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9章 突襲：血色夜！

凱馮盯着魔山，不再說話，他知道自己的提議沒能打動魔山，對於現在的魔山，他還需要再了解。

任何人都有一個價格，凱馮發覺魔山的價格好像很貴，貴到他都出不起價錢的感覺。

赫倫堡這個價格，足夠買下七國任何人的忠誠了，但為何對魔山卻並無用處？

如果魔山接受，那就是一箭三雕：拆掉瑟曦的翅膀；拉攏魔山；削弱小指頭。

然而，魔山竟然沒有接受！

凱馮轉身離去，沒有向魔山告辭。

*

瑟曦在天父神像面前點燃蠟燭，虔誠行禮，然後來到聖母神像面前，老嫗主教在她身邊，負責遞蠟燭給她。

瑟曦接過蠟燭，發覺手掌心裏有其他的異物，她和老嫗主教的目光一觸，老嫗主教神情莊嚴，並無絲毫異樣。

瑟曦點燃蠟燭，手掌握攏，捏住了異物。在雙手合十膜拜的時候，右手交左手，把那異物給到了左手，在走向下一個老嫗神像的時候，藉助侍女的阻擋，左手把異物放進了衣服內。

那是一個紙卷。掌心握攏的時候能感覺到微微的硬物，那是蠟封帶來的觸感。

每天，瑟曦都按時到七神神殿為七神神像點燃蠟燭，以示信仰。她被大麻雀軟禁在貝勒大聖堂里已經十五天，昨天有修士來告訴她，瑪格麗堅持不下去了，準備向總主教大人認罪、懺悔，並願意接受主教審判。

瑪格麗想結束在貝勒大聖堂里的這一場噩夢。

瑟曦還能堅持下去，她住的地方有床，和瑪格麗睡地面石板可不同。她每天的一日三餐有水果、蔬菜、肉類，麵包。只要不挑剔，就能吃飽。

但這樣下去也不是一件長久的事，她得回去王宮，托曼才九歲，離不開她的照顧。

瑟曦在第十天的時候開始失眠，最近五天失眠更加嚴重了，這影響到了她的心情。

大麻雀每天中午都會來老嫗主教塔樓看望瑟曦，勸她認罪。瑟曦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凱馮在第十一天的時候進來看過她一次，啰啰嗦嗦的沒有拿出任何的實質計劃，這令瑟曦對凱馮充滿了失望。

堂堂首相，面對太后和王后被人軟禁卻束手無策，要是泰溫公爵還在，他絕不會容許總主教拘捕她。

瑟曦點完七隻蠟燭，緩緩走出七神聖殿，藍賽爾帶着星辰戰士全程遠跟。說是遠跟，其實也相距不遠。藍賽爾也是指控和瑟曦有親密關係的證人之一，瑟曦否定了奧斯尼爵士的指證，也堅決的否認了藍賽爾爵士的指證，但是，總主教自然只會選擇相信他的虔誠信徒藍賽爾而不是瑟曦。

要不是藍賽爾的指證，瑟曦已經脫身。

也是藍賽爾，把她和詹姆的親密關係也告訴了總主教，從而加深了瑟曦的罪惡，令瑟曦難以靠狡辯和否認脫身。

瑟曦回到了老嫗主教塔樓，進了廁所，這才敢把紙卷拿出來。紙卷是蠟封密閉的，沒有人拆開過。捏碎蠟封，展開小小的紙卷，上面寫着一句話：太后陛下，托曼國王需要你，我已經做好突襲貝勒大聖堂的準備，你如果允許，我就來救你，計劃完美，萬無一失。落款是魔山。

話語很短，卻飽含了智慧和心機。

魔山首先提到的，是托曼國王，這是瑟曦的弱點。

孩子，是瑟曦的弱點。

如果說瑟曦還有那麼一絲人性的溫暖和善意，那麼，就是她對自己孩子的母愛。

魔山的開頭，就一下子擊中了瑟曦的軟肋，令瑟曦的眼眶濕潤，展現出了女性脆弱的一面。

在打開瑟曦的心扉之後，魔山說出了自己的計劃：突襲大聖堂。

但是，大麻雀和他的戰士們都並不怕死，敢作敢為。有人敢突襲聖堂，他們就敢動手殺了太后和王后，對於這一點，和大麻雀打過交道的瑟曦、凱馮、魔山等人都明白。

所以魔山緊接着就說如果你允許，就來救人，這是表示自己的忠誠，任何時候都是聽命行事，不會自作主張。但是，救人就會有風險，所以魔山在結尾處說了：計劃完美，萬無一失。

魔山的信，簡短，煽動，目標明確，既表達了忠心，也讓瑟曦不用擔心她的安全。

瑟曦在廁所里呆了較長的時間，信是老嫗主教遞給她的，從這個細節可以知道，魔山採用裏應外合的計劃，而大麻雀還被蒙在鼓裏。魔山策反大麻雀身邊的主教參與突襲，這令瑟曦有了更強的安全感。

讓不讓魔山發動突襲？

這件事情完全取決於瑟曦自己。

瑟曦如果相信魔山，那麼就會下令魔山突襲，但瑟曦並不相信魔山。

父親泰溫曾對瑟曦說過：相信一個人，你就可以放心的用他；不相信一個人，其實你更要用他。

瑟曦看着信件的結尾：計劃完美，萬無一失。

如果不下令魔山突襲，她能怎麼出去？

瑟曦想不出，但是她決定試一試先靠自己。

瑟曦把紙卷撕碎，衝進了廁所。她出來，整理好情緒和着裝，因為中午時間快到了，大麻雀每天都會來勸瑟曦認罪、懺悔、接受審判。

果然，同樣的時間裏，大麻雀赤腳走進了塔樓。他一頭灰白色的短髮，高大的身軀，灰色的破舊修士袍。

瑟曦請大麻雀在長木凳上坐下。

這裏沒有豪奢的毛皮，沒有華麗的地毯、沒有柔軟的軟墊、沒有任何錦繡的織物，簡單的桌子椅子凳子，都是實在的木質硬物，沒有任何的飾品和坐墊。

「太后陛下，看您的臉色，好像不太好啊，您是生病了嗎？」大麻雀語氣柔和，很關切。

藍賽爾帶着星辰戰士在門外守候。八名聖劍武裝左右排列，手按劍柄。和兩名御林鐵衛一起守候在這裏。

「總主教，我是一個孩子的母親，我的孩子托曼才九歲，我離開他已經十五天了，我很想他，夜不能入睡，您能不能通融一下，讓我先回去紅堡看一眼我的孩子，然後我再回來，繼續接受總主教大人的教誨。我以王室榮耀和七神名義發誓，一定會在三天內就回到聖堂里來。」

以孩子母親名義，希望能回到紅堡，這就是瑟曦嘗試離開的計劃。

這也是她唯一能想出來的計劃。

思念托曼，她是認真的！

大麻雀從瑟曦的臉色、眼神讀出了她的真情實意：「我很抱歉，太后陛下，你不認罪，我不能放你離開聖堂。」

「七神也會憐憫一個母親快要破碎的心。」瑟曦動情說道。

「是的，太后陛下，你說得不錯。不能因為您犯下的罪過，讓一個年幼的孩子也承受心靈上的煎熬和痛苦。這樣吧，我會派人去紅堡送消息，讓托曼國王來聖堂看望您，以安慰一顆母親思念的心。我也會專門抽出時間，來向托曼國王解釋他的母親為何會在聖堂里被軟禁。我相信託曼國王會理解我的，他是個聰慧的善良的國王，我見過他的面，他成年後，會是一個很好的國王。」

瑟曦心裏咯噔一下，她終於發覺自己不會是大麻雀的對手。對方見招拆招，把她這十多天想出來的唯一借口給輕鬆破解了。

瑟曦對於大事的幼稚，由此可見一斑。這也是她目光短淺，被泰溫公爵、凱馮伯爵所看不起的。泰溫和凱馮都認為，瑟曦不能掌權，掌權就會把王國帶進深淵。

瑟曦並不肯死心，繼續努力向大麻雀訴苦，然而大麻雀是個鐵石心腸的總主教，聰明才智遠在瑟曦之上，瑟曦的種種借口，都被他以更巧妙的方式駁回。

最後，總主教留下了一本七神信仰的書，他希望瑟曦能安心下來好好讀透這本勸人信仰七神的書。瑟曦思念托曼，沒關係，他明天就派人把托曼國王請到聖堂來看望瑟曦，以解她的思念之苦。

明天就讓托曼國王來聖堂？

可是，托曼國王並不是首相凱馮，首相凱馮進來萬一出事，瑟曦的心並不會疼痛；然而，要是托曼進來后被總主教扣押並以此要挾紅堡王室和廷臣們，誰還能拿他怎麼辦？

人人都要受大麻雀的制約了，魔山也不例外！

不行，瑟曦不能冒這個險！

得把消息傳遞出去，讓人告訴托曼，不要讓國王陛下以身犯險，進來大聖堂。

總主教太危險了，萬一他想通了，用她來擺佈托曼國王，王權的風險就太大了，大到無法承受的地步。瑟曦知道托曼心底善良，他會因為瑟曦的思念苦進來看望她的。進來容易，萬一不能出去了呢？

找誰傳遞消息出去？

瑟曦想到了給她紙條的老嫗主教。

*

第二天上午，瑟曦再次去七神聖殿為七神點燃蠟燭，她的目光和老嫗主教的目光一觸，微不可查的點了點頭。老嫗主教在低頭向她遞第二支蠟燭的時候，也是微不可查的點了點頭。

雙方心照不宣！

瑟曦下令了，讓魔山發動突襲。

雖然她不明白魔山究竟怎樣打進來，但她決定為了自由冒險一次。

如果要選擇戰鬥，突襲是所有戰鬥中最容易成功的戰術！

當天傍晚，瑟曦就又收到了魔山的來信，信上說，將在今晚的凌晨發動突襲，聖堂里的五大主教，白袍修士修女們，都是內應和忠誠於王室的力量。而魔山的死士將從意想不到的地方出現，突襲總主教的塔樓和老嫗主教塔樓，魔山讓瑟曦太后做好準備……

吃過晚飯，瑟曦從窗口看出去，塔樓外面，近處有聖劍武裝一共六人在附近監視，最近的少女塔樓下，有藍賽爾帶着星辰戰士在注視着這邊。

瑟曦拉上窗帘，吩咐侍女關上塔樓大門，她對四名紅袍騎士和兩名御林鐵衛說道：」你們都跟我來，上樓。「

老嫗主教塔樓高七層。

瑟曦在前慢慢走路，一直走到了七樓的頂層，這才停下，身邊的侍女一共四名，手裏舉著四支蠟燭。一路之上，她們也點燃了插在牆壁上的火炬。

「各位騎士，今晚半夜，凌晨時分，魔山大人的死士將突襲大聖堂，救出我們，貝勒大聖堂的五大主教，數百白袍修士和修女們，都是內應。我要你們做好準備，不是出去廝殺，是守住塔樓大門，不能讓星辰戰士和聖劍騎士衝進來，直到我們看見魔山的人出現。」

四名騎士和兩名御林鐵衛四名侍女都是又驚又喜！

巴隆·史文是個絕對的猛士，奧斯蒙·凱特布萊克是個絕對的力量戰士，身高超過兩米的他非常強悍，輕輕一推巴隆都站立不穩。

巴隆說道：「太后陛下，我們一共六把劍，敵人要想從一樓殺到七樓來，那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巴隆爵士，我們得把所有的桌子凳子，能搬動的石台，全部悄悄的搬到六樓的樓梯口，完全堵死上樓的路。太后陛下和侍女都留在七樓上，我們六把劍守住一樓的樓梯口，且戰且退，一定能等到魔山的人出現。」

奧斯蒙·凱特布萊克說道：「螺旋樓梯易守難攻，我們六把劍守住樓梯口的最狹窄處，敵人再多也無法攻上來。他嗎的，我等這一天都等得無法忍受了，今晚，我只想殺人。」

六名騎士都是摩拳擦掌，只等到時候魔山帶人殺進來，只要有人保護住了瑟曦太后，他們就可以放開手腳出去殺人了。這口氣，憋得實在太久了。

「萬一戰況慘烈，我要你們至少堅守到天亮。」瑟曦語含殺氣，眼神冷厲。

「遵命，太后陛下！」

六名騎士一起躬身說道。

四名西境騎士，兩名御林鐵衛，六把劍，六個人，個個都是絕對的劍術好手。他們人數的確太少，但是他們佔據了地利。——只要守住樓梯就行。且戰且退，也有一共六層的樓梯。而對方的星辰戰士，沒有長槍兵；聖劍武裝中，也僅僅只有用劍的騎士，沒有人用長槍。

長槍攢刺，一波一波，一寸長一寸強，是很容易突破樓梯上的六把沒有盾牌防護的長劍的。

*

夜，七神神殿的儲物間里，響起了咔的一聲輕響，好像是某塊腐朽的木板被踩斷的聲音。半夜，凌晨，儲物間里發出異響令人警惕，然而，大家都在熟睡中，值班的星辰戰士十二名，聖劍騎士兩名，都在神殿的修士房間里睡著了。

七神神殿裏，粗如兒童手臂的紅色蠟燭、火炬熊熊燃燒，把整個大殿照耀得如同白晝。

過了一會，一個白色人影從儲物間里無聲走出，是一名戴着帽兜隱藏了臉的白袍修士，只是這個修士的左手臂上挽著一面小圓盾，黑色圓盾，純鐵質，邊緣泛出寒光，鋒利如刀。而他的右手，握著一柄寒光閃閃的短劍，一條白色的綁帶把手和劍柄牢牢的綁死在了一起。

這種綁法，除非手臂或者手腕被砍斷，否則短劍不會被任何人的強力擊落。

魔山的五百死士通過秘道潛進來了！他們的黑色鎖子甲外面，全部都罩着白色修士袍。

一個血色而殘忍的夜晚，註定震驚君臨，震動七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