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3章 稅賦·民心

魔山看着一雙雙懷疑、謹慎、戒備、疑惑、抗拒、不安的眼睛：「我知道大家都因為戰爭的原因消耗掉了家族的大量財富，所以，不願意拿錢出來合夥的，沒有多餘財力的，我不會強行要求你們。如果大家都想更謹慎一點，克里岡家族出錢來做就好了。」

魔山一個人來做這件事情？

一件令人難以理解、匪夷所思的事情。

魔山的盟友、宣誓效忠的大貴族已經有三家：沙略特家族、法曼家族、萊頓家族；小貴族三十多家，除了北邊羅恩城等十六家外，克里岡新村附近的小貴族，岳父峭岩城一代的小貴族，都已經統統臣服。

臣服魔山的大小貴族的代表人物有三十多位，但魔山事前告訴了他們合夥做絲綢貿易完全自願，出錢不出錢隨心所欲，完全遵從內心意願。然後魔山得償所願，看見了包括效忠於他的貴族們眼中的猶豫。

他本想看看誰有眼光和膽量的！結果來看，他魔山的信譽在非克里岡嫡系的貴族中，的確不怎麼樣啊！

絲綢是七國最時尚、最昂貴、最高檔的彰顯身份的奢侈品。在長夏里，因為溫度適應，根據蠶的生長時間，一年能有四次收穫的時節。絲綢一生產出來，那就是：黃燦燦的金龍錢幣！暢銷的不僅僅是七國，對於狹海對岸的自由貿易城邦，絲綢的刺繡、裙服、披肩、禮儀裝等等也供不應求。

洛恩河流域限於地理原因和東北方大草原上的多斯拉克人的威脅，養蠶紡紗規模很有限。更多的東方來的絲綢，集中在魁爾斯城行銷三個大陸：維斯特洛、厄斯索斯、索斯羅斯。

魔山和簡妮已經經過了計算——魔山突然表現出來的數學能力也令簡妮難以置信——他們完全能夠輕鬆負擔起這筆成本。

卡斯特梅和塔貝克廳的金礦本就是西境最豐厚的地方，也正因為金礦儲備豐厚，這兩個家族的實力迅速膨脹，才有了公然對抗蘭尼斯特家族的實力和底氣。只是很不幸，他們在欺負了老蘭尼斯特伯爵后，遇上了十九歲的泰溫，行軍打仗是一流好手的泰溫剿滅了這兩大家族，撂荒這兩大家族的領地四十年，就為了警示西境的其他貴族。

當年泰溫公爵的『荒地』政策，為今日魔山崛起鋪墊好了『金礦』的基礎。

和泰溫公爵的威信、謀略、鐵腕、殘酷相比——瑟曦就顯得愚蠢和短視；提利昂在西境貴族心中則毫無威嚴，無人敬畏；凱馮跟在泰溫身邊四十年來一直是個影子，在西境諸貴族中印象根深蒂固，難以服眾；詹姆有勇無謀，根本無心振興家族，只想和瑟曦在一起說話聊天遊玩和睡覺……他是典型的沉迷於畸形女銫的富二代，一個對繼承權毫無興趣的、內心也毫無雄心壯志的大帥哥……

西境無泰溫，魔山稱霸王！

……………………

因為戰爭引起的貧窮和混亂需要秩序，而秩序必然催生強權。

接下來，魔山授予蘭尼斯港的蘭尼斯特和凱岩城的蘭尼斯特一起參與到維斯特林挂面的對外貿易、港口貿易和香料貿易，鐵群島的鐵礦石生意依然由凱岩城的蘭尼斯特壟斷經營……

各種蛋糕按照魔山說的一一分配完畢后，魔山請凱岩城的代表馬丁·蘭尼斯特站起來。

孩子站了起來，小臉白皙，金髮碧眼，是個小帥哥。他的眼神中，有明顯的畏怯。一雙小手不知道放到什麼地方。他看着巨獸一樣的魔山，可憐兮兮的神情令人不忍。

「馬丁，我希望你能同意西境免除兩年的稅務。」

孩子張口結舌，好像根本聽不懂魔山的話是什麼意思。

稅務？

的確，馬上就是伊耿歷300年了，新的一年，新的稅務。

死亡和稅務，任何人都無法逃開的兩大終極福利！

魔山突然談起了稅務！

在眾人惴惴不安中，魔山展現出了極大的耐心，而並沒有一拳把孩子打飛的預兆：「馬丁，西境打仗兩年，每個家族都出了人，也出了錢糧，來自百姓的預備役和民兵隊伍也都是自帶武器和糧食、錢幣。兩年戰爭打下來，西境的糧食儲備消耗得快乾凈了，很多子民和領主都是家破人亡，大小貴族全部遭到重創，詹姆的兩萬大軍、泰溫公爵的兩萬大軍、到現在還剩下數千人，西境的任何家族，都死傷慘重，減免兩年的賦稅，才能讓百姓和貴族們恢復生機。」

馬丁愣愣的看着魔山，孩子可能關注的是魔山如樹榦一樣粗的胳膊、如巨人一樣雄偉的身軀、如猛獸一樣的眼神……也許孩子都沒有聽魔山究竟在說什麼……

但馬丁是蘭尼斯特家族的代表人物，他代表了泰溫公爵的餘威和西境領主的傳統權力……

免稅，兩年，在座的所有貴族都是心中異樣，他們渴望減少稅務，但魔山提出完全免除的主張還是超出了他們的預期——但這對他們有利，也給西境的子民們一口喘息的機會——所以他們心裏並無障礙、如行雲流水般接受了——蘭尼斯特家族的確最不缺錢，英雄殿裏面，蘭尼斯特家族的上百位英雄雕像全部是純黃金鑄就……

魔山一提出來兩年免稅，大家的心情頓時被撩撥起來，只要孩子點頭，這事情就成了……大小貴族們目光骨碌碌的瞪着馬丁，滿懷不懷好意的期待，孩子是不是最容易被說服的……他們認為是的！

但馬丁並不點頭，也不說話，只是傻傻的看着魔山！

這可能是最完美的對付魔山的策略：我不知道、我不懂、我不表態，請您繼續吧啦吧啦吧！

全場不知道什麼時候鴉雀無聲了，就連呼吸聲都消失了！

快點頭承諾吧，馬丁！你是最棒的！大小貴族們內心渴盼著……

然而，亮晶晶的上百雙眼睛最後不得不黯淡，他們心中期盼的答案馬丁沒有說出來，孩子選擇了不答題！

「也許我們該給君臨的凱馮發一隻渡鴉，告訴他我們的請求。」蘭尼斯港的代理城主——大學士班克羅夫說道。

「是的，馬丁還小，他答應減免稅務，消息傳到君臨，蘭尼斯特也恐怕不會同意。」一個貴族表達出自己的擔心。

「那我們該向誰說出請求呢？」魔山說道，「瑟曦是太后陛下，但她是拜拉席恩家族的人，已經不屬於蘭尼斯特。「魔山看出大家都同意他的這一點。

瑟曦嫁入拜拉席恩，就不能是蘭尼斯特。她在西境諸貴族中，也沒有什麼情誼和人際資源，更無威信。

「小惡魔提利昂·蘭尼斯特目前是首相，可他不是長子，如果他繼承了凱岩城和公爵爵位，那麼我們現在都應該收到他是繼承人的渡鴉政令了，可是並沒有，這是為什麼？」

沒有人回答這個問題，大家都寧願聽，因為這更有安全感！

「我想肯定是凱馮爵士不同意，太后陛下也不允許；詹姆·蘭尼斯特倒是回到了君臨，但他脫下守夜人的黑袍后，穿上了御林鐵衛的白袍。」

魔山緩緩掃視全場，目光在每個人的臉上稍作停留：「我們大家都知道，穿上白袍的騎士，不能婚娶，不能擁有領地和私人財富，沒有任何繼承權，詹姆長子的繼承權被他自己放棄了；那就還剩下一個凱馮爵士，泰溫公爵的親弟弟，如果瑟曦、提利昂、詹姆都同意凱馮繼承凱岩城和公爵地位，那麼我們同樣的早就收到了公爵繼承人的政務令，但結果是：並沒有！」

西境諸貴族無不面面相覷！心裏親近蘭尼斯特的貴族，無不對蘭尼斯特湧起深深的失望。

西境都這個樣子了，幾位蘭尼斯特依然在彼此掣肘，無法達成一個統一的定論。

按照律法和繼承權，詹姆披上了白袍，那就該小惡魔提利昂自動繼承凱岩城和公爵爵位，然而現實是……西境各貴族無人接到任何公爵繼承人的政令……

「魔山大人，喬佛里國王陛下大婚來臨，蘭尼斯特們在忙着國王的婚禮吧。」班克羅夫學士說道。

但魔山心知肚明，國王婚禮並不是凱岩城繼承權無法落實的原因，真正的原因就是小惡魔提利昂·蘭尼斯特應該順位繼承凱岩城和公爵爵位，但太后瑟曦和凱馮爵士都堅決不同意。當家族內部爭執不下的時候，除非小惡魔擁有軍隊強制推行，公開宣佈他繼承權了凱岩城和公爵爵位，然後回到西境來做自己的公爵……

現實是小惡魔並沒有軍事力量做支撐，西境的諸多貴族，不管大小，看不起他的佔了絕大多數……

「這樣吧，各位爵士，我以公爵地位、軍務大臣、西境守護的名義宣佈西境所有的爵士，免除兩年稅賦；所有爵士旗下的子民，全免或者至少免除一半稅賦，時間兩年。」魔山高聲說道。

「公爵大人，如果蘭尼斯特今後怪罪下來呢……我們並不希望看見西境再發生內戰，這個國家已經失去了生機，再經不起內戰的折騰！」沙略特夫人說道。

「夫人放心，如果我無法說服蘭尼斯特免除各位爵士兩年的稅賦，那麼，我替各位繳納這兩年的稅賦。「

大小貴族們全都一怔！

魔山為他們繳納兩年稅賦？

他哪裏來的這麼多驚人的財富？！

他什麼時候從搶劫強霸變成了出手相助的？

不可信，不可信，不可信！

魔山既要雇船出海，去瓦蘭提斯的洛恩河流域用西境美男去娶回來數百會養蠶的女子，還要養超過一萬人的軍團，還能替他們繳納兩年的稅賦？他的財富，來自哪裏？

大小貴族們無不在怔然後心中吃驚！

魔山的實力，強大到了什麼地步？

短短兩年時間，這怎麼可能？

魔山不卑不亢，語調平靜，但毋庸置疑：「各位爵士徵收旗下子民的稅務表格，我這裏有一份；你們上交蘭尼斯特的稅務表格，我這裏也有一份，以七神的名義，以克里岡家族的榮耀，我在此承諾，你們兩年的稅賦要麼得到全部免除，要麼我來繳納。」

「我知道你們很吃驚我怎麼拿得出這麼多錢來。好吧，我的財富其實都來自戰爭取勝。在我奪得河間地赫倫堡的時候，在黑水河大戰中、我斬殺了史坦尼斯·拜拉席恩的時候，我都獲得了大量的糧草和財富；在龍石島的戰役中，我們克里岡軍再次大獲全勝，擊潰史坦尼斯的殘部，繳獲了史坦尼斯留在龍石島里的巨額財富和囤積起來的堆積如山的糧食。另外，我還要感謝先王勞勃賜予我卡斯特梅和塔貝克廳這兩個金礦豐富的領地。」

大小貴族上百人默然無語！

兩年戰爭，泰溫公爵累戰累敗，而魔山卻是每戰必勝，這是事實！

戰爭能發大財，前提是大勝！

魔山俯視大小貴族，一錘定音：「從伊耿歷300年開始，到伊耿歷302年止，這兩年的稅賦，如果蘭尼斯特堅持要收取，七神在上，我承諾幫你們繳納。」

看着大小貴族不太敢相信的神情，魔山心裏露出了微笑，兩年稅賦，能獲得大小貴族們的『好感』，這毋庸置疑。

他還有一個計劃，是創傷累累的西境更迫切需要的，那個計劃，將動搖蘭尼斯特在西境的根基，讓西境全部的子民的民心，都會在無形無影中，倒戈魔山，倒戈克里岡家族！

民心！

這個東西可有可無！

但，早就有偉人說過：軍民才是勝利的根本。

當子民沒有選擇的時候，比如僅有一家賣鹽，你的民心高興不高興，偏向誰，民怨如何沸騰，一點都不重要。貴族、領主的地位權勢一樣穩如巨山！

但是如果有兩家賣鹽，其中一家價格公道，對人和善，那麼，民心高興不高興，偏向誰，它的重要性就無可替代，並且是顛覆性的！

只要賣鹽的出現兩家，這種可選擇性出現，誰失去了民心，誰就註定了會失敗，並無可挽回！

來自更高文明層級的魔山，隨便從他的文明世界裏拿點經營理念、政治理念、厚黑理念出來，都領先這個半畜牧半農耕的世界太多。

什麼東西最稀缺，最迫切的剛需，那就最有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