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5:最難堪的時刻

155:最難堪的時刻

**、激情、罪惡、錯誤……

漫漫長夜將盡。所有的一切,也都已經成為過去。

窗紙發白,四下仍然寂無人聲。鋪墊於地板的獸皮上,程立默然呆坐。眉宇間找不到什麼表情,甚至眼眸里也是一片空洞。如果要形容他現在這個狀態的話,那麼有四個字,是再合適不過了。那就是:神不守舍。

為什麼如此神不守舍?是不是因為他的良知正在復甦,所以感到懊悔和痛苦?

無論從任何角度來看,只要程立還有一點點良知,那麼他都絕對應該感到懊悔,絕對應該覺得痛苦。

班察巴那雖然和程立一樣,都是琉璃之爭的參與者。但某一方面來說,他也可以算是程立的朋友了。

波娃是班察巴那的女人。雖然這位五花箭神自己從未開口說過。但從各種小細節方面都能夠看得出,班察巴那與波娃之間的感情,就和程立與雪煙霞的感情完全一致,沒有半分遜色。

可是現在呢?雪煙霞被擄去,班察巴那為了救回她而下落不明。程立卻又在幹什麼?他在波娃的身邊,摟住了自己朋友最愛的女人,和她一起進入那罪惡的,卻同時又充斥了極樂的深淵。

縱然如今激情已經過去,可是波娃仍在程立的身畔。他可以感覺到她的呼吸、她的心跳,她的體溫,以及激情平復后那種溫柔滿足的寧靜。

這種愉快和寧靜,本來總是能令一個男人,不惜犧牲一切去換取的。但現在……

或許,程立只希望這一切從未發生。

天色越來越亮了。天地之間,依舊一片寧靜。程立也好,波娃也罷,誰都沒有動,就彷彿他們都已經化為一尊石像。

波娃也已經醒了。但她仍然躺在獸皮上,一動不動。甚至乎,連回頭去看看程立,似乎也都不敢。就彷彿,她生怕對方眼中的表情,會刺傷自己。同樣地,也害怕自己眼中的表情,會刺傷對方。

因為他們都無法忘記昨夜的事情。那種激情、那種纏綿,本來就是很難忘得了的。但他們也都知道,這一切都是不對的。所以他們完全感覺不知所措。

雪煙霞在哪裏?班察巴那在哪裏?他們是不是都已經失蹤,再也不會出現了?如果他們回來,那程立和波娃要怎麼對待他們?而如果……如果他們不能回來了,整座孤獨山莊只剩下程立和波娃兩人的話,他們是不是應該順理成章地結合在一起?

心亂如麻!當真絲毫不差。此時此刻,兩人的心緒,就是一大團剪不斷,理還亂的麻線。相互糾纏着,根本分不開。

可是,就在他們兩人都無比矛盾糾結的這個時候,石屋之外,卻忽然響起了一陣腳步聲。緊接着,石屋的門板被一把推開。有股爽朗笑聲,也隨之傳入石屋之內。

「程兄弟,你回來了?你成功了!哈哈~波娃,我們……」

說話聲突然從中截斷,笑容也一下子凝固。全身上下衣衫破爛,兼且染上了斑斑血跡。好幾處傷口都深可見骨的班察巴那,彷彿霎時間也變成了一尊雕像。

不但是班察巴那,還有雪煙霞。此刻她面龐上的表情,同樣也難看到了極點。眼眸之中除去震驚和怨恨之外,還有強烈的痛苦,以及最深沉的失望。

相比起前兩者,更讓程立感到懊悔和難受的,始終還是后兩者。在班察巴那和雪煙霞的目光下,程立的心不斷往下沉,血液也同時沉下。片刻之間,他全身都已冰冷。

班察巴那和雪煙霞,正在看着他和波娃。從頭看到腳,再從腳尖看到他們的眼睛。然後又慢慢地,看向這簡陋石屋裏的一切。

事情本來就不複雜。任何一名稍微有點經驗的成年人,只要往屋子裏看上一眼,立刻便能夠明白,這裏究竟發生過些什麼事了。頂多就是事情發生的原因以及結果,可能會稍有偏差。但這件事情的本身,卻肯定不會有錯了。

既然這件事本身沒有錯,那麼無論前因後果究竟是什麼,都已經無關重要。真正重要的,只有這件事本事。

波娃顫抖起來。她身上並沒有多少衣物。但其實她以前也並不是沒有給人看過。無論男人女人,都看過。而且,眼前這兩人,一個還是自己的丈夫,另一個則可以算是自己的好閨蜜。假如換了另一個處境的話,被他們這樣看,波娃並不會覺得有什麼難堪。

但現在,波娃卻無論如何都受不了。此時此刻,她只想從這裏衝出去,去到一個沒有人的地方,然後挖個坑把自己埋進去,一直埋到天荒地老。

波娃並不怕死,可是這世上有些事,卻遠遠比死更可怕。

就在這時候,程立站起來了。他走過一步,擋在波娃身前,讓班察巴那的目光,讓雪煙霞的目光,僅僅只能落在自己一人身上。

雪煙霞的目光動了動,名為「怨憤」的成份,立刻顯著增加。班察巴那的眼眸里,卻彷彿燃起了某種奇異的火焰。他忽然開口道:「我本來以為,我們兩人是朋友。」

程立目光垂下,似乎不敢正視班察巴那。但仍吃力地點了點頭,沉聲道:「是。」

班察巴那咬牙道:「天誅地滅那兩名老兒,劫走了雪仙子。為了你我之間的友情,我不惜拋下自己的妻子,去救你的妻子。」

程立默然嘆息,緩緩道:「是的,我看見了。」

班察巴那雙眼中的火焰更熾烈,厲聲道:「可是你呢?你究竟有沒有把我當作是朋友?」

程立嘆道:「我一直把你當作好朋友。」

班察巴那凝聲追問道:「那麼,朋友生死未卜,你卻摟着朋友的老婆在床單上滾。這就是你對待朋友的方式?」

程立苦笑。他還能說什麼呢?他已經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但班察巴那很明顯並未打算放過他。五花箭神疾言厲色,追問道:「好吧,就算你不把我當做朋友。其實我也沒什麼怨言。畢竟,我們相識的時間還是太短。所以我不怪你。

可是你的妻子呢?在你抱着別人的妻子盡情享樂時,你究竟有沒有想過,雪仙子知道了這種事之後,到底會有多麼難過?你又有沒有想過,這是對自己妻子的背叛?你這樣子,怎麼對得起她?」

程立仍然只有苦笑。除去苦笑之外,他彷彿再不懂得做其他任反應了。

班察巴那深深吸一口氣,陡然向後退開兩步,一把抄起了自己的那張弓。彎弓搭箭,把箭頭對準了程立。他高聲大呼道:「程立,拔你的刀!你給予我的這份恥辱,只能以鮮血才能清洗。不是你的血,就是我的。來吧,今天能活着從這屋子裏走出去的人,只有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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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槍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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