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章 控局·神跡

福卡部落大首領厲聲喝道：「柯姆·華納，你是想和整個半島的人為敵嗎？」

「福卡首領，你是想以整個七國與血神意志為敵嗎？」簡妮攔截住福卡部落極具威脅和調撥的話。她不給柯姆·華納說話的機會，她要掌控局勢，不能讓局勢跑偏到失控。

「七國？血神意志？我只看見了一個外來的公爵夫人和華納家族的人聯手突然襲擊了我們，這裏可是蟹爪半島？」福卡大首領滿臉的殺機，話語里也充滿了殺意。蟹爪半島本有一個一致對外敵的古老傳統。他在提醒各大首領，也在提醒四面圍住他們的華納騎兵們：咱們才是一家人。

「你不奉王令，這難道不是和七國為敵？我們通過血祭禮過關進入蟹爪半島，這不是血神意志？」

福卡大首領張口結舌，無言以對。

強詞奪理，偷換概念，巧舌如簧，莫過於簡妮·維斯特林了。血祭禮過關進入半島，可和這裏的強行打破禁地規則是兩回事。

「蘭登·加爾在這裏嗎？蘭登·加爾！「簡妮無縫轉移話題，目光看向加爾部落的侍從們。他們的首領咽喉中了一柄飛刀，仆倒在地，血流出來，首領的臉和胸膛下都是鮮血。

「我是，夫人！」一個少年臉露驚疑之色站了出來。他努力挺直腰和脖子，以證明自己的勇氣。華納騎兵的數桿長槍指着他前胸後背。

「喬治·加爾是你的父親？」

「……是的……夫人。」

「他是皇家海軍戰錘號的船長和指揮官，在黑水河大戰前留下了遺願，如果他戰死，他要格雷果·克里岡公爵收你為養子，你知道嗎？」

「我只收到父親戰死的渡鴉消息，夫人。」

「你認識字嗎？「

「呃……認識……簡單的幾個字……夫人。」

「喬治·加爾船長和格雷果·克里岡公爵的對話，都記錄在宮廷史冊上，記錄冊我帶來了，但現在不在我身邊，記錄史冊放在華納部落的山寨里。我以血神、七神、天空、大地、海洋諸神的名義要很鄭重的告訴你，我沒有欺騙你，孩子。我對你說的每一個字都是真的。你還有一個姐姐，一個妹妹，你的母親也還健在，對嗎？」

「是的，夫人！」

「你的父親喬治·加爾，一直希望你們全家能離開蟹爪半島，進入君臨城生活，你知道嗎？」

「是的，夫人。」

「這位就是格雷果·克里岡公爵大人，你的養父，天空中有血神在做見證，你還不下跪？「

蘭登·加爾雙膝微一猶豫，隨後下跪，面對魔山，呯呯磕頭，口稱父親大人。

「我是格雷果·克里岡公爵夫人。」簡妮微笑。她板起臉來，冷如冰霜，這一微笑，甜美如鮮花盛開，緊張肅殺的氣氛頓時緩和不少。

「母親大人！」蘭登·加爾又向簡妮磕頭。

「起來吧，孩子。」

「是，母親大人！」

「加爾鎮是個大鎮，孩子，你能奉王令在加爾鎮去招兵嗎？」

「我能，母親大人。」

「你們的大首領違抗王令被殺了，誰是他的繼承人？」

「瓦格納·加爾。」

「他在這裏嗎？」

「是的，母親大人，他是我的堂哥。請母親大人不要殺他。」

一個臉色陰沉的青年從加爾侍從中站了出來，盯着簡妮，目光就好像他臉上的魚叉。他們臉上的圖案令簡妮認出了這個部落和部落族長。加爾部落來自半島最東邊的一個漁村組成的鎮。

「瓦格納·加爾？」

「是，夫人。」

「你可信奉血神？」

「是的，夫人。」

「你可相信赤煙神獸乃是天命神獸？」

「是的，夫人。」

「很好，等我們抓捕到赤煙神獸，我會給你一次騎上赤煙的機會。」

「…………」

「你不相信？」

「夫人，赤煙神獸並不是你想抓捕就能抓捕的。」瓦格納·加爾冷冷說道。

簡妮既然奉外祖母巫姬的預言來到這裏，自然做過了許多的功課，只是不曾對任何人說，也包括魔山。

「赤煙神獸也不過是血神的一個孩子，一個頑皮的孩子。」簡妮淡淡說道。

這句話，令所有的半島首領和戰士都看了簡妮好幾眼。

「瓦格納·加爾，你是否要放棄騎乘一次赤煙獸的機會。」

騎乘赤煙獸，就是看它願意不願意認主，如果認主，那赤煙獸就是瓦格納的坐騎，他就很可能成為新的半島王。

赤煙獸認主，關鍵不在於各大首領如何想，而是半島人民都認為天命神獸認主，那人就是半島之王，首先得到的是半島各部落的人心。各部落戰士都不肯再跟赤煙獸的主人作戰，對於各懷鬼胎的大首領，那又另當別論。如果得到赤煙獸的部落實力太弱，雖然天命所歸，也有被強奪赤煙獸並被反征服的例子。

半島上的歷史中，曾出現過兩次強大部落奪取弱小部落的赤煙並稱王的事情。

「我希望能得到這樣的一次機會，夫人。」

「我會給你這次機會。」簡妮說得好像赤煙獸已經是她的私人戰馬一般。

這令全場的半島戰士和首領們無不驚疑！

公爵夫人是誰？她為什麼如此肯定？她一直提到血神意志，難道她信奉的也是血神？外面世界的人：北境人信仰舊神，鐵群島信仰淹神，其他六國都信仰七神，只有王領地內的蟹爪半島信仰血神，而公爵夫人，也信仰血神，和他們是同根同源？

信仰血神的人，那大家就是一家人。

*

「加爾部落這次來了多少騎兵？」簡妮繼續。

「兩百騎兵，夫人。」

兩百騎兵，這就是加爾部落所有的騎兵了。半島部落雖然眾多，每一個部落的兵力和外面的大貴族們相比，大大不如。

華納部落三百餘騎兵，加上魔山的三百餘騎兵，已經是半島上最強大的一支騎兵。在騎兵的人數上，除了福卡部落因為擁有全島嶼最大的谷地平原而人口眾多實力強大騎兵人數在五百餘外，其餘的部落，騎兵人數都以兩百、三百居多，更多的小部落，騎兵人數在一百以下。半島步兵居多。

「我要你的兩百騎兵在赤煙獸被抓捕之前，完全聽命於我們，有沒有問題？「

「…………」

「你想報仇，可以在你試過赤煙獸之後。你要決鬥或者是戰爭，都可以！」

瓦格納臉色一硬：「好，加蘭部落兩百騎兵，聽命於公爵夫人調度。」

咻！

簡妮抽出銀針，在瓦格納·加爾的胳膊上一紮，銀針帶出血跡，簡妮豎立銀針，仔細查看血跡。

「夫人也是血巫？」巫師道爾蒂吃驚道。

眾首領和部落戰士們無不驚訝。

血巫，在整個半島，就只有一個：道爾蒂·昆蒂娜。她屬於島上實力最強大的福卡部落。

「道爾蒂巫師，血神以預言召喚於我，我奉血神意志而來。」

「為了赤煙獸？」

簡妮不直接回答，這就是她的高明之處，那麼多年的貴族淑女教育，讓她博古通今，彈琴學畫，正史野史，培養出來了一個聰慧機變的貴族女子。

「血神召喚，不得不來。」一句話，令簡妮名正言順，秉承了神意，順應了天命，如赤煙神獸一樣秉承天命出現，佔住了所有的道理最高位，令人無法也無從反駁。

簡妮的銀針靠近嘴唇，紅唇在血跡上一沾：「瓦格納·加爾首領，你是個具有榮譽和實誠的人，我信任你了。那麼，你和你的部落侍衛，現在願意站到我的身後來嗎？」

眾首領和部落戰士面面相覷。

簡妮的人才剛殺了瓦格納的父親，她就敢讓瓦格納和他的侍衛站到她的身後了？儘管，這是瓦格納的父親先動手！

魔山不動聲色，簡妮這是在分化對方的聯盟力量。無形無影，不動聲色。必須打碎半島人一致對外的規則，藉助赤煙獸的確是最高明的做法，也最有分化力。其他任何東西，恐怕都不好使。

蘭登·加爾帶劍站到了布蕾妮的身邊，他是格雷果公爵夫婦的養子，從此效忠公爵夫人，已經是一家人。

隨後是瓦格納·加爾站到了蘭登·加爾的身邊。

加爾部落的四名侍衛走過來，站到了瓦格納和蘭登的身後。

整個局面看起來有點詭異和不可思議，因為加爾首領還在血泊中，而他的兒子和侄子已經站到對方的身後。這簡直令人難以相信，但卻是真的！

魔山看着簡妮手上的銀針，心裏慨然：對血神的信仰的確是個好東西，也是個最好利用的好東西！為什麼簡妮偏偏有個外祖母巫姬，而外祖母巫姬又偏偏是個血巫，而蟹爪半島的人，又偏偏信仰血神。

一切都顯得是那麼的『巧合』，這是不是天意？！

舊神信仰：北境；淹神信仰：鐵群島；七神信仰：六國；血神信仰：蟹爪半島；紅神信仰：梅麗珊卓和賽麗絲·佛羅倫領導的后黨人士。（賽麗絲·佛羅倫：史坦尼斯·拜拉席恩一世的妻子，王后。）

「夫人和公爵，果然是自己人。」巫師道爾蒂·昆蒂娜盯着簡妮手上的銀針說道。魔山已經向她秘密透露巨龍信息，巨龍家族崛起，王國必然有變；而魔山的妻子，又偏偏是一名血巫，和蟹爪半島人的信仰完全一致。

這一句是來得最及時的及時雨，眾首領都看向巫師道爾蒂·昆蒂娜。

簡妮一直在掌控著局勢，每一句話每一步都是經過設計的，而巫師道爾蒂·昆蒂娜的助攻在計劃之外。

道爾蒂·昆蒂娜撥開對着她的長槍，來到福卡大首領面前，耳語。巨龍家族崛起的秘密，絕密，不能泄露給其他任何人知道。因為在這個大陸上，到處都是巨龍家族的敵人。

在眾人驚疑不定的目光中，福卡大首領臉色漸漸變化，神情也漸漸緩和。終於，他看向魔山和簡妮的目光中緩緩褪去了敵意。

「公爵大人，夫人，我是福卡部落族長拉格倫·福卡，福卡部落也願意站到夫人的身後一起追逐赤煙獸，不知道我們有沒有這個榮幸。」福卡大首領恭敬的說道。他一動，數名槍兵的長槍向前一挺，制住他無法動彈。對於善戰的拉格倫，騎兵們很警惕。

簡妮目光示意，制住拉格倫的長槍兵唰的收起長槍，槍尖向天。拉格倫大步走到簡妮面前，伸出自己的手。他信仰血神，巫師道爾蒂就是他的謀士、醫生、導師、信仰的指引人……很多身份……他懂血神的很多……規矩。

簡妮銀針在他手背上一紮，在嘴唇上一碰，凝視着拉格倫·福卡：「以血神的名義，福卡戰士可與我們一起追捕赤煙獸。天命不可違，也許赤煙獸會選擇大人為主。」

其餘首領無不色變！

福卡大首領都突然改變了態度，這令他們如何辦？

半島部落彼此間的關係從不融洽，彼此血仇深深，因為赤煙獸的出現，大家臨時放下了彼此的仇恨和平的聚在了一起。——不積聚大家的力量，難以把赤煙獸從霧瘴里趕出來；不聚集大家的力量，也無法攔截住赤煙獸。

最後赤煙獸究竟認主於誰，那就是天命，在天命沒有揭曉之前，每一個部落的首領都認為自己有機會。

魔山進來之前從未預料到，蟹爪半島的『禁地』規則會被自己打破。現在的一切，都是簡妮在推動，他不過是個打醬油的。當大帳篷里事情有變，刀劍相見的時候，埃林吹響了軍哨通知外面的華納騎兵，也不過是簡妮在進入帳篷之前看起來毫不經意的臨時做的一個決定，在樹林裏面，華納騎兵們第一次見識到軍哨和聽到軍哨聲音。

當時，魔山和長老，少年族長柯姆·華納，還有其他將軍，都並未想到，這是簡妮有意的安排。

簡妮心中一塊大石落地，多虧道爾蒂巫師的突然助攻，令她省去了好多的麻煩事。

福卡部落，半島最強大的部落；華納部落，半島很有實力的部落；加爾部落，至少在赤煙神獸被抓捕之前，不會是敵人；而剩下來的部落，他們之間都有血仇，要想再次形成合力，選出新的首領來統管，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各位首領，我們能不能先放下私仇和恩怨，先抓捕赤煙？」簡妮再釘上一句，這就是鐵鎚敲釘子，最後一下，把整個釘子給全部釘進去。每一個首領，都是為了赤煙來的。萬一赤煙獸被圍住后，選擇自己為主呢？

不是大智慧大勇氣大格局的人，跳不出簡妮給他們畫出來的框框！

於是，把死去的人的屍體清理乾淨血跡沖洗乾淨后，大家又都坐了下來，開始『平等的討論』抓捕赤煙的方案，不知不覺中，大家都盯着簡妮，聽她說如何不用付出戰士生命就能抓捕神獸的『血神預言』。

簡妮說的並不是血神預言，只是她從書本上學習到的科學方法。

獨角獸，舊鎮學堂里，數千年前，早就有大學士專門著述過』異獸卷『。後來，還有大學士去到斯卡格斯島嶼上，以醫生的身份，在島嶼上居住了三年，獲得了關於獨角獸的所有知識並寫成了書。這些書如今都是無人問津的古籍。放在舊鎮學城的數萬捲圖書中。

作為維斯特林家族傾盡心血——要培養出來並希望藉助聯姻——讓家族重現輝煌的貴族女子，什麼都涉獵的簡妮就專門讀過這些『奇異魔獸』的全本抄本——大貴族都有自己的專門圖書館，尤其是以『書香門第』聞名的古老貴族維斯特林。

『奇異魔獸』其中也包括龍、獅鷲、蠍尾獸等奇異魔法生物在內。在西境，和她有同樣讀書愛好的，就是小惡魔提利昂·蘭尼斯特，他對龍和巨龍家族的所有書籍，反覆看了無數次。王宮裏的圖書館，能找到的關於龍的所有書籍，提利昂都會借出來隨身帶着閱讀。

事實證明，任何時代，多讀點書總是好的。知識，在沒有知識的人眼裏，就是神跡。

*

ps：今天1更，等會出單章說一下今後的更新安排。反正求訂閱也不會訂閱，就不求了，支持的一直都在。感謝訂閱的書友們，順安！