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章 天有淚,地有情
?如今一切都已經明了,龍野雖有遺願,但是也只能埋在心底。
身體如瓷器,不敢有大的挪動,而龍野堅持回中域,再回禁忌小鎮,想最後看一眼這個世界。
眾人明白龍野的心思,沒有任何的忤逆,只有無盡的悲戚。
一輛舒適的大篷車,鋪上厚厚的被褥,龍野只能平躺在上面。
拉車的是雪獸,一種性情溫和的妖獸。
東海和中域遠隔數萬里,好在沿途道路頗為通暢,如今也沒有什麼可以威脅這支隊伍的存在了,即使有,還的忌憚隱在暗處的瑾軒。
蘭艷,司徒慧,千語,碧雅柳絮五人沒日沒夜的輪流照顧龍野,短短時日,幾女已經憔悴不堪,作為修士身體次之,重要的是心神上的折磨。
龍野心有感,但是卻始終裝作毫不在意,一路上談笑風生,眾人雖在笑,但是笑里行間遠不如哭好看。
車隊不慢,但是也不快,沿途所過自有修士利用大神力開闢平坦的道路,使得車隊越發的順暢。
沿途多有小的城鎮,修士,凡人,每每車隊經過,所有的生靈均是齊齊跪伏,向著車隊中的哪一位頂禮膜拜。
葬龍谷原本的入界豁口此時顯得並不孤單,當初一戰,致使葬龍谷多處龜裂成深淵,其後更有滔天洪流,如今的葬龍谷依舊是眾多修士力量的場所,因為神族老祖開啟的世界雖然已經在區域崩毀,但是斬天道之手,致使強大的精純本源化作天地能量,使得空間居然再次發生了蛻變。
車隊經過,所有的修士齊齊停下手中的多有事物,向著車隊行禮致意。
龍野的事迹不光是修士之間傳開了,此時整個華天大陸更是人盡皆知。
一處孤峰之上,一個絕色女子遙遙的默默的看着慢慢前行的車隊,雙眼之中沒有一絲色彩,精緻的臉上籠罩着輕紗,但是依舊無法掩飾無可匹敵的芳華,眉心的符文更加的妖異。
在女子身後躬身着一個青衣老婦。
兩人都沒有開口說話。
龍野的車隊遠隔千里,但是龍野艱難的抬手示意車隊聽一下,眾人雖然不解,但是依舊暫停前進。
在司徒慧等女的幫助下,龍野艱難的靠在車架上,微微一笑,心中其實始終有牽掛,不過現在沒有了。
「我不知道你的前世是誰,但是我知道你就是你,在我心中永遠都是。」似乎在對着空氣說話,眾人皺眉,心如刀割,最近一段時間,龍野時常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
遠隔千里的山峰之上,余歡和老婦一前一後的站立着,迎風招展。
「我本是來斬你的,如此我方能斷情。」余歡淡淡的說道,目視千里之外的車隊中的一人。
龍野微笑,「入情,斬情,絕情道!如此你始終在天道之下,終其一生也難以超脫,為何不走出天道的影子,走出自己的道了?」
其餘人已經知道龍野在和誰說話,但是現場都是強者,卻始終無法窺探到余歡的蹤影。
余歡無言,沉默!
龍野氣喘,胸口急速的起伏,慢慢的穩定下來,面色異常的紅潤,宛若正常人一般。
「若有來世,你依舊是你。」
淡淡的話音微不可聞,但是眾人內心都是一沉,來世何其之難,先不說世間沒有兩朵一樣的花,就是輪迴本身便已經是神秘莫測了,來世還不至是誰,而且龍野斬天道之手,下一世根本不知道會面對如何的境況。
余歡轉頭飄然而去,但是就在這一瞬間,余歡絕美冰冷的眼中卻又一滴晶瑩的淚珠滴落,砸在山峰之上。
人已遠去,徒留淚珠墜落。
青衣老婦嘆氣,心中默默的說道:「痴兒啊。」
誰也沒有想到,數千年之後,這滴淚水居然衍化出一朵情花,並長滿山峰,妖異之極,是眾多痴男痴女表達愛慕的花朵。
龍野微微閉目,靠在被褥之上。
現場壓抑,人群無聲,只有默默的前行!
中域經歷兩次動亂,如今徹底的淪為廢墟,但是卻圍繞着中域的廢墟在外圍建立起龐大的城市,形成一個圓圈,將昔日的廢墟包圍在中間,以供世人銘記!
再次到中域,已經是三個月的時間了,龍野在幾女的陪同之下,緩步在中域的大街之上,看着喧鬧的人流。
此時的龍野已經是老態龍鍾了,看不出原本的形貌了。
每一步都異常的吃力,只能被幾女輪流的攙扶著。
一個小小的麵攤前,龍野坐下。
一個不到十來歲的翠衣小女孩頗為羞澀的問道:「老爺爺和幾位姐姐要吃什麼?」
龍野慈愛的一笑,「小妹妹,你幫你奶奶幹活嗎?」
「是的,爸爸和媽媽在幾年前的大劫之中被壞人殺了,如今只有我和奶奶相依為命了。」
「那你苦不苦啊?」
「不苦,活着便好。」小女孩見龍野慈祥也便放開了。
只是碧雅等女均是默默的轉身擦去眼中的淚水。
此時一個滿頭白髮,身材瘦弱,皺紋滿臉的老婦人上前慈愛的摸了一下小女孩的頭。
「這位大哥想要吃些什麼?」老婦人佝僂著腰身,不過收拾的到比較乾淨,唯有氣色虛弱,枯黃,營養不良的模樣。
「隨意吧。」
「既如此,老先生不如試試我親手做的野菜餛飩,味有苦,但是回味卻甘美。」
「你老安排吧。」
「這位老先生想必也是吃過苦的人,如今算是苦盡甘來,晚年享清福了。」老婦人本是中域本土人士,一眼便能看出龍野的不凡,畢竟身邊跟着幾個如花似玉的女子,每一個都是氣質不凡。
半刻鐘小女孩端著一大碗的餛飩放於龍野面前。
「老爺爺你先吃,需要什麼你就吩咐。」
龍野寵溺的摸了一下小女孩的頭。
「如今你們生活還好吧?」
老婦人露出一個微笑,坐於一旁,將小女孩抱於胸前。
「還好,如今也算是太平盛世了,我們平日多有御天盟的仙長照顧,生活本來也是無憂的,只是老了閑不住了,總想做點什麼,自食其力為好。」
龍野點頭,御天盟如今擔負重任,開設學院,往日的四大學院如今全數合併為御天盟,在大陸各處開設學院,收納孤兒和資質天賦好的孩童。
原本很多的和龍野一般年紀熟識的修士如今都已經成長到肩負重任的一方掌舵人了。擔任教員或者是負責人。
「我這個孫女原本在學院的,今日有閑,便把幫我這個老婆子了。」
老婦人很是健談。
龍野轉頭望着小女孩,這個女孩子很有靈性,甚是喜歡。
「你長大了想做什麼?」
「我當然要向龍野哥哥學習啊,懲強除惡,就苦難與水火,為眾生立命。」
「呵呵,咳···咳···」龍野被逗樂,忍不住劇烈的咳嗽,以至於每一口都是一口鮮血,好在龍野用手絹擋住,不至於讓小女孩害怕。
龍野沒有吃餛飩,留下一些銀兩悄然而去。
沒有引起眾人的注意,悄悄的回了一趟四象學院。
看着一張張稚嫩,充滿著激情的臉,龍野仿若回到了昔年。
可是身體一天一天的憔悴,虛弱,以至於每一步都異常的艱難,只能被幾女輪流攙扶。
四象學院如今最大的驕傲便是這裏曾經是龍野學習過的學院。
因此也是讓眾多的少年趨之若鶩,不過如今四象學院的門檻可是相當的高,資質潛力,心性都很嚴格。
巨大的廣場上一尊高有十丈的巨型雕像聳立着,便是龍野的雕像,栩栩如生,睥睨天地萬物,卻又親和有加。
去到西南,目標禁忌小鎮。
此時已經過去了五個月的時間,也就是說龍野還有一個月的生命。
龍野雙目逐漸失去了色彩,看東西也是逐漸的模糊,以至於徹底的失明。
等到了禁忌小鎮,龍野已經氣若遊絲了,時刻感到寒冷,幾女只能不斷的以身為龍野取暖。
拋開羞澀,拋開女子的矜持。
禁忌小鎮上空籠罩着淡淡的悲哀,愁雲慘淡,不斷的有修士和凡人前來探視,但是都只能遠遠的默默的流淚。
衰弱到極致,時刻都在吐血。
突然有一天,龍野雙目睜開,死氣沉沉的臉上難得出現一絲紅潤。
眾人悲戚,已然明白這是迴光返照,意味着龍野最終的日子到了。
幾女轉身嚎啕大哭,止不住心中的淚水,任憑咬破了嘴唇但是依舊無法壓制心中的情愫。
撕心裂肺,彎刀割肉!
天地有感,上有雪花飛落,片片晶瑩,其間伴有血色的雨滴。
大地萬物沉寂。
「不用如此。」龍野倔強的起身,一一的將五女輕輕的擁抱。
「如有來世我會找到你們的。」這是一份沉甸甸的承諾。
「但是這一世你們要忘記我,好好的活下去。我不想你們時刻都沉寂在悲痛之中,這樣我心中有愧。」
幾個女子指甲深深的刺入掌心,血色璀璨。
「問天,聖靈空間之內的一切便交由你了,大陸上的一切需要你們年輕一輩擔負起來,如今看似沉寂,但是依舊不能掉以輕心,如有力量,去到混沌深處救出木老,如此這一界才是真正得到安寧。」
「是。」一個沉甸甸的回答。
「我隕落的消息也不用刻意的隱瞞,畢竟這不是秘密,但是活着的要好好的活下去。」
氣色好,精神也難得清醒,龍野一一的安排著後事。
「鎮長,我死後就葬于山腰的大樹之下吧,我喜歡那裏,可以看山,可以看見禁忌小鎮,也不用棺槨,擂土為墳便是,就讓我和這方天地融合在一起便是。」
司徒南欲言又止,只能搖頭嘆氣。
回天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