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5章 樹欲靜而風不止

「如果大麻雀不聽話，我們就收回律令。」瑟曦淡淡說道。

「放出權力容易，收回來就難了。歷史上，很多次窮人集會都無法解散，即使總主教被抓捕，窮人集會還是散居各處，和貴族們做鬥爭。」

「那就全部殺光。」瑟曦冷冷說道，「叔叔，你把窮人集會說得如此可怕，但歷史上，任何不聽話的聖堂武裝都被清洗了。」

「那就投票表決。」凱馮說道，「在御前重臣會議上投票表決。」

「不用投票表決，我已經頒佈了政務令給大麻雀。我是攝政王。」

凱馮瞪着瑟曦！

這是個愚蠢而短視的侄女，如果任由她掌控王權，這個國家早晚會被她葬送掉。

「大麻雀今天就會成為貝勒大聖堂的總主教，我們王室的百萬債務今天也會被全部免除。勞勃國王在的時候，王室各處的借款高達數百萬金龍，狹海對岸的鐵金庫已經派了經理人來催款一次，叔叔，我們沒有錢償還高額的王室債務。」

「不管我們欠多少債務，聖堂武裝不能被允許存在。太后陛下，我希望你收回律令。」

「我們需要另外的願意維護百姓安定的力量。大麻雀向我保證，即使君臨再次斷糧，難民們不會再暴動。」

「你太草率了，聖堂武裝絕不能允許存在。」凱馮的語氣嚴厲。

這令瑟曦心裏很不愉快！

「叔叔，我已經決定了。」瑟曦淡淡說道。

「請你更改，我願帶守備隊，和本隆特·布隆司令一起去追回政務令。」

「你無權這麼做？你現在還不是首相。」瑟曦覺得讓叔叔做首相可能是一個巨大的錯誤。

首相應該是服務王室，和王室腳步一致，而不是相反。

凱馮瞪着瑟曦，氣得一窒！

從此，瑟曦和凱馮之間，有了不可彌合的嫌隙！雙方都認為對方愚蠢而短視。

*

貝勒大聖堂。

七大主教在七神聖壇上祈禱，修士修女們跪拜在聖壇下面，大家祈禱完畢，一起唱讚美詩。

大麻雀進來了，身邊跟着一群衣服破舊的小麻雀。小麻雀們由身纏鐵鏈額頭上紋著七芒星的首領——戰士之子們率領，一共五位戰士之子，瑟曦的堂弟藍賽爾·蘭尼斯特也是其中的一位。

五位戰士之子率領着五個百人隊，戰士之子們手握斧頭，小麻雀們手握棍棒。

大麻雀說道：「七位大主教，我看見了神諭之光，七神要你們選我做貝勒大聖堂里的總主教。」

七大主教和修士修女們面面相覷。

戰士主教說道：「大麻雀，你這是在褻瀆七神。總主教必須由我們七位之中誕生，這是《七星聖經》上記載的律令。」

「你說得對，戰士主教。來人，把戰士主教抓起來，剝下他的冠冕和修士袍，逐出聖堂。」

「你想幹什麼？」天父主教喝道，「在七神面前動武，你會遭遇神罰，死無葬身之地。」

「天父主教，看看你身上穿的是什麼？綾羅綢緞。看看你的手指上戴的是什麼？金銀珠寶。你知道外面有多少窮人被餓死，有多少為人看病的修士被貴族殺害？有多少靜默姐妹被罪犯羞辱？你們每天如大貴族一般養尊處優，卻自詡為七神之子，其實卻是一群酒囊飯袋。「

七大主教臉色鐵青。

「來人，把天父主教抓起來，關進聖堂地牢。」

藍賽爾手握斧頭，帶着幾名小麻雀走上聖壇，斧頭一舉起來，其餘六位主教立即閃避。

聖壇下的修士修女們目瞪口呆，無人敢動。

天父主教在棍棒和斧頭的威逼下，不敢反抗。一根繩子把他捆起來，兩名麻雀把天父主教押下聖壇。

藍賽爾手持利斧看着戰士主教：「主教大人，請你脫下冠冕、白袍。褪下珠寶首飾，滾出貝勒大聖堂，你已經不再是修士。」

戰士主教面對利斧的寒光和幾根木棒，抖抖索索脫下主教冠，再脫去修士袍，褪下手指上的珠寶戒指，他向藍賽爾微微鞠躬，低頭，快步下台離開。

「站住！」藍賽爾冷冷說道。

戰士主教身子一震，停下腳步，全身僵硬。

「脫下鞋子。」

「是！」戰士主教謙卑回應。他脫下鞋子，襪子，光着一雙潔白的腳，低頭疾步走出了七神大殿。

「各位主教大人，請遵循七神恩典之光，選我為總主教。」

聖母主教、老嫗主教、少女主教、鐵匠主教、陌客主教一起躬身：」恭請總主教大人即位。「

一名修士看大局已定，戰戰兢兢說道：」總主教大人，請讓我為您拿來七星聖冠。「

「去拿來吧！」大麻雀說道。

他目光平靜，身材高大，緩步上聖壇，在七神聖像面前一次點燃蠟燭，一邊低聲念誦《七星聖經》上的祈禱詞。

很快，鑲嵌滿了稀世珍寶的七星聖冠被修士捧了出來，修士恭恭敬敬，上台把七星聖冠跪獻給總主教大人。

大麻雀接過七星聖冠，看着上面的稀世珠寶：「老嫗主教。」

「是，總主教大人。「

「你看把這頂七星聖冠賣掉，能賣多少金龍？」

此言一出，五大主教，聖壇下的修士修女們無不震驚。

七星聖冠，總主教身份、地位、權勢的標誌，神聖不可侵犯，價值連城，聖堂無價之寶，總主教卻要把它賣掉。

「藍賽爾爵士，你拿着這頂七星聖冠，去絲綢街找找世界各地來的總督、王公、大貴族們，看看能賣出多少金龍。「

「遵命，總主教大人。」

「把賣掉七星聖冠的金龍，拿出一部分換成麵粉、小米、棉被、鞋襪、肉食、蔬菜和水果，分發給全城的窮苦百姓。」

「是，總主教大人。」

「除了糧食，再去鋼鐵街購買一千把長劍，一千套鎧甲，劍帶，頭盔。太后陛下已經允許我們擁有並建立自己的武裝，這是政務令，你派人拿去鋼鐵街，大力宣傳，讓武器師傅們全部知曉。」

「遵命！總主教大人。」

藍賽爾帶手捧價值連城的七星聖冠，率領兩個百人隊出發。一個百人隊隨他去絲綢街找巨富客戶，一個百人隊去鋼鐵街宣揚政令，並請鐵匠師傅們為他們鑄造千把長劍，千套鎧甲，千頂頭盔和劍帶。

貝勒大聖堂裏面的金庫儲藏着大量的財富，購買千套武器鎧甲對於聖堂來說，不過是一筆小錢。購買這麼多武器裝備，並非要立即全部穿戴起來，而是做好建立聖劍武裝的準備。

窮人集會組織無須這麼精良的武器，但是對於類似於藍賽爾這些貴族爵士、騎士們來說，就需要這些東西了。

大麻雀要打造兩支武裝，一支就是窮人集會，斧頭加棍棒，堅定的信仰就是他們的長劍和鎧甲；另一支就是精通武藝，學習過戰陣衝鋒，是貴族出身的這批人，這批人全副武裝起來，成為大麻雀軍事力量中的核心力量，就是聖劍武裝。

「老嫗主教，誰主管聖堂的財務？」

「是我，總主教大人。」少女主教說道，聲音小小，明顯畏懼總主教。

「帶我去財務室，我要查看聖堂的財務。」

「是，總主教大人。」

少女主教前面領路，大麻雀赤足相隨。他的身上破舊的袍袖並不換下，還是一如先前的打扮，穿着斷了袖子的灰袍，光着一雙大腳。

財務室建造得富麗堂皇，就好像王室的王宮卧室一般奢華。

鋪着錦繡絲綢的椅子，裝飾著珠寶的桌面，雕刻着七神彩繪的窗戶，佈滿彩繪的穹頂，窗戶是半圓形，地面是里斯地毯，窗口邊安裝着一支看天文的密爾望遠鏡。

少女主教把帳薄、金庫鑰匙、財務室鑰匙全部交了出來，放在桌子上。

總主教撤掉了椅子上的錦繡絲綢墊，他坐上椅子，吩咐少女主教把桌子上面鑲嵌的珠寶全部取下來，用盒子裝起來，準備拿去賣掉。

少女主教只好遵命。

房間里有一道金庫門，打開金庫門，裏面是一箱一箱的珠寶和金龍，聖堂的豪富超過了國家的收入，歷代歷年全國各地的信徒們捐贈的金銀珠寶積累下來，已經是一筆天文數字。

如果總主教了解聖堂的令人震驚的豪富，他可能不會命令藍賽爾去把七星聖冠賣掉。

果然，總主教越看越難以置信，貝勒大聖堂的豪富，超過了他的想像。

「主教大人，請你把王室欠款的帳薄幫我找出來吧。」

錢很多很多，足夠買下一個王國，帳薄也就不少，堆積成小山一般。

少女主教輕車熟路，把王室歷年的欠款帳薄全部找出來。

「總主教大人，拜拉席恩王室十九年來，一共欠了聖堂一百三十萬金龍。」

「請你把這些帳薄給太后陛下帶去，另外再帶給她一箱金龍吧，十萬金龍。」

少女主教心中震驚，不敢相信，過了好一會才應道：「是，總主教大人。」

*

凱馮的小石屋。

說是小石屋，其實自然不會小。

魔山和梅斯·提利爾如約來見凱馮伯爵。

兩人本計劃着來找凱馮，凱馮的侍衛提前來找他們了。

距離王座大廳里的政務時間還有一段空隙時間。

「格雷果大人，梅斯大人，瑟曦簽署了政務令，允許聖堂修士們擁有武裝。」凱馮開門見山，語氣激動。

他距離泰溫的寵辱不驚還有一段距離。

梅斯·提利爾一怔。

在河灣地的苦橋，有一段非常血xing的歷史，就是貴族武裝圍剿聖堂武裝，當時的聖堂武裝太強大了，動搖到了貴族們和王室們的權力根基，貴族們於是悄悄集合起來，在窮人集會組織們開會的時候，對窮人集會進行了突襲，地址就是在河灣地的苦橋。

苦橋一戰，血流成河，九千窮人集會成員全部被殺死，屍體漂滿了河流，鮮血染紅了石橋和橋兩邊的沙灘，苦橋之名也由此而來。其中的苦字，就是指那一場戰事的慘烈。

「聖堂武裝是一個非常可怕的力量，足以覆滅一個國家。」梅斯的臉色都變了。

河灣地的貴族們最痛恨聖堂武裝，仇恨修士，因為歷史上，河灣地的領地上發生了太多的血xing，都跟聖堂武裝有關。

歷史上，被聖堂武裝動搖了統治，最後不得不舉全國之力進行剿滅的事迹實在是太多。

當修士有了武裝，他們的總主教就凌駕於王權之上，因為他們秉承的是神權。

「太後放出了一隻猛獸，不過現在猛獸還幼小，還能夠控制。」魔山說道。

「如何控制，太后已經簽署了政務令。」凱馮說道。

「我們得積蓄力量，隨時準備和聖堂武裝開戰。」梅斯有點過於緊張了。

「現在我們帶兵進入聖堂，命令大麻雀交出政務令，再重申不允許聖堂擁有武裝，」魔山說道，「擁有武裝，就是死罪。」

「還要派出宮廷主管去鋼鐵街宣佈命令，銷售刀劍武器給修士的任何鐵匠，一律死罪。」梅斯說道。

凱馮看着魔山和梅斯：」兩位大人，誰有權發出政務令？我們現在沒有首相。瑟曦是攝政王，權力都在她的手上。」

「她不能當攝政王。」梅斯衝口而出，「她太愚蠢和短視。我們今天應該在重臣會議上提出來這一點，王國應該由國王和首相管理，太后陛下不能當攝政王。」

「可我們現在還沒有國王，也沒有首相。」

「那就在今天選出來。」梅斯說道，「托曼國王，凱馮首相。」

「先立王，再選相，然後召開御前重臣會議，剝奪掉瑟曦太后陛下攝政王的官職。」凱馮說道。

「那我們得事前統計一下票數了。」魔山說道，「我現在不能公開反對瑟曦，你們也需要我站在瑟曦一邊，好知道她的打算，所以在投票的時候，我可能會有事情提前離開一下。」

凱馮盯着魔山，目光神情變得有些懷疑。

魔山和梅斯交換眼神，梅斯說道：「魔山大人，你得讓瓦格納·加爾司令站在我們這邊。」

「那是當然！」

「凱馮爵士，少格雷果大人一票並不妨礙，瑟曦也得不到他的一票。」

「你不能離開御前會議的現場，你可以選擇中立。」凱馮說道。

既然魔山希望脫身，那就不能讓他脫身。

「呃，好吧！」魔山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