心內納罕，何人輕功如此厲害？就見那居然是一個眼窩凹陷的半瞎老頭，着實震驚。一時被他所嚇，停了好一會兒才走。我親眼看見他跑向了幕府山。」

「輕功？」衙役們驚呼道：「那老瞎子平時走路都走不穩，怎麼可能會輕功？」

「算了算了，你們不信我也辦法！反正同我沒什麼關係，我不過是好心幫忙罷了！」這遊俠說完，又快馬加鞭地往城門而去。

周新道：「如果這老瞎子會輕功，而且還是非常高超的輕功，是有可能在一炷香的時辰內跑到幕府山的。」

「周大哥，我們這就去，找一找哪吒說的山洞。」許小仙湊近周新耳邊小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