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地心下的蒸汽朋克 三
對於老者的話，大朱吾皇不置可否。
如果他當時未曾穿越過來，而是仍舊留在地球，恐怕真能以一己之力阻擋第三次革命的到來。
畢竟那以蒸汽引擎作為動力的空中巨獸，還有戰甲，甚至是神奇的傳訊銅蜜蜂，恐怕都和處於現階段的地球各有千秋……
這個老頭，不但沒有把蒸汽技術給玩沒，反而把技能點全都給點滿，點成參天巨樹了……
接下來老者又簡單的將自己來到異界后的心路歷程，大致的說給了大朱吾皇聽。
越是聽到最後，大朱吾皇越是心驚。
沒有異能，沒有奇葩的系統，僅僅是憑藉着無法吸收殺戮之力的血肉之軀，以及頭腦中的的智慧，硬生生的在這殺戮之界中野蠻生長。
不但在這殺戮之界中繁衍子嗣，更是創造出一個屬於自己的蒸汽世界。
大朱吾皇有些開始懷疑凡是不由自主穿越的傢伙，是否全都是天選之子？
而穿越到這異界中的唯一好處，便是使自己原本只有百年的壽命，提升了近乎漫長的兩千多年。
也正是因為有了漫長的生命，那些存在於腦海中的圖紙才得以實現。
「現在，」他說，「我已經時日無多，所以我現在最後的時間帶你去看一樣東西，我要讓人知道，蒸汽的時代，永遠不會沒落。」
攙扶著老者走出房間，簡汀已經在門外等候多時。
「簡汀，準備帶我們去格溫克工廠。」
「可老爺您的身體恐怕不利於出行……」
「無妨，我清楚自己的身體。」老者淡聲說道，話語中不容反駁。
簡汀不再堅持自己的觀點，然後十分自然的接過老者的手掌，緩步朝城堡一層走去。
在下到一樓時，老者面色輕鬆的對那座女性雕塑擺了擺手，隨後帶着眾人離開城堡。
或許是心中的執念，老者在這殺戮之界創造的工廠與在瑛國工作時的工廠名字相同，都叫做格溫克。
驅車十分的方便，由蒸汽引擎推動的汽車，和大朱吾皇記憶中的現代汽車並無太大出入，無論是舒適感還是速度都絲毫不弱。
不過是十多分鐘眾人便來到了格溫克工廠。
高聳宏偉的廠房矗立在空曠的平原之上，如同蟄伏着的巨人。
工廠前方的標識牌上，先是用中文標出「格溫克工廠」五個大字，其後又有一行英文小字當作註腳。
簡汀剛一攙扶著老者下車，工廠裏面立即跑出來五六個身穿制服的富態胖子，應該是屬於管理層。
為首的一個胖子看樣子似乎有些慌張，「老，老爺，您怎麼來了？」
「難道我就不能來了嗎？」老者面露不快，眼神不怒自威。
「洛爾，不要多問，請帶老爺到工廠視察。」簡汀提醒道。
回過神來的洛爾急忙點頭，視線掃過大朱吾皇和鹿如許，遲疑片刻后，忙不迭將眾人引進工廠。
大朱吾皇模糊的意識到，自己這一路遇到的傢伙，除了這個管家簡汀外，似乎都和老者有些不對付，甚至之前的簡納等人公然用戰甲阻攔。
看似是對外人的排斥，其實是在毫無顧忌的前提下，才會有如此行動。
不過這是別人氏族的內務，自己這個外人還是少插手為上策。
在隨着隊伍進入工廠的剎那，數十道紅線在同一時間鎖定了大朱吾皇和鹿如許。
突如其來的危機感直接讓兩人下意識的抽出各自的刀劍。
緊接着，數十個如同蟒蛇般的金屬炮管從頭頂垂下，猙獰的炮口中已然開始醞釀射線。
洛爾擦了一把胖臉上的冷汗，「老爺，他們……」
「他們是到來的客人，」老者直接一揮手，那一眾炮管重新沒入工廠穹頂之中。
洛爾還想說什麼，只得作罷，繼續引導眾人進入工廠內部。
整個格溫克工廠佔地面積極廣，呈一字型向前延伸，但整個內部空間並不顯得空曠。
巨大到佔據了整整一個車間的蒸汽機瘋狂的運轉着，近百名工匠在車間中操縱着蒸汽機與氣缸。
煤炭在蒸汽機中充分燃燒，產生的動能推動主要設備做出機械運動。
從工廠穹頂垂下的吊手中，運載着一件件半成品趕往下一個車間，往複如此最終組件，形成了一條完整的流水線。
這是一座研製戰甲的工廠。
獨特的金屬味道混雜着燃燒的煤炭，以及白色的蒸汽，無一不在提醒著大朱吾皇這是蒸汽時代所能到達的頂峰。
有着這樣一條完備的流水線，每日所產出的戰甲數量將會十分可觀。
但這樣一來，那產出的戰甲最終會去向何處？難道他們自己用來內銷？
大朱吾皇暗自思忖，但越想越有些不對。
即使是為了武裝自己，流水線這樣馬不停蹄的生產，以他們這個宗族的人數規模來看，恐怕早已超出剛需，而且看樣子他們也不打算出口。
唯一的可能就只有，應對一場戰爭所需要的損耗。
在想到了這一點之後，大朱吾皇面色有些複雜的看着流水線上還未組裝的戰甲。
他似乎已經可以想到，數以十萬計數的擁有殺神使者高階的戰甲，以瘋狂碾壓的姿態覆滅一個又一個氏族。
估計幾十座大城加在一起恐怕都難以形成這種高端戰力。
如果真如大朱吾皇所猜測的那般，這個老頭在地球上未完成的夙願，似乎真的是想要以一己之力推動一場變革。
整個工廠中似乎有些灼熱異常，哪怕是大朱吾皇在走上半個多時辰后，內衫都已經濕透。
前方仍舊遙遙無際，那原本有些病怏怏的老者在進到工廠里就像是變了個人一樣，亢奮而又得以的神色溢於言表，彷彿十分滿意自己的成就。
越是前行，周身的氣溫便越高，大朱吾皇只得用內力隔絕周身的熱氣。
而負責引路的洛爾一遍擦著胖腦袋上的冷汗，一邊時不時的偷瞄大朱吾皇和鹿如許。
再前行一段路程，工廠陡自從中央空出了一截，特殊的銀色金屬地板上雖然嚴絲合縫，但大朱吾皇還是看出了地板似乎充當了某種閥門的作用。
果不其然，最前方的老者停下腳步，看向洛爾淡聲說道，「打開它。」
洛爾面色大變，「老爺，這可是我們的……」
「我說打開它！」老者強硬打斷洛爾的話。
洛爾沒在說話，近乎怨恨的看了一眼兩人，最終猛的一揮手。
整個地面驟然輕顫，那嚴絲合縫的金屬地板如同環狀扇面，逐漸向四周回縮，緩緩露出一座圓形空洞。
隨着這一場景出現，一條赤紅色的光柱猛的從地底噴涌而出，直接將這一整節空間渲染的通紅無比——那是幾乎凝如實質的殺戮之力。
與此同時，穹頂金屬葉片分離，偌大的圓盤緩緩降至地面。
老者當先去往圓盤，簡汀朝兩人微微頷首，「請兩位客人跟上。」
金屬圓盤載着眾人緩緩降下，站在地面上的洛爾霎時滿臉陰寒。
「迅速通知大人，那老傢伙已經着手採取措施了！」
圓盤緩緩下降，一陣灼熱的氣息不斷的從地心湧出，彷彿要把眾人給蒸熟一般。
四周是圓柱形的空間，均附着一層特殊的銀色金屬，似乎是充當降溫的材質。
隨着下降的過程加快，圓柱形的空間猛的消失，取而代之的場景，直接令大朱吾皇倒吸一口冷氣。
整個地底由上至下似乎被完全挖空，支撐穹頂與地心的，只是一根呈現出暗黃色的嶙峋山柱。
而位於這片地底空間的穹頂之上，放眼望去數之不盡的暗金色戰甲，被一條條吊手懸置於空中。
且每一具戰甲的周身都連接有一層細密的電晶體道，呈液態狀的殺戮之力不斷通過特殊管道源源不斷的注入其中。
這些僅僅是一個開始，位於穹頂與地心央的，是一座幾乎將整個空間一分為二的懸空城鎮。
懸空城鎮……
巨量的蒸汽從這座懸空城鎮上方湧出，但很快便被一旁巨量的管道吸收消化。
而在這座懸空城鎮的周身，幾十座小型建築同樣懸浮在空中，金屬管道四通八達的延伸向中央的懸空城鎮。
不僅如此，大朱吾皇居然在這裏又看到了類似於飛龍號那種造型誇張的空中城堡。
不是一艘，也不是兩艘。
而是十艘！
還居然沒有一艘同樣的艦艇。
儘管它們此刻都被靜置在候場中，但是一旦需要它們，絕對會成為對方最為恐怖的夢魘。除此之外，宛如游蛇的金屬通道傍著四周山體而建，其上有成千上萬個身形在奔波著，每個人都穿着特殊的服飾，或背或扛着一個個超大號的齒輪零件。
並且有數量極多的仿生態機械人，攀附在石壁上幫助人類作業。
而在地心深處，那暗紅色的粘稠狀的岩漿，在經過大朱吾皇的仔細辨認之後，發覺那居然是殺戮之力。
他也恍然明白，這被掏空的整個地心，其實是一座超大號的定神山。
粘稠如岩漿一般的殺戮之力，一座座造型奇怪的機器矗立其中，長相頗似鍋爐的大號機械人操縱左右兩個管道不停的汲取殺戮之力，隨後盡數傾倒在一旁的大型機械中。
這整個地心下的良好體系，使得大朱吾皇頭皮開始發麻。
原本他以為格溫克工廠便是蒸汽機械的巔峰，沒想到在整個工廠下方，居然會硬生生的掏出了這麼一個空間。
幾乎快要與地面城鎮的面積持平，恐怕將整個宗族全部遷居在這地心之下，仍舊綽綽有餘。
大朱吾皇神色複雜的老者，如果老者鐵了心的要發動這場變革戰爭，在完備的流水線加持下，恐怕平推的速度將會再翻上一個層次。
即使作為頂尖力量的霸主，在空中飛艇的集火下，估計也得變成鹵豬。
看着眼前的一切，老者罕見的露出一抹笑容。
他指著懸空城鎮，看向大朱吾皇說道，「這就是我積累了兩千餘年的成就，所有的困難都在漫長的歲月中被我一一克服。」
老者眼中露出一抹希望，「相較於現在的地球，如何？」
大朱吾皇一時語塞，一個是已經淘汰的時代，但卻在異界中成長到了一種可怕的地步，一個是日趨完備的時代，並也開始進入下一階段，兩者幾乎沒有任何相似的地方。
難道，衡量一個時代的頂尖與落伍，真的需要用戰爭來衡量嗎？
可不用戰爭，二者的發展又幾乎沒有其他的可比性……
蒸汽這個科技樹，已經被老頭點到了一種可怕的頂峰，甚至足以向另一個開啟的時代挑戰。
似乎看出了大朱吾皇眼中的為難，老者眼中的希望逐漸消退，很快恢復了平靜，「沒關係，結果並不重要，我也可以很享受這其中的過程。」
山靈適時攬住了老者的手臂，撒嬌的說道，「老祖宗最厲害了，那個枯燥的地球肯定比不上的！」
老者哈哈一笑，用手指碰了碰山靈的鼻樑，「雖然你做出了通訊蜜蜂，但不要鬆懈我交給你的那些知識，時常翻閱我記錄下來的圖紙。」
「知道了，老祖宗。」
圓盤最終降落在中央的懸空城鎮前，站在城門前充當警衛的機械人，急忙邁著兩條彈簧腿，蹦躂了過來。
「歡迎主人的到來，這裏一切安好。」一聲機械南音從機械人的腹腔響起，大腦袋也開始三百六十度旋轉起來。
老者點了點頭，「我們不進去，就只在這站上一會，你繼續巡查，千萬別偷懶。」
「遵，命！」機械人又晃着大腦袋離開。
站在這座懸空城鎮前，大朱吾皇可以明顯看清城鎮中聳立的工廠，以及粗大的煙囪，顯然是一座重城。
猶豫再三的大朱吾皇還是開口，「老先生，不知道你研製出這麼多的戰甲和飛艇，是準備做什麼用？」
不等老者開口回答，那大腦袋機械人忽然跟陀螺精附身一樣，腦袋轉動飛起。
「有危險接近，有危險接近！」
所有人都是下意識的看向頭頂。
一抹曳紅光束從穹頂摜下，目標便是這座懸浮在空中的重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