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尾聲(大結局)

第五十九章 尾聲(大結局)

()千鈞一髮之際,眼看這冷雙就要被黃子錫捅個對穿,手裏卻突然吃痛。他揉着眼,嘴裏開合了幾下,看到自己的手腕上開了個巨大的深洞,血水汩汩地往外冒。

緊接着疼痛感才從手筋上襲來。

郭淮吹了口氣,槍管上鑽出一團煙霧。

「別,別動他!他——」冷雙根本不敢想像,逼急了這樣一個傢伙究竟會做出怎樣的事來。

父親。冷雙的心裏有了這樣一道聲音,她近乎絕望地跌倒,跪坐在地面上,冰冷的空氣逐漸吞噬了她。

然而郭淮的臉卻有些尷尬,他笑着看向冷雙,說:

「看來我走火啦。」他甩了甩手,指了指腳掌前的子彈孔。

冷雙猛地瞪大了眼,如果這是郭淮的彈孔,那剛才開槍的是?

陸不鳴站在她身前,彎下腰,柔聲說:「回頭看看?」

冷雙回過頭去,只看到兩條乘着夕陽最後一道餘暉走近的人影。一道拄著拐,身上下散發着一股凜然的氣勢。

另一個則看起來臉色有些頹然,身上下還打着繃帶,不過氣色不差。

冷雙失聲喊出,在嗓子裏溫吞了許久——久到自己幾乎要忘了的那兩個字,終於從自己的嗓子眼裏擠了出來。

「爸。」她說。

湯隊長眯着眼,臉上的皺紋堆成一團,他的手裏淌著血,手槍巨大的衝擊力拉開了他才縫好的傷口,槍管里冒着煙。

黃子錫捂著自己的胳膊,一臉不可置信地看着眾人。

馮遠扶住湯隊長,悶咳了兩嗓子,身後魚貫而出的警察便把黃子錫團團圍住,控制住了他。「拿下。」

他穩健地說出這兩個字,黃子錫便被制服。

郭淮一見到湯隊長,嘴都合不攏地笑了起來。

「寶刀未老!隊長!」郭淮挺出一個大拇指,對湯隊長剛才的槍法讚不絕口。後者卻壓根沒有搭理湯隊長,他趔趄兩步,趕忙扶起了冷雙,生怕自己的寶貝女兒受了傷。

冷雙的臉都白了,她盯着湯隊長看了許久,四下拽住他裹纏在身上的繃帶布條,從頭到尾檢查了一番,愕然問道:「你,你不是受傷,昏迷不醒……」

湯隊長哈哈一笑,說:「要不是這麼說,怎麼調開馮遠,讓這小子主動認罪?」

「啊!」冷雙一聽自己上了當,毫不留情地在湯隊長胸口猛砸了兩拳,然而這一砸不要緊,原本完好的傷口這時候又裂了開來。

湯隊長苦笑着摁住胸口,血水往外滲出。

「不是,不是裝的嗎!」冷雙嚇了一跳,一旁的馮遠哭笑不得,說:

「再怎麼裝,你爹他也不是個怪物,這麼大年紀被這小卡車硬來一下子,沒死已經算他狗屎運了。」

湯隊長聽了,也樂得笑個不停,一邊笑,一邊還痛的臉色發紫。

冷雙被湯隊長扶起身,幾人重新見面,寒暄了兩句,就把黃子錫逮捕歸案。回收證物的時候,馮遠把陸不鳴拽到角落裏,問:

「你這證據哪來的?」他指着陸不鳴提供的「鑰匙」,說:「上面既沒有指紋,製作工藝和時間也對不上。」

陸不鳴咧嘴笑着說:「我就問你,這傢伙招了

沒有。」

馮遠叼著煙頭,歪著腦袋瞧了瞧被押送上車的黃子錫,心情大好地說:「招的還真夠快,王東那倒霉蛋兒是他控制的傀儡,兩天前幫他處理完別館案子之後,分贓不均被他刺死,為了傢伙賀秋葉把兩具屍體換了個位置。」

陸不鳴沒吭聲,馮遠繼續說:「賀秋葉是他早就想要動手的,那個孟婉也是受他指使,你想想,一個小姑娘拿來的能量魄力還有那本事,把那麼大的別墅還原得有模有樣?利用了孟婉當替罪羊,最後把這些人部謀殺。」

陸不鳴盯着馮遠看了一會,才說:「你應該早就知道了吧。」

「知道什麼?」馮遠明知故問,陸不鳴笑了笑,揮了揮手。

「你讓冷雙警官盯的那場戲,不就是演給你看的么?包括後面讓我卷進案子裏,也是你的主意吧。」

「喏。」陸不鳴伸出手掌,攤開無根指頭,手掌里躺着的鑰匙。又是一把。

「這?」馮遠愣住了,陸不鳴才捂著肚子笑起來,嘴裏突然嚼了嚼,吐出一團黏糊糊的東西來,是口香糖。

「我們第一次來的時候,順手把這玩意兒摁進去,沒想到竟然派上了用場——像這樣的鑰匙我還有很多把,怎麼樣,你想想要是這姓黃的知道是這麼回事,恐怕要七竅生煙吧。」

馮遠哈哈笑了笑,拍了拍陸不鳴的背,說:

「你真的很聰明。怎麼,不考慮當個警察?」

陸不鳴愣了愣,搖搖頭。

「我還有事沒有做完,在這之前,我是不可能讓你們幫我的。這事必須自己來做。」

「是嗎?」馮遠猛吸了一口煙,撣了撣煙頭,忽然說道:「你知道我當年為什麼要幹這一行?」

陸不鳴愣了,沒想到馮遠會問這個。

「我哪裏知道去。」

「正義。」馮遠很快就回答了這個問題:「我總覺得,正義就是握在手裏的真相,只要捏緊拳頭挖出這些罪惡背後的真實,總會贏來正義。」

陸不鳴沒吱聲,老實說這種觀點實在太幼稚,他也不願意隨便評價。然而出乎意料的是,陸不鳴卻搖了搖頭。

「十年前的事讓我明白,遠沒有那麼簡單。正義其實就像是光,有光必然會有影子,無論我們的拳頭有多硬,也不可能消滅躲在正義背後的東西。」

陸不鳴不置可否,馮遠便繼續往下說。

「你知道么,當正義走入歧途的時候,拉起這平衡桿的不是警察,不是法官,也不是什麼老天爺。」

陸不鳴聽了馮遠的話有些好奇,問道:「那究竟是什麼。」

馮遠笑着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說:「人心中有一桿秤,這東西才是正義。我們做的事,就是要讓所有人內心裏這東西平衡,這是最重要的。」

陸不鳴伸了個懶腰,搖了搖頭。

「啰里啰嗦,這跟我有什麼關係?」他笑着說:「我只是個無業遊民,跟你說的這些隔得太遠了。」

馮遠脫下帽子,花白的毛髮在風中起舞,他也站起身,撐起拐杖。

「告訴你一件有意思的事。」馮遠說:「最近林城市局查到的幾樁案子,我們也都破獲,最嚴重的是一起從國內運

輸到東南亞轉乘歐洲的遠洋游輪,破獲途中抓到了一百一十二名兒童,都是一樣的經歷。」

聽到這裏,陸不鳴愣在原地。

馮遠戴上帽子,拄著拐杖往外走。「看來我說了件無聊的事,走咯。」

陸不鳴立刻攔住馮遠,他瞪大了眼睛喊出聲來:「往下說!」

馮遠摁住腦袋上的帽子,眼睛露出一條微光的縫隙,在陸不鳴的臉上掃過,嘴角微微勾起笑容,說道:「重案組的成員同時調查,這些案子背後有一個象徵性的代碼,代表暗網上的單號數據,這個代號意味着從國外暗網勢力聯繫到國內的支點。」

陸不鳴的喉結聳動着,他迫不及待地問:「代號是什麼?」

馮遠盯着陸不鳴看了看,狡黠說道:

「137。」

陸不鳴愣在原地,馮遠繼續往下說:「這些案子的經手人,好像你也很熟悉呢,陸不鳴。我記得他就叫,唔,黃子錫。」

「這傢伙十年前就是裏面的一份子,但就像黃鼠狼一樣狡猾,不僅林城拿他沒辦法,收集不到確切的證據,也的確讓我們為難。」

「但是我從來相信,正義總會照進來的。」馮遠仰起頭,夕陽已經落下去,整個世界彷彿落入黑暗之中。

「他會怎樣?」陸不鳴看着黃子錫被帶走的方向,問。

「大概會處極刑——在此之前,我們順藤摸瓜,也許會徹底揪出暗網這個組織。」馮遠回答。

「揪出了暗網,這個城市——這個世界就太平了?」陸不鳴問。

馮遠撅起嘴,想了想,只能搖搖頭,他嘆了口氣說:「大概不會,犯罪者永遠不會消失,我們想要實業,也沒那麼簡單。」

「那你們做的事究竟有什麼意義?」陸不鳴問。

馮遠笑着說:「但只要有我們在,正義的天平就不會傾斜到黑暗之中。取締罪惡的不是正義,而是嚮往正義的這種想法。」

陸不鳴把馮遠的話放在心頭上咀嚼了一番,陷入了沉思。

「要做的事情還多得很。」馮遠站起身,他盯着陸不鳴看了好一會,脫下自己的帽子,扣在陸不鳴的腦袋頂上,嬉笑着說:「小爺就不奉陪了。」

馮遠轉身準備離開,卻被身後的陸不鳴叫住。他回過頭,陸不鳴低着腦袋,身體顫抖,聲音嘶啞,就連眼光都飄忽不定。

「什麼事?」馮遠問。

陸不鳴的眼珠子左右撇動,臉色也陰晴不定,最後他猛地吸了口氣,鼓足了勇氣,說道:「警察那件事……我是說,如果我來乾的話……」

「廢什麼話!」馮遠笑着來到陸不鳴身邊,勾住了他的脖子,笑着擰住他的腦袋。

「從實習崗開始干,這是我的要求,其他的沒了。」馮遠說:「你心裏怎麼想的,這才是最重要的。」

陸不鳴噘著嘴,不服輸地說道:「我還是沒改觀,警察仍是我最討厭的職業。」

馮遠笑了笑,沒說話。兩人一前一後,往市局的方向回去,在入夜後的路燈下拉長了影子。

「我要干到不需要警察了為止。」陸不鳴在心裏說。

(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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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義迷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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