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柳暗花明
我隨便找了個理由，就從師娘身邊溜走了。並且在走之前告訴她，不要把我來詢問她生病情況這件事請告訴老師。
「畢竟也是你們家裏面的私隱嘛嘿嘿。不想搞得太尷尬，萬一老師生我氣怎麼辦對不對。」我笑嘻嘻的對着師娘說到。
「好好好，我不說就是了嘛，你這孩子，今天怎麼神神叨叨的……」師娘對我一向沒有什麼戒心，所以就答應了我。
我離開師娘的小賣店之後，一個人跑到街上閑逛。此時的我已是心事重重，因為按照目前的情況看來，老師在我的眼裏疑點越來越多。
首先，是他前幾日在和我討論當年綁架案的時候，沒有繼續提到拐賣兒童的男女比例這一問題。
往往在普通的拐賣案件中，拐賣男童的概率會遠遠超過女童。然而在這起案件中，女童被拐的情況竟然佔到了總數的百分之八十！
其次，他跟我提到了吳雪生。並且也在複述案件的時候表達出，正是他親手從人販子的手裏解救出了吳雪生，但是卻故意向我隱瞞了他當年救助過吳雪生，並花錢供他上學讀書。同時，他還資助了總共十個以上的孩子！
這筆金錢，再加上當年為師娘治療癌症所需要的錢加在一起，對於一個普通的警察，即使就算是一個局長，而且還是剛剛上任不久的局長來說，都是一個天文數字！
這筆錢是從哪裏來的？難不成他真的向上級求情，允許他能夠在銀行大量貸款？
不可能。
最後，就是吳雪生和他的聯繫。
之前我還不能足夠了解，為什麼吳雪生在自殺之前要對我說出那樣的話，點名道姓的要我直接調查方敬這個人。
可現在，了解到了這一系列的羈絆之後，我的腦海里漸漸形成了這樣一種想法。
那就是，吳雪生在當年被老師救助之後，與老師之間產生了深厚的情誼。這種感情是感激也罷，是崇拜也好，都讓他們之間有了一種十分密切的關係。
甚至在檔案里都有提到，老師將吳雪生當成自己的親生兒子那樣對待！
那麼，很可能，在他們日漸熟悉的過程之後，吳雪生也漸漸開始把方敬當成了自己的父親。他逐漸開始從當年的殺人的陰影里走了出來，逐漸開始投入到新的學習中去。他開始學會擁抱自己全新的生活。
直到，他在無意之中發現了老師的秘密。這個秘密，讓老師的形象在他的心中崩塌，讓他無法接受，一個善良救助自己的警察竟然是這個樣子！
他突然覺得，自己就是生活在被各種罪惡和醜陋包裹着的一個萬花筒里，無論從哪個角度看去，都是各種從人性里開出的罪惡的花朵。
他從小被雙親遺棄，孤苦伶仃的活在這個世上，和其他沒有父母的孩子們一起在孤兒院裏生活；收養自己的父母本來是一對恩愛的夫妻，但長大之後，卻沒想養父到像是一個無恥的惡魔，酗酒之後就是對自己和養母的無盡折磨……
殺人之後，他從少管所里出來，一位警察竟然願意幫助自己這個年少的殺人犯！原以為遇上了生命中的貴人，可萬萬沒想到的是，這個警察竟也在眾人背後，干著見不得人的勾當。
他崩潰了。原來這就是這個世界的真相。一個滿是醜陋的萬花筒。他決定離開，逃離這個地方，到一個沒有人認識他的地方重新生活。
於是吳雪生離開了方敬，並從他的世界裏永遠的消失了。
直到現在，那個曾被一次次打入地獄的吳雪生，終於也變成了一個惡魔。為了揭幕這一切背後的醜陋，他計劃了多年，也準備了很多年，並讓自己成為了一個令人不寒而慄的殺人兇手。
他成功了。並在遇到我之後，認定我是一個可以放心交付的人，所以再告訴了我要從方敬這個人身上追查下去之後，在我面前飲彈自盡。
等我回過神的時候，不知道已經頂着寒風在街道上站了多久，我的雙手卻還因為激動而不停的發抖。
這樣的話，一切都說得通了。一切都說得通了……
我感到有淚水在我的眼裏打轉。
曾經和老師相處的一幕幕畫面突然湧進了我的腦海之中，那時的我，就像是吳雪生一樣，對這個男人充滿了尊敬和信任。而如今，我卻不得不以一個敵人的身份面對他，拆穿他的謊言，揭下他的面具。
我閉上了眼睛，突然握緊了我的雙手。
來吧，老師。就讓我和你，做個最終的了斷吧。
我先回到了我居住的賓館，洗了個舒服的熱水澡。然後穿好我的衣服，準備到老師家裏去。我不想讓他看出我的異樣。
就在我準備離開的時候，一個電話打了過來，我拿起來看，認出來是歐陽倩的那個新號碼。
「小倩？現在電話給我是有什麼事情嗎？」
「邵隊邵隊！這個事情我必須第一時間告訴你！」電話那邊的聲音聽上去十分的急促。
「發生什麼了？你們調查到了什麼？」
「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今天越南的警方告訴我們，經過一番聯合調查后，他們發現居住在越南邊境上的超過20年中國家庭的確有不少，但是……沒有一個家庭承認自己當年收買了被拐賣的兒童！」
聽到這個消息，拿着手機的我不知所措。
「這怎麼可能？你們有對比過DNA嗎？」
「DNA的對比過程異常的輕鬆，因為的確都是他們自己親生的孩子！所以就直接從基因庫里調取樣本就可以直接對比了！數據顯示全是對上了的。」
「這……這怎麼可能……難不成，他們把偷來的中國孩子全部運輸到了越南的中心地帶再販賣掉嗎？」
「不可能的，邵隊。越南警方告訴過我們，越南人那邊並沒有這種生不出孩子而從其他人手裏購買的習慣。更何況是從中國拐賣過來的兒童。」
沒有中國人買孩子……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女童……沿海跨境……等等，跨境交易，大量女童！
我明白了！我知道他們拐賣兒童的真實目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