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4章 權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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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戴斯蒙來到紅堡的魔山石屋樓。石屋樓靠東邊的城牆，前行到御林鐵衛居住的白劍塔。斜前方是王座大廳。

魔山在餐廳吃飯，面前是巨碗、熱乎乎的麵包、各種點心，培根湯、切成薄片的黑熊肉。

肉越薄越能入味，是精細化飲食的文明體現。跟這個世界裏大塊水煮肉然後撈起來啃的飲食文化不太一樣。

魔山撕著熱乎乎的麵包。麵包烘焙師就在旁邊不遠，他是個小胖子，名叫熱派，是艾莉亞的朋友。

麵包、肉食、點心、菜肴一切都是新鮮的。

魔山私人廚師是以前十字客棧老闆一家三口。

十字客棧老闆娘被洛奇伯爵弔死後，父親、兒子和女兒在生死關頭被朱莉·克里岡給救了，帶了回來，做了魔山的私人廚師。

儘管如此，魔山的身邊還是有另外一個女子，死士諾里斯的妻子安娜，她是魔山的試吃者。

試吃者已經對魔山無用，簡妮得到巫姬的巫術傳承后，什麼扼死者、里斯之淚這些價格昂貴的著名毒藥都對魔山和簡妮無用。

但作為一個公爵，有試吃者是身份地位和權威的象徵，一旦有外人來此，身邊站着試吃者也是做給別人看的，降低他們的警惕，表明魔山、簡妮和普通人一樣。

血巫簡妮和紅神巫師梅麗珊卓一樣，喝下殺人無形的里斯之淚對她們毫無影響。

安娜站在魔山身邊，戴斯蒙一看就知道是試吃者兼侍女。

王室成員、公爵大人、伯爵大人，都有試吃者。一旦局勢動蕩、戰事混亂，王國失去和平，王室成員和大貴族身邊的貼身侍從都身兼試吃者。

戴斯蒙還沒有來到的時候，魔山就知道戴斯蒙要來了，並且知道了戴斯蒙手裏的信的內容，安娜是臨時被叫上來的，以增添魔山公爵身份的威儀。

魔山的侍從、侍女、試吃者、廚師、擦劍者，鎧甲修復者、馬工……無一不是魔山的死士，對魔山忠誠耿耿。他們大多是都是被魔山或者被魔山的人在生死關頭所救，魔山對他們有再生恩德。

「公爵大人。」戴斯蒙上前來，畢恭畢敬。

魔山盯了他一眼，並不說話，繼續吃東西。面前的食物，夠戴斯蒙吃一天也吃不完，魔山在專心致志的對付它們。

空氣中飄蕩著麵包、蔬菜、肉食的香氣。令人食慾大增。

「雷德溫伯爵來信了。」戴斯蒙臉上堆著笑容。

「伯爵同意了合作。」魔山撕開一條麵包，熱氣和香氣一起飄出。他把一條麵包兩口就塞進了嘴裏。

戴斯蒙笑道：「公爵大人料事如神，雷德溫伯爵的確同意了合作，他吩咐我今後的葡萄酒，全部送到大人的龍石島。」

「全部。」魔山拿起第二條麵包，安娜為他的麵包塗抹上金黃色的蜂蜜，甜香飄出，「戴斯蒙爵士，你知道全部是什麼意思嗎？」

這也是戴斯蒙的疑惑！

全部的葡萄酒？

包括銷售到狹海對岸的九大自由貿易城邦的那部分？

「全部就是……所有的。」

「對，所有的，包括銷售到狹海對岸的葡萄酒。」

魔山給出的條件，有益無害，正常的人都不會拒絕，並且雷德溫伯爵還多了一個實力強大的盟友。

戴斯蒙雖然有心裏準備，還是吃了一驚。

「你別吃驚。」魔山嘴裏塞著東西也並不影響他的說話。

他一邊說話一邊吃東西，這對客人很無禮，不過公爵大人對一位普通爵士，也無所謂有禮無禮了，魔山本人也就是以無禮橫行出名的，這才是魔山：」戴斯蒙爵士，我要你把合作的商家的情況全部寫給我，我會安排專人去和他們接觸，重新建立新的遊戲規則。「

「遵命，公爵大人。」戴斯蒙還能說什麼呢。他既然是雷德溫家族派出來護送商船的，頭腦靈活見機行事就是他起碼的素質。

「喔，你去隔壁房間，那裏有紙筆，寫下你知道的所有商家的名字和地址，性格愛好，家裏情況，能寫多詳細就寫多詳細。埃林隊長，帶戴斯蒙爵士去吧。」

埃林隊長就在門口，立即進來。

戴斯蒙跟着埃林出去餐廳，魔山說道：「戴斯蒙爵士，雷德溫家族和克里岡家族合作的事情，別走漏給任何人知道，梅斯·提利爾公爵問起也別提起，商業合作，需要保密。「

戴斯蒙站住，臉露為難之色：「大人，梅斯大人問起，我如果不說，就是欺瞞。雷德溫家族是梅斯公爵大人的封臣。」

「我知道，我會去向梅斯大人說明。如果梅斯大人問起，你就說，具體合作的情況你並不知情，我寫給雷德溫伯爵的書信你也沒有看過，梅斯大人要了解詳細的情況，可以來問我。」

」是，公爵大人。「

這個世界上，人們對於商業秘密並無保守的契約精神。

派克斯特·雷德溫的妻子是米娜·提利爾，梅斯·提利爾公爵的親妹妹、荊棘女王奧蓮娜夫人的女兒。

有實力的貴族，都是通過聯姻更加穩固自己家族的地位和勢力。雷德溫家族的青亭島葡萄酒帶來巨額財富，海軍艦隊帶來強大武力，領主提利爾家族就和雷德溫家族聯姻，雷德溫伯爵娶了梅斯公爵夫人的妹妹，雙方都滿足了自己的政治需要，增加了家族地位權勢的穩固。至於夫妻感情，貴族間都是先談利益、政治、地位和權力的互補，感情在權勢面前不值一提。

魔山要盡量不給其他人知道和雷德溫家族的合作，北境和谷地的大貴族們都有喝青亭島酒的習俗，谷地通過海鷗鎮港口流入，北境通過白港流入，已經形成成熟的銷售渠道和銷售網絡。

魔山希望王領地、谷地、河間地、西境、北境的人在喝青亭島酒的時候，根本不知道是魔山在為他們供酒。

商業，要保護秘密。

*

十天後，御前重臣會議。

首相凱馮主持，新的財務大臣蓋爾斯·羅斯比站起來發言，他先是一陣咳嗽，然後吐出一口濃痰，這令御前重臣們無不感覺到噁心。

蓋爾斯七十多歲了，在這個動不動就有百歲老人的世界裏，七十多歲並不算特別蒼老，蓋爾斯卻看起來特別老，他的咳嗽病令大家都擔心他在會議上死掉。

「各位大人。」蓋爾斯說道，然後又是一聲咳嗽，贊同首相大人請蓋爾斯來做財務大臣的重臣們都是一陣後悔，反正都是傀儡，請誰不是請，偏偏大家同意了這個病懨懨的老人。

晦氣！

「國庫里沒有錢了。」蓋爾斯說道，臉色出現因為咳嗽而引起的病態紅，」就好像君臨里沒有了青亭島酒一樣，局勢越來越嚴峻。我們需要想辦法賺錢，現在收一枚金龍的稅務，國家要支出三枚金龍。稅收早已經無法支付國庫的支出，要不是河灣地提利爾大人為君臨帶來了糧食，我們王室都缺糧了。「

御前重臣們一陣沉默。

蓋爾斯又是一陣難聽的咳嗽，大家只能等他咳嗽完恢復正常。

「王領地，河間地都還處於戰爭中，稅務一個月比一個月少，很多地方，村子都空了，子民們都湧進君臨來做難民，在鞋匠廣場領取黑麵包救濟也不肯回去種地。在君臨做難民，子民們還能保住一條命。回到村裏，遇上一隊士兵，也許就被殺死了。戰爭嚴重拖累王國實力。我們寄希望於培提爾大人說服谷地來降服，富裕的谷地能為王室帶來一些收入緩和一下，但培提爾大人的渡鴉信都斷絕了。「蓋爾斯不無憂慮，」各位大人，國庫空虛是在勞勃國王的時候就已經開始，並非我蓋爾斯·羅斯比造成的，我現在需要各位大人一起想辦法出力，幫助紅堡擺脫困境。「

「河間地的戰爭還要打多久？」魔山問梅斯·提利爾，「應該通知藍道·塔利將軍，儘快結束河間地戰爭，讓河間地的子民們回去，儘快恢復生產。農夫種地，獵人打獵，漁民捕魚。君臨城的壓力也會一下子減輕。」

梅斯公爵說道：」藍道·塔利已經拿下河間地的所有封臣的城堡，目前就只是剩下奔流城無法攻下。奔流城建築在三角洲上，三面環水，城牆就在河水中修建起來的，無法一面都無法架設任何攻城器械，除了圍城，藍道·塔利還沒有想出其他更好的辦法。「

「招降，儘快結束戰爭。如果靠圍城，一年兩年都無法打下奔流城。河間地平原本是糧倉，奔流城裏儲存的糧食，足夠支撐數年。我們不能和黑魚耗下去。」魔山說道。

首相凱馮說道：「格雷果大人，你是軍務大臣，奔流城招降的事情就交給你了，我要你在一個月內，說服奔流城來投降。」

大家都唰的看向魔山。

首相凱馮這是明顯刁難魔山啊！

「首相大人，一個月時間太短了一點吧，從君臨城去奔流城，數千里路，走路也要二十天，一個月時間，不過是剛從君臨走到奔流城。你如果給我一個月時間，那我只好給藍道·塔利將軍十五天，十五天內，藍道·塔利如果拿不下奔流城，軍法從事。我立新的總司令，再給他十天時間，拿不下奔流城，我又把新司令給殺掉？一個月內，我拿不下奔流城，你就把我軍法從事？」

凱馮臉色漸漸冷硬：」格雷果大人，你的赤煙獸和騎兵，十天時間，就能趕到奔流城。如果急行軍，不用十天時間。「

「好吧，我接受。」魔山露出一個微笑。

他的葡萄酒和銀行已經上路，安排了管理的人手，正要離開君臨回西境去。

從時間上推算，鴉眼進攻蘭尼斯港的時間就要來到，他將從襲擊河間地的海疆城開始，沿海城市，上到艾德·史塔克的北境，下到雷德溫家族的青亭島，一律是鴉眼千艘戰艦攻擊的對象。

鴉眼強大的海軍實力，將為海上貿易帶來巨大的威脅，新的一輪王朝危機將爆發。在奄奄一息的王國的心臟上，鴉眼準備來插上最後一刀。這是王國重新洗牌的機會，也是埋葬舊貴族，崛起新貴族的機會。魔山決定幫助鴉眼加一把力。

而不管是鴉眼，還是北境、谷地、王領地、貴族們的飯也還是要吃的，酒還是要喝的。狹海對岸，和君臨一樣，都開始沒有新的青亭島酒的流入了。

壟斷的好處，就是可以囤貨居奇，然後提高價格，重新定義遊戲規則。反正青亭島酒，賺的都是總督、海島國王、大陸公爵、伯爵、富商、船長等大貴族和有錢人的錢。

這些人位於世界的最上層，最不差錢！

青亭島葡萄酒以前是名酒，魔山準備再包裝一下，打造成新的奢侈品。

有錢支撐的軍隊，不怕打仗！打仗本身，也是發大財的一種生意，只要你打贏！

*

凱馮說道：「奔流城戰事有格雷果大人親自出馬，必然會拿下。我們來討論下一個政務。」

「首相大人，還有大約十幾天，鐵金庫的經理人就要來君臨催債了，我們不還本錢，至少得準備六十萬金幣的利息。」蓋爾斯·羅斯比伯爵有氣無力的說道，「目前國庫里只有不到三萬金幣了。君臨守備隊、皇家海軍艦隊。上百廷臣武將、王室宮廷、難民糧食發放……每天的開支巨大。海務大臣瓦格納司令還在拚命建造戰艦，全國招收海軍士兵，可否暫停。」

話完，羅斯比伯爵又是一陣咳嗽，一陣吐痰。

御林鐵衛隊長百花騎士經過大國師科本的治療，已經回歸本職，他是個有潔癖的人，蓋爾斯伯爵就在他的身邊，百花騎士皺起的眉頭深得能種下土豆。

凱馮首相目光掃過眾人，最後落在魔山的身上。

「格雷果大人，王國需要您的個人幫助。」

「首相大人請說。」

「能否貸款一百萬金龍給國家，六十萬金龍還鐵金庫的利息，四十萬金龍留作國庫開支。只要培提爾大人拿下谷地，大人您拿下奔流城，王國從此安定，難民回歸本土，一切就都緩過氣來。培提爾大人回來君臨執掌財務，君臨港口就會重啟繁華，王室國庫就會變得富裕。」

「我並沒有錢，首相大人，銀行國庫里的錢是貝勒聖堂的，貝勒聖堂只是雇傭克里岡戰士守衛銀行金庫。」

「我知道，但您如果出面，總主教大再借王室一百萬金龍是可能的。」

會議室里，大家的目光都看向魔山。

這個國家，在窮死的邊緣徘徊。

魔山知道這是個機會。

魔山緩緩說道：「首相大人，我可以去請求總主教伸出援手，但一百萬金龍可不是個小數，你們要我去借出這一百萬金龍，就得給我在王國和黑水河港口代國王徵收稅務來償還的權力。這也是我個人對總主教大人一百萬金龍不會再次全部虧掉的唯一保證。」

」一百萬金龍，換全國稅收權力，直到稅務還清欠款？」凱馮問道。

「是的！」

「可現在王國根本沒有稅務能收上來。」

「我自己想辦法。」

「你不能逼迫得子民們家破人亡。不能違法。」

「我不會逼迫任何人，首相大人。把人逼死了，錢也一樣收不上來，這種虧損的事情，我是絕對不會去做的。」

「格雷果大人，你是不是只有手握全國稅務權力，心裏才有安定感覺。這樣一來，不會有借出一百萬金龍卻什麼抵押都沒有的空虛感覺。」大國師科本總是在最關鍵的時候神助攻。他和魔山之間的默契，超過了小指頭。

「那就三百六十萬金龍，給您全國的稅務權力。」凱馮首相說道，「您可以和總主教大人一起，在富裕的地方按照法律規定徵稅，我會派專業學士配合你們的稅務徵收工作。稅收的五分之一，得流進國庫，保證國庫有活錢進來。」

專業學士，那就是來監視的，不能讓魔山亂收稅，也不能讓魔山多收稅。稅務記載清楚明白，每一筆稅收，就是還借貸的錢，直到還清銀行欠債。稅務權力就自動收回。

「三百六十萬金龍？」魔山一臉吃驚，心裏大喜。凱馮首相這是在變相賣國啊！把國家權力作價三百六十萬金龍，並不貴。

王室欠債鐵金庫，就是三百六十萬金龍，連本帶利。

御前重臣們無不吃驚，都覺得凱馮首相是不是瘋了！三百六十萬金龍，想想可以，要想什麼抵押都沒有，靠根本就收不上來的稅務來慢慢償還，太難。

「王國連年戰爭，收稅是個苦差難事，大家都沒有錢，想要收回三百六十萬金龍的稅務，太難太難。」大國師科本嘆息。

收稅務的確太難，但是魔山的目光卻並非盯着稅務，通過稅務，可以撬動很多東西。魔山第一個看中的，就是王領地有鐵礦石的拜瓦特家族。

在君臨黑水河大戰中，戰死的守備隊總司令傑斯林·拜瓦特就來自這個家族。

拜瓦特家族有鐵礦的山。魔山就在尋思著，如何去接近拜瓦特家族，通過稅務，就輕而易舉。

貴族也希望自己能減稅，而不是增稅。一提到稅，就沒有不想討好魔山的貴族和子民了。

一旦稅務大權在手，增與減，魔山說了算。

蟹爪半島里也有鐵礦山脈，半島人基本與世隔絕，自給自足，只是冶鍊鐵器和打造武器的技藝並不高明。

到時候，就能把王領地的鐵礦和蟹爪半島的鐵礦壟斷在手。

稅收現在很難，大家都打得沒錢了，稅收要能收上來錢，首相也不會作價三百六十萬金龍。

但是，壟斷鐵礦石后，賣鐵礦石和兵器盔甲卻能賺大錢。

而鐵礦石資源，僅僅是眾多資源中的一種。

一旦河間地被收服，能掌握的資源就更多了。出產海鹽的鹽場鎮，甚至可以花點小錢直接買下來。鎮上小貴族，或者合作或者遷徙或者趕走。要不然，只需要威脅一句——收稅收到他家破人亡，他就只能乖乖就範。

做壞事的話，魔山手上從來不缺人才。

權力是一種好東西。把權力變一變來用，則需要厚黑智慧。

魔山很為難：「首相大人，我不能在這裏就一口答應你，我只能承諾去找總主教大人試一試，最不濟，借六十萬金龍先還掉鐵金庫的利息是沒有問題的。我，儘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