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7章 勸說
楊志的話直爽，但是切中要害，劉豫的偽齊是大宋上下所不能容忍的，哪怕宋徽宗再渴望和平，也不能這邊要滅了西夏，那邊冒出來個偽齊；趙多富見趙金羅沒有說話的意思，站起來走了兩步，表情沉重地說：「我們還是希望金國能取消劉豫的稱號，這次金國願意拿朔州和金州換取完顏宗翰兩人，就顯示出了誠意。」
連談判的條件都看出來了，楊志還真有些意外，瞬間楊志三人意識到，興州那邊發生了一些事情，讓趙楷的態度有所轉變；但是這樣的談判其實不在乎細節，那些城池今天給了，明天就可能再打起來，最關鍵的是談判的大前提。楊志相信金人肯定另外還有許諾，恐怕就是眼前的趙多富都未必清楚。
楊志玩味地笑笑說：「公主，是你派人與金國談出這樣的條件，還是別人告訴你的？」
趙多富想了想說：「金兀朮派商人帶信到太原，只想換回完顏宗翰兩人；當然這一切以父皇的決定為主，三哥希望你留在洛陽。」
趙多富明白，楊志現在的威信大到趙楷都顧忌的地步，這也是趙楷想讓楊志留在洛陽不回陝西，卻又不得不徵求楊志本人意見的原因；楊志沉默片刻，抬起頭平靜地說：「我並不贊成和談，我認為和談的條件還是原來鄆王提議的歸還中山、真定、河間三鎮，如此我們宋金雙方才能得到真正的和平。」
楊志是在用趙楷的話打趙楷的臉，讓趙多富說不出話來；對於留在洛陽楊志幾乎沒有表示，那就意味着這個問題必須趙楷親自來談。胡唐老嘆口氣說：「楊帥，現在你和張浚大軍的糧草都難以為繼。」
楊志扭頭望着胡唐老說：「胡大人，張浚那邊最起碼能堅持四到五個月，說句不客氣的話，現在他收復應天府的機會是最好的；哪怕金兀朮在雲中佔據優勢，騎兵威脅太原，但是河北的幾十萬金軍和簽軍現在是士氣最低落的時候，我有把握金軍不再南下。
金廷現在騎虎難下，本應該壯士斷腕，哪怕他們捨不得既得利益，重新談起和平；我們也應該只當做一個策略，而不是以我們讓步為目的；否則，胡大人，這樣的和平是長不了的，只要金軍還在應天府、開德府這些地方，說不定哪天早上緩過氣來，就會繼續打到汴梁。」
楊志說完，靜心喝茶，趙多富錯愕不已，胡松年惱火道：「楊帥，河南這些地方的百姓已經食不果腹，我想問一下，如何解決？」
楊志放下茶杯，不緊不慢的說：「我們進入陝西的時候也是這樣，但是陝西不是熬過來了嗎？還有當初的京畿路，胡大人，這些年，如果是一句話就能解決的事情，就輪不到我們在這裏討論；按照我的經驗，主要是官員，康王需要把那些不願做事的官員換掉。」
胡松年選擇了一個錯誤的話題，楊志可是擔任過東京留守的人，現在的河南當初可是楊志的轄區，流民百萬，金軍緊逼，楊志還是度過了那個危險期；胡唐老也是當時汴梁的官員，攔住胡松年，平靜的說：「楊帥，現在與當初不同，很多人是寧願去江南，也不願意留在河南，人口大規模減少，是無法治理的關鍵。」
胡唐老的見識沒有錯，沒有人口就沒有稅收沒有糧食；楊志微微一笑說：「那就屯田，現在開始做準備，到了春天正好進行；這方面潁昌府有經驗，不需要再來討論。」
楊志沒有欺騙他們，屯田是定北軍一路行來的法寶，百萬流民大部分還是靠着屯田安定下來的，雖然一開始開銷比較大，但是效果很明顯地擺在那裏。這次汴梁被圍，也只有潁昌府給趙構提供了兵員、地盤和糧食，其他的幾個府都是一片混亂。
「楊志，我原以為你是有點見識的。」趙金羅臉色陰鬱，一股忿怒勃然而起：「原來你只是來和我們說笑的，這些都是康王的事情，你既然從前線撤軍，自然是不希望打下去，卻又不願意和談，到底是什麼居心，想擁兵自重？」
「下官絕對不敢，」楊志站起來，臉上壓根沒有絲毫的驚慌，搖頭說：「當前的政治環境下，一時間誰也不可能徹底打敗對手，我撤軍就是因為擔心汴梁的戰局，所以楊沂中等人還留在孟州。此刻，雙方如果想取得真正的和平，要有非同一般的勇氣，壓力不能光在我們這邊，不能金人說什麼就是什麼；哪怕是要短暫的和平，金人也要拿出面對國內指責的勇氣，那麼才會有那麼一絲成功的可能。」
「金人肯幹嗎？」李進一氣哼哼地問道，楊志嘴角露出一絲諷刺，這李進一是不是太傻，汴梁這邊談判是康王的事，你一個鄆王的心腹幕僚急什麼？楊志正要繼續說下去，忽然發覺不對，李進一可不是這麼傻的人，應該清楚趙楷與趙構對前景不一樣的看法，李進一這麼急吼吼的，除非有人出比鄆王趙楷更高的價錢。
李進一不是手握兵權的重臣，康王、景王都不會出這個價，聯想到趙楷的手書，楊志一下子明白了，李進一恐怕和自己的道路一樣，只是不知道是哪一位公主。楊志把語氣放緩說：「金人有什麼了不起，外強中乾，幾年以來，我們幾乎擊敗了所有的金軍名將；李大人，你要有信心。」
李進一一下就僵住了，楊志有這個資格狂妄，這次完顏宗望被李漁翁刺殺，就是楊志安排的，導致簽軍兵敗如山倒；想起這種種情況，一個疑問在李進一腦海中閃過，楊志和趙楷是不是在金國還有高層次的細作沒有出現？李進一忽然想到鄆王的信，霎那間有些猶豫，到底該不該拿出來。
看李進一沒說話，胡松年陰惻惻地問道：「楊帥，你身為軍人，也是朝廷的重臣，難道都不能服從上面的命令，鄆王可是同意談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