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星慕容

飛星慕容

東暖閣內香氛裊裊,氣氛卻沉悶的嚇人。

「你們在威脅朕?」雲皇面色陰沉,氣惱到額上青筋都開始突突跳動。

「末將不敢,末將只是聽聞京中驚現慕容餘孽,想三十年前,先皇雷霆手段,一夜之間盡誅亂臣賊子,末將等愚魯,竟連慕容家犯下了多麼大的滔天罪孽都不知曉,心下實在有愧,再加上末將等均不幸曾在慕容賊子麾下效力,雖然先皇不究,可末將等心下終是惶惶,此次聽聞皇上英明神武,竟能將多年前漏網之魚捉拿歸案,末將等心下欣喜之餘,也想請皇上大審此案,好讓末將等都明明白白的知道那慕容賊子到底犯了怎樣的罪行,也好徹底反省自身,絕不重蹈覆轍!」

東暖閣的地上黑壓壓的跪了一片人,足有十餘個,卻個個都身披戎裝,看位階,最次的也在中郞將以上。

說話的是一個年約四旬,面白無須的中年男子,那男子看起來溫文爾雅,雖然口中一口一個慕容賊子,可卻句句都是擠兌雲皇,逼着雲皇將當年的案子翻出來重審。

跪在後排一個身材甚是粗壯的將軍聽那白面將軍一口一個慕容賊子,身子猛的一動,就要跳起來指著那人的鼻子罵,想當年慕容將軍是怎麼對他們的,如今將軍含冤而死,他們權位在身,就可以這樣辱罵將軍么?

然而身體才剛剛動了一動,就被跪在他身邊的一人死死的按住了,還用力的在他腿上掐了一把,這粗人聽不懂白面將軍的那番話,可不代表其他人也聽不懂。如今正是緊要關頭,可不能讓這獃子壞了事情。

這些人當年都曾在慕容垂麾下效力,有不少更是他一手提拔起來的。

慕容垂提拔士兵從不看家世,只要你有能力,會打仗,他就敢用,用了,就不疑。再加上慕容垂本身也是武藝高強,用兵如神,在這些人的心中,簡直就把他當真正的神一般供著。

當年慕容垂出征赤焰的時候,他們都各自在外征戰,慕容家出事的時候,也都沒能趕回來,這兩件事情,不知道己成了他們之中多少人的心病。

然而就在今天早上,他們卻突然得知,慕容將軍還留有血脈在世,並且己經被皇上派人抓了起來。這個消息就如投石入春水,使他們這些人的心就猶如平波靜浪之下猛的被添了一把柴,沸騰翻滾不息。

一則欣喜慕容家終究沒有絕後,畢竟留下了一支血脈,一則卻又在懊悔,怎麼沒有趕在皇上發現那女孩兒之前發現她,好好的保護起來。

雖然還不能確定那女孩兒是真是假,可是看韓充和皇上這麼大的陣仗,只怕多半是錯不了的了。

雖然消息突然,他們卻是不約而同的聚集在一起,想要尋找出一個能將那女孩兒救出來的方法。

可是他們都是軍人,讓他們上戰場殺敵可以,可若讓他們在這皇城鬥爭之中尋找一線生機,委實是難於登天。

就在此時,不知是誰提議了一句:為什麼不去找陸明持問問,當年慕容將軍最欣賞最喜歡的,可就是他了。

於是一夥子人風風火火的直奔了陸府,可是到了陸府,卻吃了個軟釘子,守門的府衛無論如何也不許眾人進去,說陸將軍正奉皇命閉門思過,不得見客。

就在他們沮喪到家的時候,那陸府家丁卻又彷彿無意似的說了一句:「諸位將軍們兵甲在身,殺氣太重,還是換換衣裳的好,還有五日就要過年,這大吉大利的日子,恐怕不宜擅動殺伐吧。」

說完這句話,那家丁便毫不客氣的關上了大門,留下十幾個官階品位都比他高出不知道多少倍的將軍們在門外面面相覷。

眾人都在無措的時候,那白面將軍卻低垂了頭,仔細思量方才家丁說的話。

驀的,他眼中一亮,忽然明白了陸明持的意思。

按照朝雲慣例,為了顯示朝廷恩惠,每年過年之時都有一次大赦,只要不是謀反,叛逆等需誅九族的大罪,一律罪減一等,從輕發落。

此次捉拿薔薇的事情,本來並沒有多少人知道,基本上只控制在靖王府和大理寺兩撥人馬的範圍之內。如果韓充暗中審結此案,將那女孩兒悄悄殺掉,只怕根本不會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可若是他們將此事鬧大,放到枱面上來,雖然慕容家當初犯的是誅九族的大罪,可畢竟事過三十年,這次被捉的,又只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女孩,未必就沒有一條生路。

想通此點,那白面將軍再不猶豫,對諸將說了,諸將頓時有如抓住一根救命稻草,當下也不遲疑,齊齊奔宮請中請命,這才有了方才一幕。

雲皇眼中波光閃動,卻讓人看不出一點情緒。

他望着地上的將領,心中委實窩火至極。這些人平日裏在邊疆也算是盡忠職守,朝雲國土廣大,要不是有他們分邊駐守,只怕這三十年來,早不知被人蠶食成什麼樣子。

可偏偏這起子人,居然全是那個慕容垂帶出來的兵!

如今,只不過為了一個連身份都還沒有證實的小女孩,他們就能做出這種事情來,那如果將來再出個什麼慕容府的孫子曾孫子的,這些人怎麼辦?

是不是要聯合起來連他的江山都反了?

目光從他們每一個人身上掃過,冰冷如針刺一般,雲皇冷冷問道:「那依各位將軍們的意思,這事兒,該怎麼辦才好?」

那白面將軍聽雲皇語氣不善,知道此間事了,自己只怕從此再與仕途無緣,但還是堅定的說道:「這個女子身為慕容家人,必然對慕容家當年叛國一事有所了解,請皇上召開九卿庭審,當眾審理這個案子,好讓我們都能看清當年慕容家的狼子野心!」

雲皇一句不吭,只是緊緊抿著唇,盯着他手下這群忠肝義膽的臣子們。

可惜,他們忠的不是朝雲,也不是他這個皇上,而是早就死了幾十年,連屍骨都化完了的慕容垂!

一抹冷笑滑過嘴唇:「若是朕不同意呢?」

底下眾人立時都覺身子一冷,只有那個粗壯將軍恍如未覺,抬起頭來就想問:憑什麼不同意?

然而他的話還沒說完,忽然聽到一個慈和的女聲從外面傳了進來,代替他將這句話問了出來:「皇上為什麼不允啊?」

話音方落,一個人在小丫頭的攙扶下儀態萬千的邁進暖閣,面容細緻,保養得宜,頭上金尾鳳釵緩緩搖晃,卻正是韓太后。

自那日流夜在廣寧宮裏頂撞了太后之後,除了例行的問安,二人幾乎很少見面,而這一次,太后卻不知道聽到了什麼風,竟然自己到東暖閣來了。

「母后!」縱然感情不睦,但在臣下面前,面子上的工夫總是要做足的,雲皇前趨幾步,親自將韓太後接了進來:「母后今日怎麼這麼有閑暇,居然到兒臣這裏來了。」

「還不是看你日日事忙,一天到晚的難得見到你兩次,這才過來看看你。」韓太后笑得慈愛至極,然後才把目光向仍跪在地上,只是轉了方向向她行禮的眾位將軍,笑着說道:「看起來,本宮來的不巧啊。」

「太后吉祥!」諸將這才得着了空向韓太后請安,韓太后也不讓他們起來,在雲皇的攙扶下走到桌案后坐下,淡聲問道:「諸位將軍們在說什麼事兒啊?」

那白面將軍只覺額頭唰的冒出一層冷汗,韓太后當政多年,他們早知這個太后心狠手辣,做事狠絕,本來他們只是希望能在皇上這裏爭取到將這個案子庭審,那便可拖些時間,救出那女孩兒的可能性也大些,可是太后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這個時候來,若是她說一句立刻處斬,那他們這番舉動就不是救人,而是殺人了。

一時間心下有苦難言,竟是什麼也說不出來。

「看來將軍是不願意讓我這個老太婆知道你們的事兒了。」韓太後半天得不著回話,臉色立時就有些不好看:「可惜的很,老婆子我眼不瞎,耳不聾,偏偏就聽着了!」

底下眾將軍立時全身一震,這可怎麼辦才好,難道三十年前他們救不下慕容府的一草一木,三十年後,竟又要將那唯一可能是慕容血脈的人送上刑場?

韓太后才不理他們怎麼想,只是轉向雲皇,淡淡問道:「皇上,我聽說今兒抓着一個慕容餘孽?」

「回母后,此事尚未查實,不能確定。」

「既然不能確定,那將軍們說審審,你又為何不同意?」

雲皇面色微變,沉聲問道:「依母后的意思……」

「這事兒事關生大,牽扯到三十年前的舊案,哀家看眾位將軍們的意見沒有錯,是該審審嘛。」

什麼……

底下諸將情不自禁抬起頭來,不可置信的望着韓太后,她的口中,竟然說,是該審審?

那個粗壯的將軍己經忍不住偷偷扭頭往暖閣外面望去:今天的太陽究竟是從哪邊出來的?

「兒皇以為,此事事關慕容叛逆一事,牽連甚大,還是不要聲張的好。」

「有什麼牽連?」韓太后鳳目一瞪:「慕容垂勾結叛逆,坑殺同袍,這都是證據確鑿,板上釘釘的事情,可就有那麼些個人,被慕容家假模假樣的仁義所誤導,一直以為他們是什麼忠臣良將,哀家就是要借這個機會,讓慕容家自己的人來說說當年那些事兒,看看慕容家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韓太后一邊厲聲訓斥,目光一邊冷冷掃過身前諸將,諸將一時既覺氣憤填膺,又覺得有些雌威難測,不由均都惙惙低頭,一聲不語。

「這件事情哀家作主,就這麼定下了,五日後,就是過年那天,召集九卿舉行庭審,處置了這個叛逆餘孽之後,正好痛痛快快的喝酒,過年!」

雲皇面色攸緊,想要再說什麼話來勸止韓太后,終於只是動了動嘴唇,什麼都沒有說。

韓太后看着地下諸將,冷冷說道:「你們不就是要庭審么?如今哀家都己經答應了,你們還想幹什麼?還不退下?」

諸將互相看了一眼,誰也沒有料到會出這樣的變故,終究無奈握拳,跪了安,謝恩出去。

看着諸將走出東暖閣,韓太后似氣仍未平,不憤的說道:「這些個慕容家養的狗,不知道哪一天就會咬回來,皇兒,你可得仔細著些,多提拔提拔新人,該殺的,該換的,一個都不能放過!」

「兒皇謹遵母親教誨。」雲皇低眉垂目,態度恭順。

韓太后緩了一口氣,放柔語調說道:「本來只是想來看看你,居然遇到這麼起子事兒,真是讓人掃興。皇兒,哀家看你好像還有事情要忙,就不打擾你了,只是自己要多注意身子。」

「謝母后關心。」雲皇不咸不淡的說道,又伸手扶起己經要起身的韓太后,輕聲道:「兒皇送送母后。」

一路將韓太後送出東暖閣,雲皇再回來的時候,卻猛的變的極暴戾。

甩手重重的將門摔上,低聲喝道:「陸凌澤!」

「屬下明白!」一個聲音忽顯即逝,消失在殿外。

從現在開始,任何人等,都休想再走近東暖閣十丈之內!

「現在你滿意了?」猛的對着暖閣內怒喝,方才己空無一人的暖閣內不知道什麼時候己經多出了一個人來,那人長身玉立,一身玄黑色絲質長袍,更襯的面如冠玉,氣宇不凡,只是此時他卻是低垂著眉目,一語不發的承受了雲皇的怒氣。

雲皇牙齒緊緊咬住,瞪着流光,聲音如從齒縫中擠出來:「好,好,你可真是好。我倒是沒發現你的本事那麼大,一兩個時辰的時間,你就能不動聲色的把這些人都通知個遍,還給他們出這麼一個好主意。現在好了吧?遂了你的意吧?我給了你這麼大的權力,你倒好,拿他來對付我是不是?」

流光一向神光俊朗的眼睛裏此刻卻有幾分黯然,這些事情的確是他做的沒錯,他不能去審薔薇,尤其不能和韓充這樣暗中去審薔薇,這件事情鬧出來,朝中或者還有人記得當年慕容家的恩情,念著薔薇不過是個小小女孩子,再藉著過年例行的特赦,而讓她僥倖逃得一條性命,可若是和韓充兩人去審,只怕薔薇就真的,有死無生。

且不論別的,就單說當年剿滅慕容府一事,是韓充親自領軍,他就斷不會放過任何一個薔薇家的根苗。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危患,總是從最小最不起眼的事情里蔓延起來的。

這樣的淺顯的道理,韓充不可能不知道。

就算他一時半會兒確定不了薔薇是不是真的慕容家子孫,為了以防萬一,在刑訊時裝作不小心失手的樣子,將薔薇活活打死,也不是沒有可能。

以薔薇那樣的身子,又能撐得住多少刑訊?

所以,他必須要想辦法把這件事情鬧出來,鬧到大大庭廣眾之下,至少,也要讓韓充不敢太過對薔薇上私刑。

而最適合鬧出這件事情的人,無過於那些當年在慕容垂麾下效力的將軍們!

事情果然如他所想,雖然中途出了一點小意外,雖然他也不清楚韓太后怎麼會同意九卿庭審,但目的己然達到,別的,也就不是那麼重要了。

「你怎麼不說話?」

「臣弟,無話可說……」流光垂眸,做出了這樣的事情,他委實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這個從小就護着他的哥哥。

「臣弟?」雲皇冷笑:「這個時候你知道是臣,是弟了,那你做那些事情的時候,怎麼就不想一想?!」

流光身子一僵,只好再次沉默。

雲皇恨恨的盯了他幾眼,忽然又開口問道:「你弄這麼多事情,到底要幹什麼?」

「臣……」流光剛說了這一個字,忽然又住口不語,抬起頭看着流夜,眸中滿是請求:「哥,我……我只是想保薔薇一條性命。」

「薔薇?」雲皇又是冷笑:「就是你胸口那塊疤痕的主人?」

流光直覺的覺得這話很難聽,可又找不出反駁的話來,只好點頭。

「我聽說赤焰貴族會給自己奴隸烙上和牛馬一樣的標識以示區別,怎麼,你烙上了這個印子,就真當自己是那個婢子的奴隸了?你不是恨她入骨么?不是恨不得親手殺了她么?怎麼這會兒倒忠心起來了?看看你那點出息!」

「哥……」

「別叫我哥!」雲皇猛的一揮袍袖:「這麼多年來,我請最好的老師來教你,放手讓你去做事情,你的長進呢,都到哪裏去了?你難道看不明白現在的局勢有多危險?可是你呢?你都幹了點什麼?!」

「哥,這件事情,和局勢有什麼關係?」看到流夜動了真怒,而且似乎涉及到目前的政局,流光不由也有些緊張:「薔薇根本就是局外人,我只不過是想保她一條性命。」

「沒被我那個外公找出來以前,她當然是局外人,可是如今她被找出來了,還怎麼局外?就算她真的是局外人,憑你這個上心勁,韓充卷也要把她卷進來!」雲皇伸手用力拍上御案,咬牙說道:「更何況,她本來就是局內人,深入的不能再深入的局內人!」

「什麼?」流光一步上前:「哥,我不明白。」

就算在外面的時候再怎麼尊貴怎麼冷淡怎麼成熟怎麼咄咄逼人,到了流夜面前,他就似乎還是多年前那個被他護在羽翼之下的小皇子,不懂的不明白的,盡可以發問。

流夜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望着流光,卻還是開口問道:「你有沒有想想,剛才太後為什麼沒有下令直接殺了那個婢子,而是要庭審?」

流光一怔,這個念頭方才卻曾在腦海中閃過的,只是沒有多加留意罷了。

「慕容家當年聲勢那麼盛,將韓家死死的壓在下面,剿滅慕容家,又是太后的父親親自去辦的,以母后的小心,早就該下令將那個婢子處死了,可是她卻沒有這麼辦,你難道就真的一點都沒想想為什麼?」

流光聽着流夜的斥責,腦海里卻在拚命的轉着圈,一般他應該殺一個人卻沒有殺的時候,通常只有一種情形,那就是,這個人對自己還有用。

可是薔薇對於太后,能有什麼作用呢?

在流夜的面前,流光向來不掩飾自己的情緒,因此流夜一望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心裏在想什麼。

長嘆一聲,流夜無奈說道:「那個小丫頭是沒什麼,可是她的身後,有那麼多不曾忘掉慕容家的士兵將領啊!」

流光猛的抬起頭,卻聽到流夜接着說道:「你知道我這朝雲震守邊關的將領,有多少是當年慕容垂的麾下么?三分之一,至少三分之一啊。這些年來,我用着他們,可是卻又不能不防着他們。他們對慕容垂的感情太深,沒有人能保證,他們有沒有哪一天,會突然倒戈相向,殺向朝雲!」

伸手向暖閣中的地面上一指:「剛才的情形你也看見了,只不過是一個連身份都沒有證明的小丫頭,就能引起他們這麼大陣勢,若是真的有慕容家的子孫存活下來,振臂一呼,這種情形,你能想像么?」

流光想起方才的情形,心頭不由也是一凜,可卻仍然說道:「即使如此,他們也只是為了救下薔薇的性命,並不會……」

「糊塗!」雲皇厲斥:「若是那個女子手裏握有什麼證據,在金殿之下揭出慕容家當年有什麼冤情,那些人震驚之下,再由有心人從中挑撥,這其中的後果,你能想像么?」

流光驟然心驚肉跳:那些將領,他們都是手上,握著兵的人。

如果他們反了……

手指一根一根緊握成拳:「哥,薔薇手中並沒有證據,我……敢保證!」

「她手上沒有,別人手上就沒有么?就算真的沒有,難道就不能造出來一些?」雲皇冷笑。

「你是說太后她們……」

「不錯,她們才不想殺那個女子,就是殺,也不是現在,他們不僅不殺她,恐怕還會告訴她一點所謂當年的真相,讓她到金殿上去好好的陳述分辨,別人的話那些將領可能不會信,可是慕容家子孫說的話,難道他們還會不信?流光,你告訴我,我能不能讓她上金殿?」

流光忍不住打了個冷顫,抬起頭望着流夜,顫聲說道:「哥,你的意思是……」

流夜長嘆一口氣:「你如果不把這件事情鬧出來,我或許還能想個辦法,找借口將她弄到宮中的天牢裏來,到時候隨便你金蟬脫殼還是借屍還魂,總歸還你一個活着的人,可是如今……」

目光定定的望着流光,一字一字的說道:「她……非、死、不、可!」

「不行!」流光猛的低叫出聲:「她不能死!」

流夜的目光驟然凌厲起來:「你的意思是,她不能死,所以就叫我用整個朝雲去給你陪葬是不是?」

「哥!」流光低叫出聲,看着流夜凌厲的目光,唇邊忽然露出一絲苦笑:「哥,你說的方法,其實我何嘗沒有想過,可是不行,薔薇那個丫頭,性子擰的很,她寧可死,也絕不接受失去慕容家的身份。若是我真的按哥說的方法做了,那恐怕她活着,也與死了一般無異。所以,我只能用這個方法,來搏一搏。」

「搏?」流光的痛苦清晰的傳遞給雲皇,流夜不由也軟下了心腸,但卻仍說道:「你拿什麼搏?用我朝雲幾百年的江山來搏么?」

流光抬起頭,目光沉凝,彷彿瞬間又回到了那個冷靜又思路清晰的靖王模樣,他盯着流夜問道:「哥,你剛才所說的所有一切,其實都是建立在一個前提之上,那就是,薔薇必須承認她是慕容家的子嗣,對不對?」

雲皇不語,只沉着面孔點了點頭。

「那也就是說,如果薔薇根本不承認她是慕容家的人,所有的那一切危機,也就會隨之化解?」

「怎麼?你有辦法讓她不承認?你剛剛不是還說,她不肯放棄慕容子孫的身份?」

「哥的那種做法,是讓她一輩子放棄慕容家的身份,這對她來說,當然不可能。可若是只放棄一時,那恐怕,還是可以做到的。」

「你有辦法?」

「有。」流光點點頭。

「什麼辦法?」

流光忽然沉默下來,停了一下,才低聲說道:「哥,你相信我,我保證,庭審那天,薔薇,絕對不會是慕容家的人。」

「笑話!」雲皇忽然毫不客氣的斥責:「你以為只要她說不是就不是?你可知道,當年慕容家為什麼會被稱為飛星慕容?難道真是因為他們的武功快如飛星?」

流光眼睛一眨,還沒來得及說話,雲皇己經自己說道:「慕容家之所以會被稱為飛星慕容,是因為在所有慕容家子嗣的左肩背上,都會有一塊淡紅色的胎記,形如流星飛墜,飛星慕容之名,因此而得。這塊胎跡除去出生之時出現一次之外,平時並不顯露於外,只有用特殊藥酒塗擦,才會浮於皮膚之上。這個秘密雖然知道的人不多,可並不代表沒人知道,至少,我的那個外公,就一定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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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嫁奴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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