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最近她的行動越來越遲緩了。拖着沉重的步伐，她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疲軟。
已經是第八個月了。她的小腿開始有了浮腫的現象出現，她也漸漸的出現了嗜睡，呼吸不順的癥狀。她知道，越是臨近生產，她的這些不適癥狀會越來越明顯。
她用小手輕輕的撫過隆起的肚子，她竟然感覺到裏面的寶寶在踢她。那種讓她全身一震的感覺，將她整個弄傻。
她竟然因為這個孩子的動作，想到了孩子的爸爸？
他好嗎？他們分開已經有一個月了。這一個月，他沒有再回來過，真正的從她的生命里消失了。讓她可以無愛的生活到了現在。只是為了這個不被期待的孩子的降臨。
她無奈的搖頭，想要將那個人從腦海里搖掉。可是，他的樣子像是在她的腦子裏紮根了一樣，根本就揮之不去。擾的她，頭好痛。
她百無聊賴的拿起手邊的遙控器，打開了面前的電視。
她無聊的轉枱，最終將電視定在了新聞上。
電視里講了一些她根本就無心在意的新聞，然後，畫面切到了國際新聞。
最近俄羅斯又有新聞了。仔細看，原來是一個什麼政要被人刺殺之類的。那個政要的死狀還真慘。被人直面刺穿了心臟，只看到，他鮮血直流……
這種血腥的畫面還是不要看的好，免得嚇到自己也嚇到肚子裏的寶寶。陳鹿拿起手邊的遙控器準備轉枱。可是，突然，她在人群中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是他？東方炙？
他怎麼會在俄羅斯？還剛好在刺殺的現場？而且，為什麼他是呈倒下的姿態？她看到了他的眼睛。那是一雙近乎絕望的眼睛，完全沒有求生的**。
陳鹿揪心的站了起來，仔細的看着電視里的人。
沒錯，那一定是東方炙。
陳鹿認得他的那雙眼睛。還有那張猶如刀鐫一般冷酷異常的臉。可是，他的身體正漸漸的往下倒，而且，順着他的臉頰，她看到的竟然是血液？
那是誰的血？為什麼會在他的臉上？
陳鹿心悸的抓住了電視機，她要知道，這一切到底是怎麼了？東方炙到底是怎麼了？
天啊！她感到好痛，她的心，她的肚子，都好痛……
肚子好痛……
老天，她不會是要生了吧？可是，才八個月啊？應該還沒到時間啊！但是，她的肚子真的好痛。
「芳姨，我的肚子好痛……」陳鹿硬撐著走到了廚房。
廚房的歐巴桑一見到她，馬上丟掉了手裏的工作，心急的跑了出來，「小姐，你要生了。天啊！我叫救護車，你忍一下，我叫救護車。」
陳鹿艱難的在沙發中坐下，捂著痛到讓她幾乎要窒息的肚子，心裏竟然沒來由的一陣恐慌。
她看到了東方炙，看到他的生命正在悄悄的消失。她的心好痛。那種痛竟然那麼清晰，她想見他，發瘋了似的想見他。她後悔了，不要離開他，她要他。
「好痛……」陳鹿暈厥前的最後意識就是，她正在一點一點的失去東方炙，失去他們的過去，再也找不回來了……
陳鹿輾轉着醒來，首先印入眼帘的是林小亞擔心的小臉，在看到她醒來后，小亞的臉上終於開心的笑了起來。
「小鹿，你終於醒了。你真棒。你居然真的把寶寶生下來了。」小亞開心的抱着陳鹿，「你知道嗎？那是一個小男孩，長的很漂亮，簡直就是東方炙的翻版，因為是早產的關係，寶寶有點小，不過醫生說過沒關係，他的一切生命指標都很正常哦。」
陳鹿如釋重負的鬆了一口氣，看着一臉興奮的小亞，突然開口，「東方炙在哪裏？小亞，告訴我，東方炙在哪裏？」
她想起了電視上那幕驚險的畫面。她不相信，那個倒下的是東方炙，她想看到他本人。
小亞猶豫了半天，終於從口袋裏拿出了一封信，遲疑的交到了陳鹿的手裏。
「這是一個外國人托我交給你的。他說，等你醒來就給你，還說，你有什麼需要儘管打電話給他們，信封的背面有他們的電話。」
陳鹿沒有去看那些電話，她知道，小亞說的一定是尉遲坤。
她心急的拆開了信封，終於看到了讓她牽念的字跡：
「小鹿，我的最愛。
如果你看到了這封信，說明我輸了。我離開了你和我們的孩子。我沒能回來把你搶回到我的身邊。我和自己打賭，如果這次可以活着回來，那我一定會不顧一切的把你搶回來，我們一家三口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可是，顯然，我輸了。
請原諒我一直隱瞞你，我是一個殺手的這個事實。在我的手上，沾染了無數人的鮮血，我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惡魔。可是，那都是不得已的。
我是個孤兒。我的父母在我七歲那年出了交通意外去世了。所以我才會明白，你失去奶奶的痛苦，因為我和你一樣承受過同樣的痛。之後，我一再的被轉賣，直到九歲那年，才被我的乾爹收留。
此後，就走上了殺手這條道路。可是，我從來沒有後悔過，因為如果不是那天我在第九街的後巷殺了人出來，我就不會認識你。
我承認，從第一眼我就深深的愛上了你。因為你的身上有一種可以讓我感覺溫暖的東西，那是我找了二十年的東西，很奇怪，在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時候，就在你的身上找到了。
所以，我在你酒醉的情況之下，奪了你的貞操。你一定恨死我了，是不是？可是我從來都不後悔。我愛你，從來沒有停止過。在我知道你懷了我們的孩子之後，我更加堅定了要娶你的念頭。
這一輩子，除了你，我誰都不要。
但是，對不起，答應你奶奶的事情我沒有做到。我答應要照顧你一輩子的。可是，留下寶寶和你，你一定很生氣是不是？我是一個不負責任的男人，說好了要一家人生活在一起的，可是，我這麼不守信用。
如果，我是說如果，我們可以重新來過，你願意再給我一次機會嗎？在我做了那麼多的蠢事，那麼深深的傷害了你之後，你還願意原諒我嗎？
小鹿。對不起，不能陪你們母子到老了。我真是一個混蛋是不是？還要把照顧寶寶的重擔交給你一個人。但是相信我，我一定會在天上保佑你們的。
我真的不知道要怎麼讓你明白我對你濃濃的愛，那樣深沉的愛，讓我喘不過氣來。可是，有你陪在我身邊的日子，是我最幸福的日子。我愛你，從不間斷的愛着你。就算我到了另外一個世界，我還是會繼續我對你的愛。
永遠愛你的炙「
陳鹿不知道她現在是什麼心情。
她不敢相信，她和東方炙永遠的天人永隔了嗎？他的意思是，他走了？像爸媽那樣，像奶奶那樣，丟下她走了？
「東方炙，不要這麼自私，是你要孩子的，為什麼要丟給我？你說愛我的，為什麼要臨陣脫逃？你說要回鄉下去翻新房子的，你說要一起回去養老的，你說要教兒子追女孩子的，你說……」
「小鹿……」小亞心疼的摟住了失控的陳鹿。她知道，這個打擊對她而言，太沉重了。可是，東方炙真的回不來了。當那個外國人告訴她這個消息的時候，她都震驚了。
更何況還是小鹿。
她一定會崩潰的。
「小亞，東方炙說過，我們要生好多小孩的，他說會愛我一輩子，他說他要放慢腳步讓我趕上他的，他說我是他一輩子要守護的女人，他說要一輩子都吃我煮的菜，他說……」
「小鹿，」林小亞傷心的抱着她，她不知道此刻該說什麼話去安慰她。看着她心碎的樣子，她的心都要碎了。
「小亞，我幫他生了兒子了，他一直想要兒子的，我生了兒子了，他不會不來看的是不是？他一直想要一個兒子的，我生了兒子了……」
「小鹿，東方炙死了。他因為刺殺俄羅斯國家要員，被當場擊斃了。沒有東方炙了。你清醒一點。」小亞實在不忍心這樣直接的傷害她。可是看她神志不清的樣子，她不得不狠狠的敲醒她。
「不！」陳鹿心碎的吼道，「他沒死。他沒死，他不會丟下我們母子的。他沒死，沒死……」
如果，如果可以重來，她不會任性的和他吵架，不會說要和他分手。她只是氣壞了，她氣他對她不忠，氣他沒有早一點說愛她，可是，為什麼會是這樣的結局？她不要和他分開啊！難道這就是上帝對她任性的懲罰嗎？
那麼夠了。她的心碎已經夠了。求求你，讓東方炙回來吧！她需要他，他們的孩子需要他。沒有他，她一個人要怎麼活？帶着一個孩子要她怎麼活？
為什麼？她失去了爸媽，失去了奶奶，上帝還要奪走他？難道，她的這一生就註定不能擁有愛她的人嗎？
如果，爸媽的早逝是不幸，奶奶的去世是病魔，那麼東方炙的離開是為什麼？難道僅僅是因為她的任性嗎？
她錯了。她後悔了。
她不會再任性了。
她那麼愛他，不會再說什麼分手，不會再傷害他了。可是，東方炙，快回來啊！沒有他，要她怎麼一個人獨活？
她聽到了自己的心徹底碎掉的聲音，好痛，好痛……
——
（兩年後）
陳鹿逗弄著正要午睡的寶寶，在床邊輕輕的哼著兒歌，看着寶寶滿足的小臉正一點一點被甜甜的睡眠侵佔。
兒子的小臉真是和東方炙的一模一樣。一樣俊逸，一樣的冷硬。才兩歲大的小孩，竟然也會用挑眉來顯出他的不滿。
看着兒子的睡臉，陳鹿寵愛的在他的額頭印上一個淺淺的吻，滿意的摟着他，讓他睡的安穩一些。
開門的聲音並沒有引起陳鹿太大的注意，這會兒，應該是芳姨來幫他們娘倆準備晚餐的時候了。
「芳姨，今天不用準備什麼，晚些時候，我可以自己弄。」陳鹿的聲音從房間里傳了出來。
但是芳姨沒有回答她，算了，讓芳姨去弄吧！喊大聲了，會把寶寶吵醒。
陳鹿將寶寶安放在搖籃之中，起身準備出去。
可是還沒轉身就被人從背後抱了個滿懷。
陳鹿心悸的抬起了頭。
是他的古龍水，是他的味道。
她整個驚呆了。遲疑的不敢轉身。她怕，怕這又是她的幻覺。可是，她可以感受他的體溫，可以感覺他的呼吸就在她的耳邊，身後的他竟然是那麼的真實。
他的大手覆上了她胸前的柔軟，「為什麼你還是B罩杯？不是說餵過奶的女人會變大的嗎？還是，你沒有好好喂我兒子啊？」
陳鹿驚異的抓住了他的手。眼淚不受控制的滴落在他的手上。
天啊！這是真的。是他，真的是他。
她緩緩的轉身，終於看到了那張她思念了整整兩年的臉。
他的頭髮變長了，額前多了幾縷碎發，可是，更添了他幾分憂鬱的神情，不似以前那麼冰冷。他的眼還是那麼冷酷，可是，此刻的眼底竟是滿滿的深邃和深情，他冷峻的唇扯著一抹好看的笑容，看得她有些醉了。
陳鹿不可思議的撫上他俊逸的臉龐，撫過他額頭的時候，她發現了碎發下那個錢幣大小的傷疤。
「你留給我的信，我以為……」陳鹿有些口齒不清了，不，她連思想都已經不太清楚了。
東方炙將她輕輕的抱起，溫柔的放在了床上。
「我愛你。」他的愛語落在了她的唇邊，落在了她的耳邊，落在了她的胸前，落在了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膚……
「哇……」一陣嬰兒的啼哭，打斷了東方炙的動作。
他面露怒氣，不很客氣的看着搖籃里哭得稀里嘩啦的小東西，「喂，你爸和你媽現在很忙哎！你這麼不識趣，小心你老子打你屁股哦！」
陳鹿嬌嗔的推開他，拉好了自己的衣服，抱起了搖籃里的小傢伙，沒幾下，小東西在她的懷裏又沉沉的睡去。
東方炙安心的抱着他們母子，靠在她的肩膀上，認真的看着她，悠悠的開口，「老婆，辛苦你了。」
陳鹿紅著臉，輕輕的搖頭。
「我以為自己真的就死了，可是，在中彈之前，我突然想到了我們的寶寶，所以的我的頭向右偏了那麼一點點，就是那一點點，我活了過來。」東方炙抱着她，淡淡的說道，「是愛莎救了我。她帶走了我，送到了英國救治，直到上個月，我才醒過來。」
東方炙寵愛的捏捏寶寶的臉頰，有些微慍的看着她懷裏的小東西，「讓他到搖籃里去睡啦！我們還有事情要做。」
「炙，謝謝你。」陳鹿看着他輕手輕腳的把兒子放在搖籃里，她看得出來，兒子，他很喜歡。
「什麼？為什麼要謝我？」東方炙已經迫不及待的將她壓在了身下，「想我嗎？」
「想，每天都想，想的我心都疼。」陳鹿勾住了他的脖子，整個身軀貼合著他的。
東方炙興奮的脫掉了彼此多餘的衣物，看着身下這個日漸成熟的小女人，俯身親吻。
「我不會再離開你了。我會照顧你們母子一輩子的，相信我……」
「炙，我有說過，我愛你嗎？」陳鹿嬌羞的看着他。
東方炙驚訝的抬起他深邃的眼，與她的星眸深情的痴纏，「鹿……」
「我愛你，老公，我好愛，好愛你……」
東方炙低吼一聲，深深的吻住了身下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