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舊案

「那你們當局現在重啟了對當年拐賣案的調查了嗎？」老師看着我問道。

「沒錯，只是……我們那邊的高層並不重視這個案件。因為2.18殺人案已經結束，兇手也死了，考慮到這個案子是二十年的案子，況且大家也都想過一個好年……」我無奈地說到。

老師苦澀的笑了，他笑起來和師娘一樣，眼睛眯成了一條縫。

「這正是他們的一貫作風啊。」老師諷刺著，又再次盯着我：「所以這次你來，也是為了向我了解當年的情況不是嗎？」

「是的老師。」我說道。

「好，那我就給你講講，當年的這個案子。」老師重新坐到了他的躺椅上，抿了一口搪瓷杯里的茶水，然後開始娓娓道來。

（以下的「我」均為方敬口吻）

那是1990年的中國。人口早已達到了11億的大數。那時的我剛剛從警校畢業一年，由於在警校里表現和成績都比較好，被分派到了s市的市局工作，當然，也就只是做一個小小的刑警。

剛剛到警局裏報道后沒有多久，我就被分派到了一個調查拐賣案的小組裏。

當時的領導告訴我們，最近位於s市澄陽縣的拐賣案越來越多，幾乎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有一個家庭上門報案的，上級對此十分重視，所以要抓緊時間處理好這些案件。

由於那個時候剛剛進入警局兩年，一腔熱血無處安放，所以我也就積極的和其他同志一起參與到了這一系列案件的調查之中。

正如領導之前對我們所說的那樣，幾乎所有的拐賣案都是圍繞着澄陽縣附近展開的。我調查了這一系列案件的卷宗，發現凡是當地家裏有着一兩個幾歲孩子的家庭幾乎都會遭到人販子的毒手，而且近一兩年的頻率很高。

我們覺得光是這樣坐在辦公室里等待着一個個受害家庭上門造訪是一件很愚蠢的事情，所以我們決定到當地農村去做一個實地的調查。

澄陽縣的村落很多，除了中心較為發達的地方外，各個大大小小的村莊都坐落在縣城的周圍。這裏人口密集，而且根據我們在當地計生委的調查數據，當地的人口幾乎都有超生的現象，所以對於超生的處罰在這裏也很是常見。

我們來到了當地的農村，挨家挨戶的上訪了那些有孩子被拐賣的家庭。據統計，一共大概有上百多戶人家的孩子遭受到拐賣。其中有14家被拐賣過兩個及兩個以上的孩子。

兒童拐賣在我們那個年代猖獗的原因其實並不難預見到。成本低，利潤高，易上手，科技手段落後，警方調查難度大，超生現象等等，都為這個縣城的兒童拐賣培養了溫床。

那個時候的監控技術也並不普及，因此很多孩子一旦被拐賣，立馬就被人販子帶上了逃亡外省的火車，再經過一系列的交易網絡將孩子賣出去。

還有一個比較特殊的情況，那就是澄陽縣的經濟較為落後。這裏離較為發達的s市又很遠的距離，屬於該省比較偏遠的縣城。所以這裏以務農為主的絕大部分家庭每年收入都很低，很多家庭甚至還遲遲交不上超生的罰款。

根據對每家每戶的走訪我們發現，人販子的下手對象一般為不到三歲的，超過一歲的孩子。或許是巧合的原因，他們拐賣的孩子有大約百分之八十都是女孩。

由於人販子的流動性太大，好多人販子應該甚至屬於外來人口，幹完一票就會逃到外省，況且從澄陽縣報案到案件信息上交都會有一個較長的時間延遲，這對調查產生了極大的困難，所以我們遲遲沒有進展。

就這樣逐漸過去了大約兩年的時間。1992年6月，我們在市局裏接到一起報案，就在剛剛過去的不到半個小時里，一個居住在市區的家庭在菜市場里丟掉了自己的孩子。

兩位父母火急火燎的跑到警局裏報案，告訴我們一定要趕快抓住人販子，把他們的寶貝兒子救回來。

我們當時都激動了起來，這是自我們調查拐賣案開始以來，第一次接到的在市區里作案的案件！

而且，現在人販子很有可能還沒有來得及坐火車逃到外省！

我們的領導趕緊動員幾乎所有的警力，封鎖了s市的兩個火車站和一個汽車客運站，讓我們檢查所有通過火車站的可疑人員，尤其是那些帶着小孩的人！

就在我們對人員挨個檢查的時候，我發現一個大約40來歲的女人手裏牽着一個不到三歲的小男孩。小男孩很開心的看着周圍的一切，還睜大眼睛問牽着他的女人：

「阿姨，這是怎麼回事啊，為什麼周圍有這麼多的警察叔叔啊！」

聽到男孩的話，女人顯得有些緊張。她用力扯了一下小男孩的手，示意他不要隨便說話。

看着他們的樣子，我警覺的阻止了他們的前進，並用右手觸碰著別再腰間的配槍。

「這位女士，請問這位孩子是你的？」我嚴肅的問道。

「哈哈，小夥子，他是我的小侄子，我就是帶他到處走走。」女人撇着眼睛，不敢用正眼看我。

我沒有理她，蹲下來摸了摸小男孩的頭。他長得很可愛，水汪汪的大眼睛好奇的看着我，長大了一定是一個帥氣的小夥子。

「小朋友，告訴警察叔叔，你叫什麼名字啊。」我盡量用溫柔的語氣問道。

「叔叔，我叫達達！」看到我穿着警察的制服，他一臉高興的摸了摸我胸前的標誌。

「那你對叔叔說實話好不好，叔叔就給你糖吃，這位阿姨是你的什麼人啊？」

小男孩撓了撓自己的頭，抬起頭對着我說：「她是一個阿姨！我和爸爸媽媽在菜市場買東西，她給了我糖吃，然後說要帶我去一個很好玩的地方。她可好了！」

小男孩的話音未落，我立馬掏出槍站起身，指着眼前那個女人示意她不要輕舉妄動。

她低下眼眸，像一隻泄氣的皮球，無奈的看着地面。我們的人很快趕來，將她制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