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心如死灰

第三十二章 心如死灰

?一直到晚上一涵才醒,睜開眼看到的第一個人不是她心心念念的安清修,而是趙媽和老趙。

「一涵小姐你可醒了,如果你再不醒,我都要喊你了。」趙媽擔心地說道。

「他一直都沒來嗎?」

虛弱的聲音從一涵的嘴裏發出來,帶着些許期盼,她掙扎著要從床上坐起來,趙媽趕緊將她扶起。

「來過。」

聽到這兩個字,一涵的眼睛瞬間亮了一下,死灰復燃的瞳孔泛出了點點色彩,她期待地到處張望着。

「別看了,他來了都沒進來就走了,將安宇帶走了。」老趙頭都沒抬地說出了這句話,趙媽忍不住用胳膊肘搗了搗他,埋怨他心直口快。

一涵的眼睛迅速暗淡了下來,長長的睫毛垂在下眼瞼上,露出傷心的表情。她知道,一切都結束了,那些幻想出來的美好都結束了,像是泡沫,一觸就破。

三天後,葬禮結束,那天,外面淅淅瀝瀝地下着小雨,一涵穿了一條黑色的裙子,打着一把黑色的大傘,站在距離墓地不遠的地方。

風將冰涼的雨水卷到傘下一涵的腿上,瞬間侵入皮膚裏層,讓她忍不住打了個噴嚏。她遠遠地看着安清修,那個她為之傾盡一切的男人,此時正肅然地站在墓碑前方。

一涵不敢走過去,她的雙腿直發抖,視線與安清修對上的那一刻,對方滿眼的冷漠夾雜着些許恨意。那個眼神,讓一涵的心瞬間涼了半截,切入皮膚里的冰涼,她覺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顫抖著的嘴唇顯現出猩紅的顏色,蒼白髮紫的臉在雨水的拍打下面如死灰。

她覺得自己的雙腿快要站不住了,虛弱的毫無力氣,禁不住向後踉蹌了一步,在風的吹動下搖搖欲墜。

漸漸的,一涵覺得自己的視線開始模糊,她的雙手沒有力氣握緊傘柄,「嘭」的一聲跌落到了地上,雨水直直地打在了她的頭頂,從上灌到下。

嬌弱的身軀搖搖晃晃,在倒下去的最後一刻,一雙有力的手拖住了她。「一涵小姐,一涵小姐,快醒醒……」耳邊響起虛無縹緲的呼喊聲。

醒了的時候,一涵發現自己躺在了床上,她的額頭上放着溫熱的毛巾,見她醒來,老趙着急地走到床邊。

「一涵小姐,你總算醒了,你要嚇死我了。」

一涵從床上費力地坐了起來,拿掉了頭上的毛巾,輕輕地放到了床頭柜上。她現在的狀態,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乾澀的嘴唇上都是裂開的死皮,翻卷著拷在嬌嫩的嘴唇上,蠟黃的臉色在燈光的照耀下像是博物館里的蠟像。

這時候趙媽趕緊去廚房端來了薑湯,小心翼翼地端到她的旁邊,吹了一口后,送到她的嘴邊。

一涵僵硬地搖搖頭,雙眼無神地盯着被子上的花朵。

「還是喝點吧,剛受了風寒,不喝點薑茶,一會得感冒了。」趙媽溫和地勸道。

一涵仍舊搖搖頭,趙媽回頭看了一眼老趙,老趙示意她繼續。趙媽只好再次苦口婆說地勸道:「要是受了風寒,人會很遭罪的,你還是喝點吧。」

「我說了我不喝。」一涵邊大叫道邊將碗打翻在了地板上,發出「滋滋」的聲響,撒出來的薑茶噴到了床單上。

趙媽被她這一聲嚇得立即站了起來,手無足措地站在一旁,委屈地看了一眼老趙,她忐忑地從床頭柜上抽了幾張紙,用來吸噬床單上的茶漬。

氣氛一下子僵了下來,趙媽和老趙都不敢講話,想離開又怕一涵做傻事。半響,一涵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小聲說道:「對不起,我只是心裏難受,趙媽我餓了,想吃點粥。」

聽到這話,趙媽喜笑顏開,絮絮叨叨道:「想吃東西好,我這就去給你端,老趙,你把地板處理一下,我先去廚房給一涵小姐盛點粥,還好我回來就放電飯煲里熬著了。」

老趙聽到指令,迅速拿來拖把,將一地的薑茶處理完。一涵從床上起來,回到餐桌上吃飯,趙媽抽空去把房間里的床單被罩換了。

站在洗衣機前,趙媽心裏很難受,她太了解女人了。深深替一涵覺得不值,為了安清修,一涵拋棄了一切,但是如今,安清修卻不再愛她了,有的只有冷漠與恨意。她很擔心一涵熬不過來,這樣的打擊,不要說二十幾歲的小姑娘了,連她都覺得不可思議到難以招架。

「出什麼神呢?」

背後突然響起的話嚇了趙媽一跳,嚇得她趕忙捂住了自己的胸口,看到是老趙,忍不住怪罪道:「你這人要嚇死人吶,哎,我在想一涵小姐的事,老趙,你說這孩子的命咋這麼苦,放着那些大好男青年不喜歡,非要喜歡一個有婦之夫,那錦瑟一看就不是善茬,能惹嗎?」

老趙無奈地搖搖頭,從口袋裏掏出煙,正準備點上的時候,被趙媽一把打掉了,「不是戒了嗎,什麼時候又抽上了,這味道受不了的,對一涵小姐也不好,快扔了,不要讓我看到第二次。」

「我這不是心情不好嘛,想抽支煙緩解一下,罷了罷了,不抽了。」說着將煙扔到了馬桶里,按下按鈕后,隨着水旋轉着沉到了下水道里。

夜深,安清修驅車來到了這裏,剛從車上下來,聽到動靜的老趙起身出來了,看到是安清修,正要說話時,安清修示意他別出聲,然後自己躡手躡腳地去了二樓。

一涵睡覺的時候怕黑,所以總喜歡將床頭燈開着。安清修輕聲輕腳地走到床邊,蹲了下來,仔細打量着眼前這個讓他又愛又恨的女人。

他想伸手摸一摸對方的臉,但是剛伸出來,錦瑟慘死的場景就出現在他的腦海里,繼而那隻手怎麼都下不去。

想到錦瑟臨死之前說的話,安清修的心裏像是打翻了藥罐一樣難受,一瞬間,竟萌發出想要掐死一涵的衝動。他為自己有這個可怕的想法惱怒不已,隨即將手收回來緊緊揪住自己的頭髮,一股氣憋在胸口出不來。

安清修趕緊離開了房間,走到一樓的客廳里,才大口大口的呼氣,他頹然地窩進沙發里,將頭深深地埋在抱枕里,眼淚水無聲地流出來,浸濕了沙發套。

夜,像是無形的魔鬼,龐大的身軀對着安清修死死地壓了過來,不給他任何喘息的機會。他仇恨老天為何如此折磨他。如果按照既定的計劃,那該有多好,他想泄憤,但是無處可去,回到家,房裏到處都是錦瑟的影子。

安宇走之前提醒安清修過,眼見不一定為實。

安清修也不是沒有懷疑過整件事,他可以相信綁架是錦瑟一手謀划的,但是他知道錦瑟絕對不會拿肚子裏的孩子開玩笑,儘管她的確生病了。這時候他突然想到第一次見到一涵的場景,那時候的她正在和兩個正太妹打架,後來,又發生了她掌摑葉子的事,這讓安清修有理由相信一涵有暴力傾向。

老趙走過來,安清修對他小聲說道:「不要告訴她我來過。」說完徑直站了起來,離開了這裏。

老趙站在門口看着車離開的方向,心裏面五味陳雜,他剛在猶豫要不要告訴安清修整件事情的真相,但又怕自己說不好,會適得其反,加深了他倆之間的誤會。索性閉口不談此事,他相信清者自清,總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回到房間躺到床上,趙媽問道:「他走了?」

老趙「嗯」了一聲,頓了頓,繼續說道:「他讓我不要告訴一涵小姐他來過這裏。」

「哎,那他今晚過來是幹嘛的?」趙媽不死心地繼續問道。

「他去樓上待了一小會兒,下來后躺在沙發上哭了會,你知道嗎,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說哭就哭,活到我們這個歲數,真的,如果不是碰到了實在過不去的坎,是不可能掉眼淚的。」

「你是想說他矯情?」

「看你說這話,哪能啊,我只是覺得安先生有些可憐,其實我看的出來他的內心很掙扎,我們都知道他喜歡一涵小姐,但是發生了這樣的事,你讓他還怎麼繼續疼愛一涵小姐。我現在擔心他會對一涵小姐做出不利的事,畢竟當一個人的情緒崩潰時,他的右腦子是不聽指揮的。沒關係,不管發生什麼,我都會保護好,一涵小姐的。」

「他可憐,難道一涵就不可憐了嗎?為了他,一涵可是什麼都放棄了,你說她的父母是怎麼想的啊,也不知道他們知不知道這件事。」說到這,趙媽眉頭緊鎖,心裏面膈應不已。

她捫心自問,如果是自己的女兒破壞了別人的家庭,做了小三,她一個做母親的自然會生氣,苦口婆心的勸說無效后,她也只會對女兒的態度不好,但絕不會斷絕母女關係。想到這,她不禁佩服一涵父母親的心腸,真的堪稱「鐵石心腸」了。

被安清修這一打擾,二人均無睡意,躺在床上大眼瞪小眼,索性繼續聊天。

「老趙,你明天去菜場買菜,幫我買只鴿子回來,我要給一涵小姐燉湯喝,好好補補身體。」

「鴿子是嗎,沒問題,也不知道一涵小姐喜歡吃什麼。」

「哎,這時候她的父母要是陪在她的身邊多好。」

「你現在說這廢話有什麼用,不早了,趕緊睡吧,睡不着也閉上眼睛,明早還要早起呢,院子裏的落葉又積壓了一層。」說着老趙翻了個身,背對着趙媽,不再搭理她。

樓上的一涵此時睜着眼睛出神,其實她剛剛知道安清修來了,她在等着他像以前那樣寵溺地摸摸自己的腦袋,但是沒有,直到安清修離開她都沒有等到。

一涵的心情很複雜,她在想,安清修需要時間來撫平心口的傷口,這件事擱誰身上都難以接受。她計劃着等安清修心情平復下來時再找機會將事情的來龍去脈都告訴他。

一大早,老趙推開門閉着眼睛伸了個懶腰,睜開后,突然被眼前的情景嚇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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戀愛粗神經:南小姐pick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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