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2章

第792章

第792章

許鷹揚說完之後,也未見他如何用力,身子已然倒飛出去。火把光照之下,只見他袍袖如吃飽了風的船帆一般,托動着他的身子輕飄飄地落在了一眾錦衣衛之前。

待許鷹揚站穩身形之後,早有兩名錦衣衛搶上前去,將一件絳紅披風披在他的身上。許鷹揚右手輕輕一擺,幾名錦衣衛頭目呼喝下令,眾人排成兩隊,手中舉着火把,直向山下去了。

司徒橋雖然震驚於許鷹揚的武功,不過嘴上卻不肯認輸,先是「呸」了一口,接着惡狠狠地說道:「他媽的,有什麼了不起,擺出這樣一副儀仗,真以為老子是嚇大的?!」

厲秋風默然不語,望着許鷹揚帶領眾人離開。這些人雖然足有四五百人,只不過身穿錦衣衛服色的不過三四十人,其餘大半都是身着捕快衣冠,不過個個剽悍,想來絕非是從修武縣調來湊數的,十有八九是從洛陽府和河南巡撫衙門緊急調來雲台山辦案的高手。

待許鷹揚等人走遠之後,四周復又歸於寂靜。司徒橋對厲秋風道:「厲兄弟,咱們還去不去無極觀?」

厲秋風抬頭向石洞的方向看了一眼,搖了搖頭,口中說道:「既然陽震中也到過這裏,許鷹揚便沒有必要欺騙於我。無極觀定然已經燒成了白地,即便留下什麼蛛絲馬跡,只怕也被錦衣衛清除乾淨。以前我只以為許鷹揚武功了得,此時看來,他心計深沉,只怕還在雲飛揚之上。」

兩人轉身下山,直走了一個多時辰,才回到拴馬的山谷之中。此時已近午夜,只聽得山風兀自在四周呼嘯不停。依司徒橋的意思,寧肯連連夜趕路,也要找一處客棧歇腳。厲秋風卻說許鷹揚等人離開雲台山,此時定然走出不遠。若是匆忙趕路,說不定又會與這些人撞到一處。雖然雙方此時並不是仇敵,不過與許鷹揚多有糾葛,總是頗為不便,倒不如在這山谷中點起火堆取暖,暫時歇息一晚,待明日一早上路卻也不遲。

這大漢雙眼疼痛難忍心,竟然跳了起來,口中嘶聲大叫。不知不覺之間,他右手一松,獨腳銅人掉了下去,卻又砸在他右腳腳背上。那獨腳銅人通體重數十斤,登時將這大漢腳骨砸斷了數根。疼得他口中嗷嗷直叫,雙手抱着右腳,在地上跳來跳去。此時他雙目已瞎,亂蹦亂跳之下,竟然一頭栽進了路邊的深溝之中。

司徒橋撇了撇嘴,口中說道:「這個王八蛋排場確是不小,不過依我看來,也不是厲兄弟的對手,否則他帶了這麼多人,早就下手除掉咱們了。若是咱們不去無極觀,就趕緊下山罷。在谷口村折騰了這些日子,全身上下都是灰塵,若是再不找一家客棧洗個熱水澡,只怕咱們自己都要被自己臭死了!」

司徒橋見這大漢已然嚇得魂飛魄散,這才問道:「你們天龍門跑到這裏來做什麼?」

司徒橋最喜自稱老子,此時聽這大漢搶了他的頭銜,心下大怒,左手一甩,三枚銀針激射而出。兩枚銀針正打中了那大漢雙眼,另一枚卻刺在他眉心處。那大漢猝不及防,只覺得雙眼一痛,隨即眼前一黑,再也看不到任何東西。

第二日一大早兩人便即醒來。收拾停當之後,這才解開坐騎,牽着馬匹到了大路上。此時陽光自東方射了下來,照得四周雪野一片銀光。回想在谷口村那一場惡夢,此時卻已恍如隔世。兩人辯明方向,便即快馬加鞭,直向洛陽而行。

待到了與於帆主僕分手的十字路口處,藉著夕陽的餘光,遠遠看到前方一處山坡上升起了一道黑煙。司徒橋用馬鞭指著那道黑煙對厲秋風道:「這煙倒有些奇怪,竟然筆直升騰。」

那大漢雖然眼睛和腳背疼痛難忍,不過聽司徒橋如此一說,立時閉嘴。他又疼又怕,雖然不敢出聲,上下兩排牙齒卻相互撞擊,格格作響。

厲秋風點了點頭,口中說道:「如此最好。雲真前輩一生凄苦,希望她早生來世,不再受今世這些苦楚。」

兩人離開樹林之後,上馬復向前行。這條路兩人此前便曾走過,經過谷口村之事,再看到走過的地方,倒如同脫胎換骨一般,處處透著寧靜安詳。

司徒橋一出手便打瞎了這大漢的雙眼,倒不是他為人狠毒。此前在苦樂庵前,天龍門大舉圍攻圓覺等人,竟想將眾尼盡數殺死。司徒橋知道天龍門眾人都是些殺人越貨的強盜,留之無益。加上他要逼問這大漢天龍門在此地做什麼勾當,這才出手無情,便是想給這大漢一個下馬威,使得他不敢欺瞞自己。

那大漢被司徒橋踢了一腳,小腹着實疼痛。只是聽着司徒橋如此兇狠,他哪敢出聲呻吟,只得顫聲說道:「是、是,大爺說得是……」

司徒橋自然沒有異議。兩人下了坐騎,牽馬走到樹林邊緣,這才將坐騎拴在樹上,小心翼翼地走入樹林中。待到了安葬雲真遺體之處,卻見地面已被挖開,旁邊還有一大堆灰燼。司徒橋道:「看樣子圓覺等人已來過這裏,將雲真的遺體火化。厲兄弟,你也不必擔心了。」

他對厲秋風極為有禮,只不過此時得意之下,不免有些忘形,「老子」二字脫口而出。不過厲秋風知道他的性子,倒也不以為忤,只是微微一笑,卻沒有說話。

那大漢強忍疼痛,顫聲說道:「咱們、咱們奉了修武縣衙門之命,捉拿拐騙人口的兇徒……」

厲秋風道:「司徒先生只見到這些百姓安居樂業的樣子,卻不知道官府催稅和徵發徭役之時,這些百姓有多窘迫。厲某聽在江南辦差的錦衣衛說,長江以南租稅日重,百姓種地交不起租子,只得把地賣給有功名的豪紳,從地主變成了長工。江南土地兼并極為嚴重,豪紳和官員貪得無厭,只怕民變就在眼前。加上倭寇侵擾東南沿海,百姓被壓得喘不過氣來,只能鋌而走險。大明天下,局勢堪憂啊。」

司徒橋雖然嘴上說不怕許鷹揚,不過對於錦衣衛他卻是極為忌憚。聽厲秋風如此一說,他只得答應下來。兩人在左近撿拾了一些枯枝樹葉,找了一個背風處點起火堆,便即倚著山壁沉沉睡去。

厲秋風看着黑煙,心下一凜,口中說道:「這不是尋常的煙塵,是江湖中用來報信的狼煙!前面一定有事情發生,咱們過去瞧瞧!」

將近午時,兩人總算走入一座名叫柳庄的大鎮。司徒橋找了鎮上最大的一處客棧,一進門便吩咐小二準備木桶熱水。隨後他又到旁邊一處成衣鋪子買了兩套衣衫,連內衣都選了新的,這才興沖沖地走回客棧。厲秋風和司徒橋泡了個熱水澡,只覺得通體舒泰。隨後內外都換上新衣,更加心曠神怡。小二送來酒菜,兩人腹中早已飢餓難耐,將酒菜風捲殘雲般吃了一個乾乾淨淨。

兩人縱馬狂奔,不過半柱香工夫,距離那黑煙處卻已不遠。便在此時,只聽得一聲唿哨,從路邊躥出十幾條漢子,手中揮舞兵刃,攔在兩人馬前。為首一名大漢身穿黑袍,右手提着獨腳銅人,左手指著厲秋風和司徒橋,口中喝道:「天龍門在此辦事,識想的給老子滾得遠遠的!」

司徒橋笑道:「厲兄弟雖然不在錦衣衛當差,卻還是這樣憂國憂民,佩服,佩服。不過這些事情還是讓那些官兒去想罷。我這次回到京城,偷偷接了老婆,找一處山青水秀之處,就此歸隱,不問世事,做一個逍遙自在的富家翁,看看誰還能管得着老子?!哈哈!」

兩人結了賬后,便即牽着坐騎向南而行。司徒橋看着街上穿行的百姓,邊走邊道:「做什麼名臣大將,武林大豪,倒不如做一個平民百姓,倒少了許多煩惱。」

司徒橋雙眉一豎,在大漢小腹上重重踢了一腳,口中喝道:「他媽的,你們天龍門殺人越貨,無惡不作,自己就不是好人,還敢去捉拿兇徒?!」

司徒橋冷笑道:「孫子,乖乖把嘴逼上!否則老子一腳踩碎了你的腦袋!」

那十幾名漢子見頭目如此慘狀,發一聲喊,立時四散奔逃。司徒橋翻身下馬,走到路邊,將那大漢自深溝之中提了出來,隨手向地上一擲。只聽「撲通」一聲,大漢四腳朝天摔倒在地上,口中兀自呼爹叫娘,模樣甚是狼狽。

待出了柳庄之後,兩人這才上馬縱馬南行。待到了傍晚時分,恰好經過當日埋葬雲真的那片林子。厲秋風想起與苦樂庵眾尼分別之時,圓覺曾說過要將雲真遺體火化,將她骨灰帶走。便即轉頭對司徒橋道:「司徒先生,我想去瞧瞧雲真前輩的墳墓,看看圓覺大師是否已將她的骨灰帶走。」

厲秋風聽這大漢如此一說,心下一凜,急忙翻身下馬,走到大漢身前,沉聲說道:「你們要抓的是什麼人?他們又在何處?」

大漢顫聲說道:「拐騙人口的是一群尼姑。本來咱們已經勝券在握,誰知道來了一個和尚,出手救下了這群尼姑。咱們自然不肯放過他們,一路追追打打,一直到了這裏。眼下崔掌門已經帶人將那和尚和一眾尼姑困在前面的山坡上,想來不久之後,便能將和尚和尼姑全都擒住。」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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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刀傾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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